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荷塘月色里，金紫青看著金店老闆出門后，扭了兩下肩膀，踩著比來時更輕快的腳步離開。

再低頭，這隻黑色的小妖怪張著大嘴，試圖咬他。

「這是個什麼鬼東西啊，長這麼多牙，看這小牙齜的！」

大鵝過來好奇地打量。

它也沒有看出這是什麼妖怪，果然是城裡嗎，妖怪長得都比山裡的奇怪。

「好像沒見過這樣的妖怪，它這是吃人的嗎？」

茅十和小黑也過來圍觀，茅十看了好幾眼，以他不算短的150歲的生命，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妖怪。

小黑這隻才活了30年的流浪貓，就更加沒有什麼見識了。

他還有點好奇地將手指伸過去戳了一下。

那隻妖怪一點不含糊，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

「啊！」

小黑嚇得直接炸毛了，人形的他，頭髮絲都豎了起來。

他甩著手就往旁邊縮，結果那隻小黑球，直接被拉成了一條長長的「黑線」，也沒有鬆開嘴。

大鵝和茅十都被嚇了一跳，一起過來幫忙。

結果兩貓一鵝，一起使勁都沒有將「黑線」給扯下來，反而從門口一路跑到了窗邊，那「黑線」像是長在了小黑的手指上，越拉越長。

金紫青看著也驚訝地微微張開了嘴。

他一手捏著小妖怪沒放開，只好伸出另一隻手去拉。

又是掐，又是扯，好一會兒，那條「黑線」才像是力竭，鬆了嘴，piu一下像是皮筋一樣彈了回來。

重新變回了一小團黑球。

店裡幾個人喘著粗氣，看著被金紫青捏著的小黑糰子，一時之間都瞪大了眼睛。

這小妖怪還挺兇猛。

金紫青拿了刀出來，比著它嘗試著砍了一刀。

捏在手裡感覺還有些像是果凍一樣柔軟的黑糰子，在碰到長刀的時候，竟然發出了當地一聲金屬相擊的聲響。

「哇喔！」

大鵝發出了一聲驚嘆。

金紫青又試了兩下，結果還是一樣，根本砍不動它。

他還真有點不信了，拿這個小東西，會沒有一點辦法。

抬頭找了一圈，金紫青捏著小黑團就進了后廚，他拿著盆子接了一盆水，把小東西直接按了進去。

咕嚕嚕。

小黑團在水裡吐了一會兒水泡，然後一張嘴，把整盆水一口喝乾了。

相較於它幾倍體型的水下肚，他的外表卻是沒有一點變化。

水對它根本沒用。

金紫青又想到了火，把后廚的灶開了，捏著小黑團靠過去。

這個小黑團依舊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張著嘴，自己拚命地往前湊過去。

看樣子，這東西連火都能吃。

不畏刀砍，不懼水火。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金紫青捏著這個小黑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然把它扔了吧？」

大鵝出主意，「反正它應該也不是今天才出生的，我們不抓著它，它也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扔了它應該也沒事。」

反正總不能讓金紫青這麼一直捏著它吧？

金紫青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別的辦法，正在猶豫，早上茅十聯繫的送食材的老闆來了。

這些老闆和店裡已經合作了挺多年，和王海兒這個老闆的關係也不錯。

之前因為老闆不在，店裡亂了起來，也就沒有再來送貨。

這回一接到電話，說店裡重新營業了，還以為是老闆回來了，有生意不可能不做，直接就過來了。

「咦，你們老闆呢？怎麼也沒見有服務員啊？」

送食材的老闆一看情況，似乎與自己猜測的有些不同。

茅十在店裡幹了幾年服務員，與這些人還算熟。

他說：「我們老闆還沒回來，是小老闆來了……錢款還是和以前一樣半個月結一次？」

送貨的老闆看了一眼茅十指的方向，看到金紫青確實是個生面孔。

「你們老闆兒子都這麼大了？我還以為他沒有結婚呢，這長得和老闆也不怎麼像，是像老闆娘吧？」

送貨老闆話還挺多，拉著茅十八卦。

茅十隻在那裡「嗯嗯」地應和，也不接嘴，交接完了東西，他拿了單據，簽了字。

大鵝這個經營遊戲的熱衷者，一看食材都到位了，立即喊著要開始營業。

打掃，準備食材，開燈，開空調。

氣氛頓時搞了起來。

金紫青坐在一邊還在捏黑糰子，他拿了根細繩子，準備試試勒它有沒有用。

大鵝念念叨叨，來來回回，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已經到了中午的飯點，外面來往的路人有不少去了對面的「金錢多」火鍋店。

大鵝隔著窗玻璃看到對面老闆娘瞥向他們這邊的得意眼神，突然就被激起了勝負欲。

「啊啊啊啊啊不行，絕不能輸給他們，我們要想辦法去招攬客人！」

大鵝睿智的小眼神繞了一大圈，最後落到了茅十和小黑的身上。

茅十隻覺得後背一涼，立即擋在了小黑前面。

「您，您有什麼吩咐？」

對於大鵝的稱呼，也不自覺用上了尊稱。

大鵝一雙鵝眼，盯著茅十發光。

它步步緊逼，明明年紀比人家小，還擺出了長輩的姿態。

「小十啊，店裡對你不錯吧？也到了你該為店裡犧牲一下的時候了！」

茅十驚：「……嗯？怎麼，怎麼犧牲？」

大鵝笑：「很簡單，犧牲一下你的□□！」

茅十就差拔腿就跑了：「！！！」

「不不不不，我不答應，人類也不喜歡吃貓肉火鍋，我就算是犧牲了，也不會有生意的！」

他已經拉住了小黑的手，要往外沖了。

大鵝「嘎」地一聲，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概是它臉上的驚訝太過明顯，茅十在倉惶逃跑前，也意識到了不對。

