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這一次的夢,賈珠做的有些模模糊糊。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上一次見到的那個夢一樣,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這種異樣感從何而來。
然這一次,呈現在他眼前的,就是毫無止境的殺戮。
賈珠都要以為他做的並非是和太子有關的夢,而是當真實實在在的噩夢了。夢中血肉橫飛,七零八落的肢體隨處亂拋,肉眼可見的碎屑胡亂被踩在地下,放眼望去都是鮮紅。
他不知這是哪個場景,卻在夢中也有作嘔的感覺。
就算他曾經看過再多太子夢中胡作非為的場景,可那些都沒有這一次來得持久,正當他頭暈目眩,難受至極時,眼前的場景驟然一換——
就從漫天的血紅跳到了一處宅院。
就在夢境轉化的時候,他隱約有種眼前的一切景色又變得朦朧起來,彷彿與他隔著鏡面對望。
「……皇上總歸是喜歡爺,方才會對太子爺如此。至於那幾個王爺貝勒,他們再怎麼樣拍馬也是比不上太子的。」
「這一些饒舌的話就少說,賈珠如何了?」
「回太子爺的話,那位公子前些時日襲擊了府上的侍衛,險些逃了出去。」
「他還是這麼冥頑不靈。」
「太子爺,可要……」
「不用,對待他那樣的手段是沒有用的,過些時日我再去看他。讓底下的人伺候精心點兒,讓他好好養傷。」
那人……賈珠已經聽得出來,那是玉柱兒的聲音,這位大太監應下之後又忍不住說道。
「那位公子身上的傷勢好的已經七七八八,不過太醫說,公子身上的傷勢,若是沒落在太子爺的手中,怕是人命都要沒了。」
畢竟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運氣,能夠得到太醫的診治。
「當年賈府衰落,被抄家之後,男丁都被送去流放。以他當時的身體能僥倖活下來,已經不容易。」太子不緊不慢說道,「但孤有些好奇,他後來……遭遇了些什麼?」
這一段對話結束之後,賈珠就朦朦朧朧醒了。
若非有著這一段記憶的緩衝,賈珠醒來之後必定要趴在床邊吐出來。可即便如此,他也覺得腦袋昏脹,非常難受,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又軟著腳下來,摸索著找到了茶壺,給自己灌了兩杯茶水。
今日醒來前,他隱約記得太子曾說了一句話。
夢中的太子想知道,後來的賈珠被抄家后,到底遭遇了什麼?對於這點,賈珠也很想知道。
他更想知道夢中的自己,和太子到底是怎麼相識的?
光是聽著太子和玉柱兒的對話,就有些不太對勁,他好像是被太子給囚禁起來了……當然對於這點,賈珠的心中已經有些底了,畢竟之前的夢中,也曾出現類似的畫面。
——比如那個到現在都忘不了的鐵鏈聲,比如他在夢中差點殺了太子的那一匕首。
話要說回來,今日夢到的內容都沒什麼好分析的,前半段就是殺殺殺,而且太子也參與其中,或者應該說裡面有大部分人都是太子所殺。而後半又沒頭沒尾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然而他醒來之後,坐在這裡,卻莫名有種透心涼的感覺。
賈珠不知道,太子今夜之所以做夢,是本該夢到,還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方才做了如此殘忍的夢。
他坐在桌邊,有些沉默。
門外守夜的太監似乎察覺到了屋內有些動靜,輕輕敲了敲門,賈珠揚聲開口,「無礙,我只是覺得有些口渴,便起來喝點水,這就歇了。」等打發了門外的太監,賈珠才有些惴惴不安地對系統說。
「太子殿下現在的黑化值是多少?」
【接近滿額。】
系統這句話,可差點沒把賈珠嚇出個好歹,他原本還有些渾噩,一聽這話,人立刻就清醒了。
「接近滿額,可你又為什麼不提醒?」
【因為按照系統判斷,如今光是評價允礽的黑化值,並不能準確衡量事態的發展,還要從允礽的行動,以及宿主的應對綜合計算。根據系統判斷,只要宿主發揮正常,就能夠平息黑化太子的影響。】
賈珠:「……」
他怎麼從系統的話中感覺出一種擺爛的姿態?
