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晨光線落入室內,燃燒一夜的燭火熄滅,偌大的龍床一對璧人緊緊相擁。
男子五官深邃立體,雙目緊閉,陽光落在臉上讓他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他懷裡抱著不知何時滾入懷中的小姑娘,睡得正香。
這是他重生以來,睡過最舒坦的一晚。
前世他未登基前,按照母妃的意願費盡心思偽裝他,一直為國為民,成為別人眼中的好皇子,同樣也成為父皇眼中釘,皇子們的肉中刺。
到頭來,一切不過一場笑話。
連世界都是假的。
他死於一個雷雨天,重活一次,每個月末他都會頭痛欲裂不得緩解,控制不住想要殺盡天下人,讓他們為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反正都是被人牽著走的木偶,命運都是死,為什麼不能由他來抹殺?
沒人能掌控他的命運。
南勒離這輩子提前弒君殺父,把所有東西都看做玩物。
不過,懷裡是什麼東西?
南勒離睜開眼睛,危險地瞅著懷裡不知死活的「東西」。
小姑娘臉蛋純凈,身材卻發育的不錯,彼時好像一隻小貓崽子蜷縮在他懷裡,纖細的手腕抱住他的腰腹,她甚至還把腦袋埋入他懷裡睡得沒心沒肺。
總之,對於經常失眠的人來說,她睡得香讓人很不爽。
昨夜的事情歷歷在目,他不悅地輕哼一聲,動作快過大腦,幼稚地抽出手在她臉上掐了一下。
她的皮膚和他不一樣,好像嫩豆腐做的,稍微用力,就掐住一道紅痕。
他陰鬱:「這臉皮,扒下來做燈籠不錯。」
說著,又報復性地扯了一下,小姑娘腦袋一縮,手向上抬起啪嗒給他一巴掌。
「寶寶別鬧!」
寶·勒離:「……」又軟了。
這到底是什麼妖術。
南勒離臉頓時黑了。
在這種殺意蔓延的環境下,溫綺恬怎麼可能睡著?
更何況系統早就在她腦海中高歌一曲了,剛才那一巴掌是她故意的,經過一晚上,這暴君肯定已經恢復體力,不拍他一巴掌,難保小命被拿捏了。
寶寶是她家裡養的布偶貓,她平時睡覺的時候就喜歡抱著它睡,沒想到昨天睡著睡著就滾暴君這來了。
溫綺恬默默收回手,抬眼后一張垮著的俊臉映入眼帘,他語氣不陰不陽:「醒了?」
為了讓自己更恐怖一些,南勒離陰沉著臉做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猙獰,好像一樓氣能生吞十個她這樣。
溫綺恬吞了吞口水。
其實她是怕的。
昨天晚上做夢都是自己偽裝失敗,這暴君把自己生吞活剝。
但是,目前她覺得還能苟活一段時間。
所以,她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衣服。
「醒了,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溫綺雅眨巴眨巴眼睛,倒打一耙:「是你的人綁架的我,你快送我回去吧,家裡人該著急了。」
她倒不是真想回家,不過是想洗白而已。
她自己送上門,和被綁著送上門意義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自己送上門別有用心,被綁架就是受害者一枚。
說話間,不經意露出手腕,她皮膚白皙,手腕纖細彷彿一折就斷,上面因為昨夜的繩子留下一道紅印,猶如白雪上綻開的紅梅,透著別樣的繾綣。
南勒離視線在上面停頓,突然嗤笑一聲,欺騙小姑娘:「你家裡把你賣給朕當丫鬟了,伺候不好朕,朕就把你皮剝了做燈籠,」
這暴君對剝皮做燈有不一樣的執著。
溫綺恬露出驚恐的表情。
南勒離心情瞬間舒暢了。
然而下一秒,滿臉驚恐的小姑娘又羞憤地小聲道:「那咱們現在這樣,是暖床丫鬟嗎?」
「嘭——」
——
每月二十五日左右,皇上都會不上朝,把自己一個人待在進宮,寢宮外明面上的下人一個不留,沒人敢在這一天去觸霉頭。
一大清早,太醫們心驚膽戰來到南離殿前,太醫院院首陳太醫皺巴著老臉,吩咐眾人:「一會進去,一定要仔細些,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眾太醫連連點頭。
昨天二十五日,陛下心情指定不好,以前就有個宮女送飯,結果就因為上菜動作慢了一步,被狠狠拖出去杖斃。
他們繃緊皮,生怕自己來時候好好的回回不去。
一路上,他們憂心忡忡,一邊擔心皇上龍體,一邊擔心自己小命。
終於,一群鵪鶉膽戰心驚進入南離殿,頭都不敢抬,規規矩矩跪好。
「參見陛下。」
「少廢話,滾過來把脈。」
上方傳來暴躁帝王不耐煩的聲音,室內燒著地龍並沒給太醫們一絲溫暖,反而有一種再慢上片刻,就會被大卸八塊丟宮門口暴晒。
眾人一激靈,求助的目光悄悄看向他們的院首大人。
院首陳太醫正一品,家族歷代從醫,祖傳的醫術,是他們裡面醫術最強的,以往這種事也是他先上去頂上。
陳太醫鋒芒在背,冷汗涔涔地站起來,正要過去給陛下把脈,誰知一抬頭,就看見陛下龍床旁邊有一個嬌小的姑娘。
不看不得了,一看嚇一跳,這姑娘竟然……穿著陛下的衣服?
