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不該質疑她的愛意

她緩步向他走去，沈燼臨的眼神愈來愈深沉，然後猛地揪住她的衣領，湊近她，呼吸撲在她的臉上與她交纏，嗓音喑啞。

「那男人，是誰？」

伏明落愣了愣，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抖，飛快的思索著他口中的「那男人」。

……是那個名叫陸今的男孩嗎？

剛剛才與陸今分別，而沈燼臨明明躺在醫院裡，他是怎麼知道她和陸今相約去了甜品店的？

思緒翻滾之下，沈燼臨的指尖顫抖用力，嗓音同樣壓抑著怒火，嗤笑一聲。

「喂……說話，那男人是誰？」

伏明落知道此時應是安撫他，頓了頓，輕聲道：「只是一個學弟而已……因為我幫了他感激我，所以請我吃蛋糕。」

她一如既往的謙卑又溫和，眸中是帶著細微流水一般的透色清泉。

「別生氣好嗎？」

沈燼臨只是蹙著眉尖，表情冷凝，陰冷的看著她，似乎絲毫不相信她的話語。

他揪著她衣領的手用力又使勁，勒得她脖頸發疼，微微蹙眉，可她又一瞬間舒展，垂眸看著他。

伏明落伸出白嫩修長的手輕輕放到他的側臉上，指尖微微摩挲他眼角的淚痣，繼續開口安撫，嗓音宛如輕柔的羽毛。

然後抵住他眼角的淚痣，一瞬間，朦朧的恍惚之中，這張陰沉又冷凝的臉，似乎和伏清重合。

她眼神顫抖複雜，帶著似乎觸碰到變回縮回的輕柔愛意，慢慢溢出深情。

「你知道我只愛你。」

她顫亂著嗓音深吸一口氣，尾音卻喃喃，近乎聽不清。

伏明落的眼眶微微發紅，只是這麼說著。

「你應該知道的……」

沈燼臨頓了頓，抿住唇垂下眸子，揪著她衣領的指尖慢慢瀉力。

他停頓了許久，才隱下眸中情緒的翻湧，然後二人眸子對視，沈燼臨不肯退讓分毫，然後猛地向前咬住了她的嘴唇。

尖利的虎牙啃咬，刺痛至極，伏明落悶哼一聲也便任由著她啃咬一般的親吻舔舐，微微垂下眸子，看著他的髮絲。

真兇。

……像狗。

伏明落很小的時候其實養過一條小狗，那是一條流浪的小黑狗，尾巴尖尖卻是一抹輕巧的白色，像是被濃墨吞噬下僅剩的潤白。

那條小黑狗又凶又暴躁，伏明落在孤兒院的角落發現了受傷的它，似乎被大狗咬了一口，奄奄一息的舔舐著爪子滲出血跡。

她要上去摸的時候，卻被撕扯著咬了一口，虎口疼痛又滲出血絲。

孤兒院的經費並不多，食物也只有飯點才有，她偷偷的用自己剩下的食物餵養它，看著小狗慢慢恢復活力，會舔舐她的指尖，會輕咬她的髮絲，然後哼哼唧唧的撒著嬌。

最後是如何呢？

伏明落逐漸恍惚，失神的回想著，然後恍然大悟。

最後它好像是……被孤兒院的其他孩子嬉笑著摔死了，顫顫巍巍的小狗爬起來，又被孩子揪住抱著，狠狠地扔到地上。

孩子臉上是天真的嬉笑，地上卻是逐漸濺出的血跡。

「啪嗒啪嗒」一聲聲，伴隨著嗚咽的狗叫。

伏明落直到他們玩夠了才聽到消息匆匆趕過去。

她站在小狗的屍體旁許久，垂著頭，髮絲遮住晦暗的眉眼，眸子平靜。

然後雨滴滴答答的落下來，疼得窒息。

似乎它咬她的力道與沈燼臨撕扯她嘴唇的力道相似。

伏明落猛然想起了那條小狗，然後垂眸看著沈燼臨撕咬她嘴唇的樣子。

她有點……開始好奇沈燼臨的結局。

他一身刺，灼烈如惡鬼。

最後是怎樣的結局？

沈燼臨似乎消了氣，鬆開唇，緩慢睜開嘴唇，睫毛似乎沾染著生理性的水汽，朦朧又惑人。

他唇上一抹艷麗，是她血的痕迹，斑駁點點，艷麗非常。

沈燼臨嗤笑一聲，抬手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漬，然後一下子將她推開，明明是坐在穿上，卻像是居高臨下一般，倨傲冷漠的挑起眉頭。

「勉強原諒你。」

「以後不許去吃甜品……」

伏明落的嘴唇刺痛，伸手抹去血漬點了點頭。

沈燼臨似乎難得解釋，又突然開口：「因為我討厭吃，所以你不許吃甜品。」

她垂眸又點了點頭，似乎漫不經心。

本來她也並不喜歡吃，比起這個，現在她比較好奇……沈燼臨是怎麼知道，她剛剛和陸今在一起。

沈燼臨拿出手機，然後打開和李曉的聊天背景，然後隨手扔給了她，眸子眯著嗤笑看著她，意味明顯。

沈燼臨脾氣不好暴躁非常，但並不相當於他傻，李曉話里的茶味明顯，他自然看得出來，也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是看他或者看伏明落不順眼，發過來想給他倆添堵。