從前系統可不是這樣的,它對一點黑化值的變動都非常敏感,可現在別說是敏感了,系統連提醒都不提醒。
【宿主,人會與時俱變,系統也會適時進化。】
聽系統說出這樣的話,賈珠皺了皺眉。
「若有下次,你應該早些提醒我。」
不論系統說起來再怎麼輕描淡寫,可人畢竟是人,而不是可以量化的機器。
賈珠雖然感覺到了太子的異樣,可他要藏起自己的心思,總比從前容易得多。畢竟太子已經逐漸經歷過了朝務的鍛煉,在皇帝離開京城的那一個多月,飛速成長了起來。
他重新躺回床上也沒什麼睡意,半睡半醒地將剩下的時間撐過去,等第二天起來,果然眼睛底下還有青痕。
賈珠嘆了口氣,這時候若是在家裡就好了,他還能叫書童給他弄些胭脂來,隱藏那個痕迹。
果不其然,等他出去后,見到太子時,殿下便嘲笑他,「難道阿珠躺在舒適的床上,也能睡不著嗎?」這對他來說可是一件稀奇事兒,因為賈珠從不曾失眠過。
就算在趕路的時候,那樣艱苦的環境,他若倒下就直接睡著了。那時候眼底下的青痕不是困出來的,是累出來的。
賈珠反唇相譏,「那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的那又是什麼?」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有些沒睡好。」
賈珠頓了頓,想到昨夜的事情,又有些後悔。
他彆扭地說道:「若是殿下有什麼煩心事兒,便與我說說,莫要自己憋著。」
太子不緊不慢走在前頭,視線在那兩個引路的太監身上掃了一圈,又回到了賈珠身上,「倒是沒什麼,只是有一樁我思考了許久的事兒,得到了答案。」
昨夜,太子再一次印證了,就算他陷入那場詭異的夢境中,可只要他在夢裡能夠保持意識,就能夠對夢境進行一定程度的操控。
比如昨夜前半段,是那血腥殘酷的屠殺,太子都能感覺得到,他好似就在不斷的廝殺中陷入了怪異的情緒里,他變得越來越殘暴,頗有種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衝動。
他在那種古怪的情緒中掙扎出來,拚命思忖著一個念頭。
——他要見阿珠。
詭異的是,在太子不斷強化那個意念之後,那夢境當真產生了變化。
而後,太子又接連做了幾個嘗試,但最終也沒有再成功,反倒是自己醒來之後,頭疼欲裂,躺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方才下了床,那個時候已經天快亮了。
太子的臉色不好,賈珠的臉色也不好,兩個人一起去見康煦帝的時候,可給皇帝愣住了,這兩個大小夥子的臉色,看起來可比他這個病中人還要難看。
太子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什麼模樣,自顧自坐下來,把皇帝的身體好一頓問,確定當真沒什麼問題了,這才捂著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瞧起來當真有些困了。
皇帝剛剛被太子跟問嫌犯似的好一通盤問身體倒,也沒生氣,反倒是瞧著他們兩個人神情倦怠的模樣,叫人去叫了太醫。
梁九功也是嚇了一跳,忙說道:「太子殿下,賈大人,可是這房間,或者伺候的人哪裡不好?
」其他人自然無需這位太監總管安排,可這兩位卻是他親手安置的,若是他們休息不好,他自然也有罪責。
太子搖了搖頭,「只是做了個夢,有些睡不好。」
皇帝一聽這話,便忍不住皺起了眉,只是礙於賈珠在場,沒有直接問。
而賈珠則是老老實實說道:「夜半醒來口渴,吃了茶水之後,就莫名睡不著了。」
這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兒,兩人都有各自的說法,而且底下伺候的人都盯著呢。
皇帝也知道他們兩個昨天晚上都安分在自己房間里休息,沒有夜半出行的事兒。可他們兩個的臉色看起來,還是叫皇帝有些擔心,趁著太醫來給自己請脈的時候,便著人也給他們兩個看看。
太子倒是無所謂,太醫過來,他就伸出了手,任由這老者診斷。
賈珠倒是有些遲疑,眼瞅著太醫已經走了過來,到底是坐下。
給皇上診斷的那位老太醫心中已經有數,皇帝的身體說到底就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從前過於勞累埋下的隱患一次性爆發了,這才顯得來勢洶洶。
只待對症下藥,好好歇歇,總歸會沒事兒的。
而太子那邊就更不用說,他的身體向來健康,頂多就是有些疲勞,可對半大小子而言,這些勞累,再睡一覺,便什麼都不算了。
唯獨賈珠那邊的太醫,起初被叫來診斷,也只當做是按部就班的任務,可人坐下了,手摁上了,卻是越脈越不對勁,到了後面,整個人都有些緊張起來。