自從皇上登基以來,朝中大臣不是沒讓他納妃過,可是送來選秀的女人,要麼乖乖去當打雜的丫鬟,要麼就被他當活靶子,死相極其殘忍,有的家人都跟著遭殃。
漸漸地,也沒人敢往宮裡送女人。
可現在,他看見了什麼?
陛下身邊竟然有女人了?
感受到詭異的視線,溫綺恬歪歪頭。
她奇怪道:「陛下病了嗎?」
南勒離冷笑:「你心裡沒點數嗎?」
溫綺恬震驚:「就摔……」
「閉嘴!」
男人羞惱成怒,一把捂住她的嘴。
剛才發生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願回想。
見鬼的,活了兩輩子的自己,竟然因為對方一個「暖床丫鬟」嚇得掉下了床?
傳出去還了得?
威嚴何在?
南勒離忽略掌心的觸感,兇狠盯著溫綺雅,大有一副「你再敢叭叭朕就滅口」的架勢。
行叭,再惹就玩脫了。
溫綺恬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唇角不經意擦過他指尖,南勒離嗖地一下收回手,扭頭怒吼:「看什麼看,眼珠子不想要了?給朕把脈!再看看朕的腰。」
陳太醫從剛才的那一幕中回神,連忙給他把脈。
他那老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背脊爬上來一層汗,最後道:「皇上年輕力壯,並無大礙,不過近期稍微焦慮……」
太醫說一半就不說了。
說啥?
說您老少發點脾氣啥病沒有,少殺點人能活到九十九。
關鍵他不敢說啊。
南勒離盯他:「沒了?」
陳太醫:「……沒了。」
「廢物!」
南勒離輕嗤一聲,瞥一眼身邊的溫綺恬,冷聲說:「那朕為何渾身無力?還有腰方才扭了,需要如何緩解?」
渾身無力?
腰扭了?
加上穿陛下衣服的小姑娘?
恍惚之中,太醫有一種名為馬車的東西在臉上滾了一圈,他秒懂:「陛下放心,臣這就去開方子,到時候保證皇上身強體壯,精力充沛,不會再出現無力等情況,至於腰傷,可熱敷,再加上按壓,臣教給您身邊這位姑娘即可。」
陳太醫在皇宮這麼多年,有些事懂得很多,尤其是皇上和宮妃調/情這方面的事,並且很有眼力見兒把按摩的活兒交出去。
想不到陛下年紀輕輕,腰力卻不行,怪不得這麼多年沒納過妃,每次有大臣想要送女人陛下都脾氣暴躁。
這不是往陛下心窩子上戳嗎?
陳太醫的回復,南勒離臉色稍緩,舒坦地捏了捏旁邊人小臉。
「很好,朕看你還怎麼猖狂。」
下藥?
呵,沒有人敢得罪他后還安然無恙,如今太醫既然能解決他渾身無力的癥狀,就證明他可以隨便收拾這隻軟包子了。
陳太醫在旁聽著卻虎軀一震,連忙補充:「陛下,不可,萬萬不可,還是等臣開完方子,療養幾日為好。」
華佗在世也不能讓人立即金/槍/不/倒還沒有後遺症啊。
陛下也太迫不及待了。
陳太醫對溫綺恬露出同情之色。
溫綺恬:「?」
她嬌嬌氣氣捂著小臉躲過南勒離的偷襲,南勒離薅住她后脖領,大發慈悲放太醫們滾蛋幹活去,等就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男人涼涼地掀了掀嘴角:「讓你再活幾天。」
首先,溫綺恬不知自己活幾天和太醫有什麼關係,其次……
她眼巴巴:「陛下,能不能給件衣服?」
南勒離視線落在她衣服上,瞬間黑臉:「放肆,你敢穿龍袍?」
聽著後面咯吱咯吱響的拳頭,溫綺恬一縮脖子,滿臉委屈:「那也不能不穿嘛。」
南勒離:「……!!!」
系統:【黑化值+1,宿主,您這樣不行,他黑化值都被你氣回來了。】
溫綺雅第一反應就是,他心理素質不行,怪她咯?
系統恨鐵不成鋼:【宿主,憑藉我多年的經驗,這種大反派多半是缺愛,你要用感化他,凡事順著他來,少讓他作天作地,你看他剛才不就沒殺太醫嗎?】
溫綺恬:「可是他要殺我。」
系統:【……我不管,這上升的黑化值必須給我搞回來,想想您的家人,兩個世界流速不一樣,抓緊時間啊宿主。】
溫綺恬心尖一沉,兩個世界不一樣,那豈不是說,她這邊要是流速慢,等她做完任務,回家父母都白髮蒼蒼了?
不對,要是幾十年過去了怎麼辦?
一這麼想,溫綺恬慌亂,如果她有能力,一定恨不得掐住南勒離的脖子讓他瘋狂掉黑化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