他當然能坦然接受別人的厭惡，甚至還能輕蔑的笑著咬一根男士香煙，好笑的看著別人厭惡他卻無可奈何的樣子。

就比如現在，沈燼臨看著她拿起手機，眉毛輕佻，笑得唇角勾起，帶著興味的好戲。

伏明落看著手機上的聊天記錄，算是明了，微微彎起眸子。

然後把手機還給沈燼臨。

……

李曉特別期待鬧劇，尤其她一想到沈燼臨在病床上被氣的半死的樣子就高興，嘴裡喃喃低罵一句。

「爹的，賤男人，氣死你……」

還沒高興多久，便看到了伏明落的身影，她本想帶著看好戲的笑容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手還沒伸上去，伏明落猛然捏住了她的手。

她笑得溫柔又燦爛，拉著她往巷子里走，李曉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她拉去，她皺著眉，嘴裡不解：「喂，你幹什麼？」

然後猛地，伏明落將她抵到了牆上，在她愣神之時，一拳擊打在了她的腹部。

「唔————」

伏明落依舊笑著，嗓音輕快帶著愧疚的歉意：「抱歉啊李曉，沈燼臨讓我打的……」

「你！！！」

李曉不可思議的捂著腹部癱軟下去，面上震驚又凶戾，「你她爹的敢打我！！你個賤人！你敢打我？！」

她想要踉蹌著起身打翻伏明落，卻又被伏明落輕鬆躲開，又一腳踢倒，腳碾壓在她的指尖上。

說出來大概會有人不信，她高中的時候……是市一中最會打架的孩子。

但是隱瞞的很好，伏清並不知道。

她在他眼裡，依舊是乖乖女。

伏明落低著頭，微微蹙著眉頭，嗓音依舊愧疚又帶著歉意。

「真是抱歉，但是你不該算在我頭上。——

李曉疼得冷汗直流，手被腳踩著，碾壓疼痛至極，她喘息著開口叫喊：「你她爹的……有病啊，給老娘滾！不然我弄死你！你個窮丫頭哪裡來的膽子敢打老娘！」

「你給老娘等著！」

伏明落蹲下身，湊過去，輕輕笑著：「——是沈燼臨哦，他說你敢反抗或者追究的話，你母親新的投資就拉不到了。」

「他好像知道你在背後造謠他是個濫交的表子了，而且，你好像還發消息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他腿受傷了，不能親自來，只能委託我來打你了。」

「打疼了的話，真是抱歉。」

李曉的臉一下子慘白起來。

她家裡也同樣富貴，有著自己的小團體，在沈燼臨那裡受了苦楚便到自己幾個姐妹團那裡大吐苦水，痛罵沈燼臨並且造謠是個爛表子，人盡可妻。

伏明落指尖輕輕觸摸她的側臉，眼神纏綿又輕柔。

「所以以後不要說那種話好嗎？我真的很生氣。」

李曉想了想她媽這個項目的重要性，以及沈家的一家獨大，還有……沈燼臨的瘋樣，還是咬了咬牙，哆哆嗦嗦的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氣

「伏姐，伏姐，我以後再也不在背後罵他了，是我心思陰暗嘴又臟造謠他不幹凈，真的，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伏姐，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

「……不對。」

伏明落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茫然的垂眸看她：「辱罵的事情……你應該向沈燼臨道歉，而不是我。」

「我生氣的，是你向沈燼臨瞎說告狀我可能劈腿了。」

李曉猛地頓住。

伏明落眸子晦暗深沉，似乎悲憫又嫌惡的看著她。

「不要說那種話好嗎？」

「……你應該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我依舊對他抱有深切的愛意，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劈腿的……你在質疑我的感情。」

她抿了抿唇，眸子泛著漣漪。

「而且，你還告訴了他你臆斷的劈腿，這真的令我很困擾。」

「如果我沒有解釋清楚的話，他可能會就此厭惡我，拒絕我的接觸……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如何的害怕。」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眸中是愈發濃烈的深沉與慢慢升騰的冷漠。

「我花了好久才讓他接納我，待在他的身邊……如果因為你不負責任的話語，他不再讓我靠近如何？他厭惡了我如何？」

「李曉……」

她的嗓音平靜。

「那樣的話，我會瘋的。」

這時候是黃昏，巷子寂靜，她的嗓音是清脆的流水，明亮又令人窒息。

李曉瞪大了眸子怔然看著她眼中的陰暗冷漠，不解又恍惚著失神，她最後的尾音在巷子里清晰至極，李曉面色無措的喃喃一聲：

「爹的，你喜歡沈燼臨什麼？那個瘋表……瘋東西有什麼值得愛的？」

伏明落能接受他和無數人曖昧，也並不擔心他會被搶走或是和其他不知名的女人纏綿。

他能主動離開她，但是伏明落並不擔心，因為在她的愛得到實現之前，她並不會放開他一絲一毫的生命，她會無數次的迎上去，糾纏他，愛著他。

但是他不能因為挑撥而厭惡抵觸她，那樣她的糾纏會毫無意義，這無疑對她來說是困擾的阻撓。

更不能……質疑她的愛。

她的愛是灼烈的，近乎焚燒一切的冷靜……伏明落的胸口無時不刻不在被烈火糾纏，洶湧得近乎窒息。

不該有任何人質疑她的愛意。

……沈燼臨也不行。

伏明落低頭溫和的看著李曉的神色，微微彎起眸子，泛出一層顫亂將要溢出的歡喜，輕輕喘息著，面頰泛上薄紅。

「請不要質疑我的愛意。」

「你分明不知道我有多愛著他，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