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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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房中,元夕背對著錦繡,光著上半身,坐在床榻上抹七白膏,香膏里摻和了白芷、白蘞、白附子之類的藥材,宮女們多是用七白膏來美白,有些不受寵的低等妃嬪也是用這東西。

作為南方人的元夕,從未與旁人共浴,穿越來第一回與錦繡一起洗澡只覺得臉皮臊得慌。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會有後面的無數次,她也漸漸習慣了,這會兒更是裸著上身抹七白膏也處之淡然,畢竟錦繡也正在抹七白膏。

「元夕,你躲著我作甚,讓我瞧瞧,你前邊長得怎麼樣?」

明明她才是穿越的,怎生錦繡比她還開放些?

她輕啐了一口:「才不要,好生抹你的膏子吧,盯著我幹嘛。」

「那你也瞧瞧姐姐的嘛,咱倆誰沒看過誰的身子啊,害羞什麼。」錦繡說著,驕傲地一挺身子。錦繡發育地早些,初潮早已來過,胸前自然比元夕「偉岸」多了。

「你生得好行了吧。」元夕無奈地嘆氣,低頭撈起肚兜穿上,又挽起褲子,露出白生生兩條小細腿,誰讓這雙腿從未經過太陽,自然是白得發光。奈何身上已經抹了七白膏,未免未來出現膚色差,元夕索性渾身都抹上厚厚的香膏。

其實時人更喜歡在身上抹上厚厚的增白香粉睡覺,白天則只在臉上薄薄地上一層妝,如此顯得清新自然——也因此,元夕第一次看見錦繡被窩裡厚厚的粉質時,驚得瞠目結舌。所幸錦繡體貼,遂改用了七白膏,元夕心中感念。

她很感激錦繡,活潑熱情的錦繡內里柔軟,很好地撫慰了她因為穿越而不安的心情。

「……不過咱們宮裡還是香雲姐姐生得最好,她穿著旗裝都快擋不住了……」時人對女子的審美雖是弱柳扶風,卻也不妨錦繡對「峰巒」的嚮往。

就是太熱情了,就不能等穿好衣裳再談論旁人的身材嗎?!

到底她們倆誰才是穿越的啊?

果然,各個時代總會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奇女子。

*

烈日下,一位穿著深色旗裝的嬤嬤帶著兩個年輕宮女往西三所走去,每個宮女手裡皆提著一隻竹籃,上面放著新鮮紅嫩的蜜桃,再輔以桃枝點綴,更顯得粉嫩欲滴。

元夕走得滿頭大汗,蜜桃雖不算太重,可拎久了直往下墜,再加上天氣炎熱,更讓人覺得難熬。可她也不敢放下,只得和錦繡一起咬牙堅持著。

終於到了乾西五所,這裡居住著尚未開府的皇子們,太后撫養的五阿哥胤祺尚未大婚,自然仍住在阿哥所。

高嬤嬤和元夕錦繡三人被引到偏廳見過五側福晉瓜爾佳氏,瓜爾佳氏忙一疊聲叫人上茶,又為高嬤嬤賜座,元夕和錦繡也得以用手絹偷偷拭汗。高嬤嬤到底也覺得疲憊,推脫了一下便坐下了,僅半邊屁股挨著椅子,腰板挺得極直。

「不知嬤嬤這會兒子來是?」五側福晉明知故問,雖看見高嬤嬤讓人帶著的蜜桃,可也不能張口就認。

高嬤嬤客氣道:「太後娘娘近來食欲不振,嘗了奉化進獻的蜜桃覺得極好,特送來給五阿哥嘗嘗。」

五側福晉抿著嘴笑:「一早就聽說奉化的桃極好,我這裡替我們爺謝過太後娘娘了。大熱天兒的,嬤嬤您喝口茶,好好休息一會兒再走,免得累著。」

「謝過側福晉。」高嬤嬤呷了口茶,贊道,「倒是偏了側福晉的好茶葉了,嘗著倒像是寧壽宮裡的味道。」

「這茶葉還是太後娘娘送來的香片,五爺嘗著極好,今兒嬤嬤辛苦了,五爺以前吩咐,對太後身邊人自然要上最好的東西,今兒才特地上了片茶。」

……

倆人寒暄著,元夕站得口乾舌燥,瓜爾佳側福晉被貼身侍女提醒了一句,便讓一個小宮女引著她和錦繡下去喝茶,本來天氣熱喝放涼的茶倒也舒服,偏偏葉片粗大,不似什麼好茶,甚至遠比不上宮女房中人人皆可倒上一杯的茶。

「怎給兩位姑娘上這樣的茶。」不知哪兒來了個穿的不錯的宮女訓斥了那小宮女一句,瞧著她也應是個二等宮女。那宮女從另一邊端出兩杯放得溫熱的茶,端給元夕二人。元夕和錦繡謝過,又呷了口新茶。元夕雖品不來茶,卻也知道這比宮女房裡的茶好多了。

