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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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窗外下起了雨，靳思闕看著窗戶上凝結而成的水汽，抬起擦了擦窗上的水汽。

雨幕斜織下，冷窗印出靳思闕冷漠的雙眼。

「你去喝酒了？」教導主任厭惡的打量靳思闕，「電話怎麼聯繫不上？」

靳思闕進了帶上陽台的格擋玻璃，小聲說：「手機沒電了，煙酒味是吃飯拼桌沾染上的。」

教導主任：「收拾一下。」

格擋門一關，寢室里的爭執聲立刻變小了。

靳思闕擰開水龍頭，捧水洗臉，收下陽台的一件外套進浴室換掉，門內的爭執若有似無的傳進耳朵里。

「這件事嚴重影響了學校的聲譽！」

「視頻是陳剛發的，和思闕有什麼關係！」

「先去教務處。錄個澄清視頻。」

「可是都這麼晚了……」

靳思闕換了外套，拉開落地窗，室內的爭執小了些，目光不由落在靳思闕身上，一如她剛才走進房門那種微妙的打量和審判。

靳思闕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后，終於放下杯子，試探而疑惑的問道：「怎麼了？主任。」

朱婉清一愣，旋即問：「思闕，你，你還不知道？」

小白扯了下朱婉清的袖子。

室內安靜下來，靳思闕將目光挪向教導主任和學院團委：「不是查寢？」

眾人：「……」

十分鐘后，靳思闕大概清楚了來龍去脈。

「你的事情已經給學校造成了很大的影響。」教導主任說道，並將手中的平板朝窗戶處的靳思闕一遞，「你自己看看。」

靳思闕放下水杯，指腹隨意擦拭過杯沿，轉身接過平板，朱婉清站在男人側身後，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思闕……」

靳思闕看了眼平板，點點頭道：「行。」

「我沒有錯！」

辦公室里爭執不休，輔導員低聲訓斥：「陳剛！」

叩叩。

門響，辦公室里的兩人紛紛轉頭，將目光投向門口。

輔導員：「請進。」

朱婉清、教道主任還有學院書記一一走進來。走在最後的，是靳思闕，她輕輕帶上門，朝室內的兩個人簡單點頭。

陳剛怒氣坐著，見到靳思闕立刻怒氣沖沖的站起身：「靳思闕！」

輔導員怒吼：「坐下！」

「人到齊了，朱同學就先回去吧。」輔導員說道。

朱婉清左看右看，想了想說：「太晚了，我等在門外，一會和思闕一起回去。」

朱婉清推門離開，餘下幾個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陳剛情緒不穩定，被安排在輔導員和教導主任兩人中間。