這位太醫擦了擦汗,有些憂鬱地看著賈珠,「這位大人,您從前是不是身體孱弱了些,總是容易發病?」
賈珠還未說話,就聽康煦帝說道:「這話確實沒錯,他打小就身子虛,總是容易發燒受涼,遇到冬天,不抱著幾個湯婆子,都睡不安穩。」
太子不滿地說道:「阿瑪,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阿珠現在的身子骨,可好了不少。」他這話剛說完,就看那位太醫的神情瑟縮了一下。
太子的眼神微動,沉沉看向太醫。
太醫舔了舔嘴角,有些艱澀地說道:「……那,在最近幾年,可是又受過大傷,或是中了什麼強勁的藥物……」
「是。」
賈珠還不等太醫說完,便回答了他的話。他語氣溫和地說道:「您有話不妨直說,您剛才所說的都是對的。」
太醫露出苦笑,「賈大人,依著你這脈象,瞧著可有些不大好。」
康煦帝一聽這太醫吞吞/吐吐的話,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最是知道這些太醫院的人是怎麼說話的了,這要真的沒什麼事兒,那還好說,要遇上事兒了,這嘴巴子總得想出些招來,好叫這上頭的主子莫要生氣。
而如剛才這個太醫就沒受過歷練,說起話來就有些磕巴,但也正是因為他的態度,足以叫皇帝看出真實的想法。
賈珠的身體,怕是真的有哪裡不好,才叫他如此惶恐。
「許太醫,你過去瞧瞧。」
皇帝看向身邊那個老太醫,指使著他去給賈珠重新診斷。這術業有專攻,不同的太醫也有不同的針對方向,但是不管是哪個方向,這大夫,總歸是越老越吃香。
許太醫雖然未必專針賈珠那個病情,但好歹從脈相上也能看出些什麼。
那位老太醫去到賈珠跟前,兩人互相行了個頷首禮,便在他邊上坐下來,給他診脈。
過不多時,許太醫的臉色,也微微變化。
他有些奇怪打量著賈珠的臉色,問道:「大人可有在臉上塗抹些胭脂?」
此話一出,就叫屋內幾人面面相覷。
賈珠有些尷尬地說道:「自然是沒有,我並未有這樣的愛好。」
他極其偶爾會在臉上塗抹的時候
,是出於掩蓋臉上的痕迹。多數是因為他讀書熬過頭了,臉色有些蒼白,生怕家裡人擔心,這才會稍加掩飾,但也不過分。
如今出門在外,就更別說了。
許太醫有些困惑地說道:「若是按照大人的
脈象,您眼下的神色,不該這麼好才對。」
太子沉聲說道:「阿珠現在的臉色,可算不上好。」
如果這樣的臉色,都能稱得上好的話,那就真不知道這位老太醫所說的,究竟得有多不好了。
許太醫看向太子,朝著他欠身,又看向康煦帝,「皇上,虛脈遲大而軟,按之不足,隱指豁豁然空*。這已經見虛,然仔細再診,又氣浮於外,有如浮散神消,心脈衰弱。」他這一長串說下來,已經叫略懂病理的皇帝太子臉色一變,「這位大人的身體,本就虧空,或是曾經將養過,然接連遭受兩場災禍,直叫氣脈一蹶不振……如這脈相所見,或許也會影響子嗣……」
太子粗暴打斷了這個老太醫的話,「可對壽數有虧?」
許太醫嘆了口氣,蒼老的聲音響起,「這自然是有的。以微臣所見,這位大人,可莫要再行苦熬之事,得好好將養身體。」
太子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康煦帝瞧著也不大好看。他打量著賈珠的模樣,這一位安靜的青年聽到這些話也只是眉頭緊皺,不聲不語地聽著。
「阿珠,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康煦帝的話,引得太子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賈珠苦笑一聲,「只是有些猜測,但並未知道詳細。」他似乎是有些不敢對上太子的眼神,便低下頭繼續說,「在來之前,家中正巧有好幾個人都病倒了,祖母擔憂其餘人的身體,便請了大夫給眾人一一診脈。那時大夫的臉色,就有些異樣。」
後來又接連請了好幾個大夫連番過來,雖然府上是說要多多比對幾個大夫的醫術,可實際上每一次大夫給賈珠診脈后,都會去榮慶堂一趟,這次數多了,賈珠自然有些察覺。
太子冷冷說道:「只是有些察覺嗎?依著阿珠的敏銳,最早知道的人應該是你自己才是。」
賈珠抿唇,輕聲細語地說道:「殿下,我並非大夫,可不能清楚身體,究竟怎麼回事兒。」
「可阿珠不是挺能耐的嗎?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一路考上了進士,又入了翰林院,為了你阿父可算是頭懸樑錐刺股,如今卻落了這麼一個下場,你可滿意了?」
「太子!」
皇帝見太子,越說越不像話,連忙喝止住他。
太子鐵青著臉色,直氣得甩袖離去。
隨著太子憤而離場,屋內一時有些尷尬。康煦帝揉著額角,看向賈珠,寬慰道:「莫要將太子剛才的話放在心上,那孩子就是心直口快,怕是太過擔憂你的身體,方才如此氣憤。」