那小宮女忙道歉,說是自己昏了頭竟奉上那樣的茶水,新來的宮女說道:「原這丫頭年紀小,做事出了簍子,兩位姑娘莫怪。幸好我來這兒為我們格格取茶撞上了,否則倒讓兩位姑娘嘗了這等東西。」

五阿哥尚未大婚,阿哥所里只有一位側福晉一位格格,她那句話自是指的是格格劉佳氏。

錦繡含糊過去,和那宮女搭話。元夕摸著茶點,只是旁聽不搭腔。

過了會兒離開阿哥所走在宮道上,高嬤嬤問道:「你們下去喝茶可發生了什麼事兒。」

錦繡早已聊得口乾舌燥,讓元夕說,元夕便直接開口:「那個小宮女給我們上了涼茶,又來一個二等宮女,說是劉佳格格身邊的,又給我們上了兩盞溫熱的好茶,茶點也上了兩盤子。」她說得言簡意賅,偏又意蘊豐富。

高嬤嬤一聽,嘴角似笑非笑。

元夕在心裡撇撇嘴,還不是那等拙劣的宮斗手段嬤嬤都瞧不上了嘛。瓜爾佳側福晉身份高些,知道太后不看重她們這等小宮女,便連讓她們喝口水都忘了;劉佳氏身份低些,知道的不如側福晉多,便使了手段想著讓她們在太後跟前兒上眼藥,殊不知她們才分到太後跟前幾個月,太后連她們的名字都記不住。

那小宮女想必便是劉佳格格的人,倆人在她們眼前一唱一和地演戲,倒是虧了她們找出這麼劣質的茶葉,恐怕膳房裡給宮人煮茶葉蛋的茶最差也不過如此了。

高嬤嬤在太後跟前回復差事的時候,正巧太子爺也來向太后請安,太子朝服是杏黃色的,但今兒不是正經上朝的日子,太子著的是硃紅色蟒袍,若非高嬤嬤在前面向太子行禮,元夕是萬萬分不清這是哪位皇子的。

回復了差事,元夕便和錦繡到茶水房休息,正巧香雲和二等宮女玉顏、如雲三人也在,玉顏見元夕二人滿頭大汗,忙給她二人倒了杯溫涼的茶水,嘴上說著:「快歇歇吧,瞧你們倆臉皮紅得,粉都有些花了。」

錦繡皮膚白,花了妝瞧著不明顯,元夕較黑,所幸她只上了薄薄一層,瞧著才沒那麼死亡。

「我還是先去洗把臉。」元夕覺得臉上黏糊糊地難受,便回宮女房打水洗臉,錦繡則胡亂用手帕擦了兩下,興緻勃勃地和她們講起在阿哥所發生的事,方才劉佳格格那事,是挺有說頭的。元夕也有一顆想八卦的心,可是臉上實在難受,用胰子洗乾淨臉。

康熙年間還沒有香皂,只有胰子這種基礎款的肥皂,洗得臉上乾澀發緊,奈何她們也沒得挑剔。洗乾淨臉,元夕敷上些鮮花汁子,這便是這年代的爽膚水了。

其實元夕還真會做香皂,只是她根基不穩,還是別想著冒尖兒吧。

她心裡躁得慌,天氣太熱了,宮女房裡自然沒有冰塊,房間里悶得像蒸籠一般,燥得她想發脾氣。可這是什麼年代,輪得到她發脾氣?

想了半天,她到底還是狠狠心,倒了杯房間里早上添置的茶水,由於時間久了,茶水格外苦澀,一口下去,苦得格外醒神。

茶水房的宮女們已經聊到了太子身上,但涉及太子到底避諱些,如雲站在茶水房門口把風。

「……錦繡你是不知道,太子送來的那個廚子據說來自蜀地,說是手藝極好,今晚讓太后好生嘗嘗。方才我經過小廚房,味道明明嗆得厲害,偏生令人口舌生津,今晚我們可有口福了,那大廚說會多做些,讓大傢伙兒都嘗嘗。」香雲眉飛色舞,很是高興。

蜀地的廚子……辣椒!

元夕喜得正要開口,忽然想到之前她在御花園見過辣椒的盆栽,康熙年間根本就沒人吃辣椒,大家都拿那東西當觀賞植物,所以蜀地廚子約莫只放了花椒和茱萸,古代飲食的辛辣味多來自茱萸。沒有辣椒,元夕突然泄了氣。

罷了,有個平替也不錯。

她又微微皺眉:「太后少用辛辣,若是那廚子下手太狠,會不會令太後娘娘脾胃不適?」到時候身邊人也會受罰吧。

玉顏笑道:「元夕你放心吧,那廚子也是內務府出來的,自然知道分寸。縱使在宮外頭規矩少些,太子爺敢送進來自然也是調/教過的。」

元夕點點頭,忽的覺得玉顏話語里哪裡有些奇怪。

她擰眉想著,香雲伸手摸她的眉心:「你個小丫頭片子皺什麼眉啊,你才幾歲便愁。」

「才不是。」元夕笑著用手帕輕拂香雲的手,躲開了,「不過疲累罷了,好姐姐快給我拿塊點心。」

這一打岔,她也忘卻了自己覺得哪裡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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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宮女苟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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