他小心地試探：「不是貓肉火鍋嗎？」

大鵝這才回神，氣道：「嘎嘎嘎，誰說要做貓肉火鍋了，真要改行，鵝肉火鍋不是更好吃？你有什麼資格當主打菜！」

說得還挺氣憤。

旁邊的金紫青抬頭，一言難盡：「……」

這也需要爭嗎？

茅十確定不是要拿他當火鍋煮了，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回去。

「那是需要我做什麼？」

大鵝翅膀一揮：「變回原型，迎賓！我們要做一種很新的火鍋店，貓咖火鍋！」

它可是完全能跟上現在人類的某些時尚的。

茅十：「？？？」

十分鐘后，荷塘月色的門口，兩隻貓外加一隻鵝，各自系了一塊花花綠綠的小方巾，挺著胸膛站在了那裡。

看著還挺萌。

店裡的音響還配合地播放著BGM，一個格外好聽的男性聲音從中傳出來。

【歡迎光臨荷塘月色，這裡有最美味的火鍋，以及最可愛的貓貓服務員，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你進來吃個火鍋，吃不了虧，上不了當，快進來看一看，瞧一瞧，吃一吃！】

這宣傳手法一出，一下子就吸引了過往路人的注意力。

有人看向了小動物，有人則被那個好聽的男聲抓住耳朵，停下腳步。

果然，有一些人就被門口乖巧的小貓咪勾引了，色令智昏走了過來。

欣欣和夏花，兩個人資深愛貓人士，因為才大學畢業，租房住，不方便養貓，平時只能雲吸貓。

此時看到兩隻如此乖巧的貓咪，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她們，就再也走不動路了。

「今天就吃火鍋吧？」

常欣欣嘴裡說火鍋，但是眼神根本沒往火鍋店裡瞧一眼。

同樣眼神粘在小貓身上的夏花連連點頭。

「吃！」

兩人轉身就走進了店裡，兩隻貓一點也不怕生，在看到她們之後，就靠了過來，有模有樣地帶著她們走到其中一張桌子前，輕輕躍上桌。

等她們坐下后，他們就在桌上坐著，也不跑走。

常欣欣和夏花被萌得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進來幹什麼的了。

別說吃火鍋了，就是吃鍋都行啊！

不過大鵝立即又發現了一個問題，經過它的努力，店裡客人是有了，但是點單上菜的服務員沒有了。

總不能真讓貓貓干這些活，那還不得把這些人類給嚇死。

作為現在店裡唯一的一個「人」，金紫青光榮上崗了。

服務員小金，一手捏著黑團小妖怪，一手拿著店裡點菜的平板電腦過來。

兩位女生十分爽快地點了單，然後就開始了對著店裡的小貓咪下手。

又是摸頭，又是握手，又是誇他們漂亮，還不停地和他們說話。

等到金紫青端著鍋底上來的時候，裹著妖怪芯子的兩隻小貓咪，都已經開始眼神迷離了。

果然，花式彩虹屁，無論人還是妖，都不容易抵擋。

金紫青一隻手裡還捏著那個小妖怪，端鍋的時候就有一點不方便。

那隻小妖怪趁著他放鍋的時候，一個沒有捏緊，就從他的手指間掙脫了。

小妖怪跟個小黑球似的，在桌上骨碌碌一陣滾，掉到了桌下的陰影里，不見了。

金紫青不錯眼地盯著它，結果也沒發現它去了哪裡。

被它給跑了。

等到鍋底和菜上桌，兩位小姐姐還挺驚訝。

肉片和蔬菜都很新鮮，蘸料的味道也不錯，貓貓更加好擼，唯一的缺點就是，那個帥氣的服務員小哥說了，店裡只有清湯鍋。

而清湯鍋是真的清湯，一鍋白水上桌，除了放了兩根蔥之外，連鹽都沒放。

就真的是一家特別有個性的店。

常欣欣和夏花當時對視一眼，好在她們也不是為了火鍋才來的，倒也還能接受。

這唯一的一桌客人，開始嘗試清水煮肉片的時候，荷塘月色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門上的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歡迎光臨！」

門上的小掛件發出電子音。

金紫青沒想到他們這店還真能有客人不斷上門，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身熟悉的白色連衣裙。

他的視線往上抬，果然是一張熟悉的臉。

袁柳走進荷塘月色，看到金紫青，就淺淺一笑，說：「中午好啊，小老闆，我坐這裡可以嗎？」

話是如此，她人已經隨意在窗邊的一張桌子坐下了。

曼妙的身姿，絕美的五官，這樣的頂級大美女，就是店裡身為同性的另外兩位客人小姐姐，也多看了她好幾眼。

而金紫青的眼裡彷彿就似沒有美醜一般，思索了一下，將手裡的平板電腦遞了出去。

管對方是想幹什麼，來他們店裡，默認就是來吃飯的。

「只有清湯鍋。」

袁柳頓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熟練地點了單。

金紫青也不管她張嘴還想要說話，轉身就去上鍋底，上菜了。

再一次無視了她漂亮的臉。

鍋底上桌，同樣的清湯鍋。

不過這次，金紫青記得放了鹽。

袁柳顯然是食肉的妖怪，點了一桌子的肉，沒有點一片菜葉子。

她也不介意清水似的鍋底，等到煮開，就夾了一片薄薄的牛肉放進鍋里。

鮮紅色的牛肉片在水中翻滾了兩下，就被筷子的主人夾了起來。

袁柳輕輕地對著肉片吹了一下，優雅地放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