賈珠苦笑了一聲,抿著唇說道:「前些日子太子收到皇上病中的消息時,可比眼下還厲害得多。」
康煦帝忍不住搖頭,「也不知道太子是打哪學來的習慣,為人擔憂之時,卻是用這般態度表示,若非親近之人,哪裡可以理解?」
皇帝這句話,卻一下子切中了賈珠心裡的隱患。
他輕聲說道:「皇上,向來是最理解太子殿下的。」他朝著康煦帝笑了笑,「不然,您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來,太子的所思所想。」
康煦帝忍不住又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地說道:「朕有他,可是老了將將十歲。」復看向許太醫,「阿珠的身體,可當真如此嚴重?可有法子調理?」
這老太醫又讓賈珠換了一隻手,診了半天,方才猶豫說道:「微臣不是專精這一科的,只有五六分的把握。或許得等回到京城之後,叫陳科來,他應該有些頭緒。」
倒不是他想推卻責任,
而是這的確不是他專精的方向,唯有他口中說的那位太醫,或許還能有些法子。
皇帝就讓太醫先去開藥方,而後看向賈珠。
「太子的話雖有些著急了,但說的也不錯,阿珠,可莫要學朕,不把身體當回事,這年紀輕輕就落下病根來,對將來可大有不好。」
剛才聽那兩個太醫吞吞/吐吐的話,皇帝就有些知道賈珠這身體可不單單對子嗣有礙這麼簡單,怕是有些油盡燈枯。
不然太子不會這麼氣憤,幾個太醫也不會這麼戰戰兢兢。
皇帝只要一想到賈珠這身體受傷如此,也有他與太子的緣故,心中不免有幾分憐惜。
這些年來,他也親眼看著賈珠長大,自然不希望他身體有損。
「阿珠不會沒幾年好活了吧?」
太子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乾巴巴說道。
太子這話說起來雖然有些難聽,可實際上光看他虎視眈眈的模樣,便知道這說的是反話,那銳利的視線掃向幾個太醫,被他盯著的幾個太醫汗毛聳立,彷彿自己被什麼猛獸盯上了一般,哪哪都不自在。
「當然不是……只是……若是不加調理,也或許可能英年……」
見其他幾個老油條都不肯開口,還是剛才那個年輕太醫,不得不硬著頭皮說話。
這說得就有些結結巴巴。
太子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阿瑪,」他勉強說道,「我想帶阿珠出去說幾句話。」
他一邊說話一邊看向賈珠,賈珠則是低著腦袋,不敢看向太子,瞧著有些可憐巴巴。
皇帝自然不會不答應。
尤其瞧著太子眼下這暴躁的模樣,再加上眉眼流露出來的戾氣……他巴不得他們兩個小年輕的私下去解決。
賈珠慢吞吞起身,跟著他一起去了。
等到青年的身影跟著太子消失在門外,康煦帝憐惜地嘆了口氣,「這麼好一個孩子,怎就這麼多災多難呢?」
梁九功也跟著感慨,「或許是因為賈大人福薄了些,有著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恩寵,這對旁人是多大的榮耀,結果這悉數落在賈大人身上,就有些……」
康煦帝搖了搖頭,並沒有將梁九功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身為皇帝,看中的人哪有福氣薄這一說?
只是梁九功說的話,卻讓皇帝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想當初他為什麼會挑中賈珠放在太子身邊,是有原因的,而這些年賈珠也的確過得磕磕絆絆……
這其中……
或許當真是當年的想法,埋下的因果。
一想到這,皇帝心中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這廂康煦帝的想法,門外的兩人可是半點都不知。
太子既然說了,只是帶著賈珠出去說幾句話,就不會走得太遠。
他只是選了一個方便說話,又不會被人聽到的地方,就猛然停下。
他這一停,身後的賈珠也就跟著停下,遠遠跟著的一連串侍從們更是猛然剎住了腳步。
「殿下,此事我應當與你說過……」賈珠聲音軟綿綿,還有些輕,彷彿是害怕他們的對話被其他人聽了去,「我……」
為何殿下還會這麼生氣?
那不是作態,而是真的暴怒。
允礽冷冷一笑,咬牙切齒地說道:「孤為何生氣?孤當然生氣,孤現在簡直要被氣得燃燒成灰!」話罷,他往前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近到彷彿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阿珠,告訴孤,你的身體,當真一點毛病都沒有嗎?」
太子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