靳思闕身邊坐著學院書記。

「污衊、誹謗。」輔導員說道，「是個很嚴肅的事情。」

教導主任冷哼一聲：「未必就是污衊，陳剛是alpha，污衊她對自己的學業和未來沒有任何好處！」

靳思闕低頭看著平板，上面是下午時分，上了微博熱搜的內容。

這年頭，不論是娛樂圈的明星還是普通民眾，桃色新聞，是具傳播力和娛樂性之一的新聞。

熱搜詞條：#A大系花做雞日記#

3月5號，晴。

今天我穿了一件藍白條紋裙，條紋裙及膝，在和煦微涼的春風裡，搭配了一件S.A品牌的春款最新披肩。

這是一種小眾但奢侈的品牌，我猜很少有人能認出來，畢竟大家對奢侈品的關注一般都集中在手機、包、衣服和首飾。

一件小小的披肩，正好可以滿足我的虛榮心並維護我在校時悲苦的人設。

3月6號，陰雨。

上午是《戲劇閱讀與鑒賞》課程，課程到一半，我接到姐姐的電話。匆忙離開了學校。

3月7號，雨。

我匆忙回了一趟學校，今天的裝束已經和昨天不一樣，我換了新的阻隔貼，室友好奇我昨天的去向。

我只說回家，其餘一概不說。

桌上放著我的新包，是昨晚纏綿換來的小費，那個alpha實在太凶了，超出了我本來的計劃程度。否則我不會輕易收下這個包。

3月10號，晴。

又是一個告白的，我非常禮貌的拒絕了，那個小alpha真難過，我也必須做出惋惜難過的模樣，否則就顯得我刻板無情了不是嗎？

但我心裡爽死了，我喜歡這種被簇擁的感覺，只即便喜歡，我也得裝作不喜歡。

這種隱秘的快感令人興奮，就像一個虛假的好人，看似彬彬有禮，禮貌親近，實際上早在心底劃清了結交的範圍。

這個範圍何嘗不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冷漠和傲慢。

靳思闕讀到這裡，用拳頭抵住嘴角，悄無聲息的掩掉了嘴角微微上翹的弧度。

書記貼心問：「怎麼了？」

靳思闕微微搖頭，無力一笑：「沒什麼。」繼而接著往下看。

內容附著許多當天的照片，有些時候，是一身和當天描述相同的穿搭，有時候是一件奢侈品，大多時候是酒店穿衣鏡里的對境照片。

靳思闕瀏覽著那些照片，衣服、包包、課程表，確實和她的生活軌跡有很多相同之處。

如果不是這些內容，這個日記的可信度也不會這麼高，就連鏡中人的身材，都與她有幾分相似。

3月15號，陰。

出掉了那個包。

接到電話，去了市中心的桃色公館，說實話我不喜歡這種情趣酒店，但對方是個beta，大概需要一些外物輔助，去酒店，也免得再去情/趣用品店閑逛。

不過我也無所謂，給錢就行。

3月20號，晴雨。

清晨七點不到，操場許多小alpha，他們或者她們，都在悄悄的打量我。

而我，只需要戴著耳機，假裝目不斜視的認真跑步，就可以獲得許多的關注。

其實其中有很多優秀的alpha，只是可惜了，我從來不做校友的生意。

電話來了……

3月22號，晴。

真糟糕，那個築巢期的alpha關了我整整三天，我三天沒有回學校，該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等錢到賬了，我得斷絕和她的往來。

3月26號，雨。

煩死了，又是一個來告白的alpha。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後頸的刺麻癢意太明顯了，那個alpha差點把我徹底標記了，我甚至能感覺到，昨晚那顆尖銳牙尖險些刺破內腺薄膜時，那欲使人瘋狂的崩潰快感……

真糟糕，本能讓我瘋狂的想要親近她。

不行……

我真是個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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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日誌的貼圖是一個貼著兩層阻隔貼的纖細後頸。

靳思闕將那照片放大，甚至忍不住般的，輕輕啃咬起來自己的內唇唇肉。

她正要仔細看看時，院委抽走了平板，手掌撫在靳思闕的後背，安慰道：「這個微博賬號在上了熱搜后就註銷了，哎，別放在心上。」

靳思闕愣愣點頭，看模樣，就像被一時打擊到反應不過來般。

「因為這個熱搜，學校還有許多你這樣的低調漂亮的omega被推上了輿論高地。輔導員敲了敲桌面，「被人肆意揣測抹黑，甚至有的omega還收到了騷擾信息。」

「情況越演愈烈，校方官網下全是成排調侃做……日記的網友流言，甚至有網紅拍攝短視頻段子，博取流量和關注度……」輔導員說道。

教導主任說：「本來學校是不準備管這件事的，捕風捉影的娛樂新聞，等它淡化出大眾視野就行了……」說完，目露譴責的看向了一邊的陳剛。

陳剛咬緊牙關，大怒：「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陳述事實！」

今天下午，做雞日記上了熱搜。

陳剛看到這條微博不僅點了贊還發了數條內涵靳思闕和其她omega的微博。

他是A大籃球隊隊長，一個校內校外都活躍非常的體育系alpha，家境不錯，獲得過一些獎項，擁有一些顏狗粉絲團或是籃球愛好者的追捧，有一定話語權。

況且他A大學生的身份，更像是佐證了什麼，這件事已經將校內的許多優秀omega推上了風口浪尖。

不到一天時間，靳思闕在學校門口上下豪車的畫面，以及她填寫的入學信息，作為養女的身份背景，全都被扒了出來。

唯有一些消息，戛然而止停在了她十七那年，像是斷層一般，她再出現時，已經是十八歲的入學藝考。

還有其她無辜被牽連進來的omega，也或多或少的遭遇到了些許騷擾，許多家長學生甚至於網友，皆以靳思闕為恥，要求整頓，私信舉報，一個下午傍晚過去，已經有近萬條。

「你是A大的學生，學校會想辦法保護你的。」院委書記貼心道。

輔導員嘆了口氣：「錄個澄清視頻？還是發文或者是起訴傳謠者，你們說呢？思闕想怎麼辦？」

教導主任冷哼一聲。

陳剛的憤怒表情轉化為緊張，看看教導主任，又看看輔導員。

靳思闕眼眶通紅，雖委屈，卻努力的環視著室內一圈人，挑明自己的態度：「報警吧。」

剎那，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A大是一所藝術類院校，校內出過不少影視圈名人，是以所有人遇到這類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公關，嫌少有人會報警，因為事情萬一是真，情況將不堪設想。

教導主任勃然大怒，站起身，指著靳思闕的鼻子罵：「不可能！你說什麼？報警？你瘋了？」

院委書記也驚訝得忘了指責教導主任的過激行為，只有陳剛在輔導員的控制下，勉強沒有暴起。

「報警。」靳思闕認真道，依舊是那副柔軟的面孔，乖順的神情，卻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造謠我的人，就算註銷了賬號，警方想找還能找不到嗎？」

「不行！」教導主任道。

輔導院皺眉：「思闕，這件事的解決方案有很多……」

靳思闕說道：「但沒有一個，比直接報警來得簡單有力。」

「你瘋了靳思闕！」陳剛站起來，「IP地址是學校，你是想要學校丟臉是吧！」

教導主任精神一振：「陳剛！坐下！」

「不能報警。」教導主任強調，繼而轉身倒了一杯水，不知道在想什麼。

夜已深了，如果不是靳思闕今天回來得太晚，手機關機了，這件事不會拖延到現在。

陳剛立在原地，憤怒而不屑地說：「我道歉！我道歉！我不該點贊發微博，你……你心滿意足了吧！」

靳思闕道：「抱歉，我暫時無法接受你的道歉。」

「你這個臭婊子！」陳剛破口大罵，「別以為你是個omega，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

「陳剛！你夠了！」輔導員把陳剛拽回椅子上。

教導主任倒了一杯水，推到靳思闕面前，表情已不如剛才憤慨，認真的同她商量說：「這件事一旦鬧大了，你想過後果沒有？」

「你還有學業和未來，你的演繹生涯還沒開始，就要背上這種醜聞烙印？以後該怎麼辦？」教導主任低聲說。

靳思闕捧著那杯水，看向身邊的院委書記，書記避開了靳思闕的目光，她又將目光投向了輔導員。

輔導員：「思闕，主任說的有道理……」

靳思闕忽然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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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黑蓮花的影響非常大。」052說著，「最後的處理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她沒告訴我。」呂妐婇道。

052說：「當然不能告訴你了，告訴了你，不就變相承認了自己真的被包養了嗎？」

呂妐婇微微蹙眉，一指點在車窗處，似乎是在深思。

「黑蓮花現在大三了，如果這件事情她不能妥協，那未來就可能無法順利畢業，」052說道。

呂妐婇：「她經常曠課，我以為，她並不喜歡學習。」

052笑聲陰測：「可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這就是黑蓮花給你的假想，但實際上的她極擅長偽裝。」

「無法畢業，就像折斷她引以為傲的翅膀，」052道，「總裁，圈禁她，折斷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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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行。」

「哪個不行。」

「統統不行……」

靳思闕喝得酩酊大醉，伏在酒桌上，軟趴趴的手臂，還撈著一罐酒往嘴裡灌，誰料倒歪了，全都灑在頭頂上。

「哈哈哈哈！」謝瑩坐在桌子對面，一身昂貴皮草，精緻美甲正指著靳思闕大笑不止。

靳思闕雙眼迷離，霞色遍布，令她看起來像一朵開得正艷的嬌花：「我撐不下去了，還不上債……我就只能去死了。」

「找個alpha養你咯，」謝瑩笑道，一手提著滑落到肩的披肩，遮去那些青色痕迹，「有錢人高A值的alpha，都有些見不得人的愛好，你只要霍得出去，要什麼沒有？」

靳思闕迷離的雙目漸漸聚焦，她看著謝瑩，忽然無奈一笑，擺了擺手。

謝瑩笑容諷刺：「你遲早會發現，你的驕傲，根本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