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金紫青只是有那麼一丁點的不服。

真的，只是一丁點。

他有自知之明，他確實沒有什麼做菜的天分，做得也不好吃，但是剛狐妖露出的那表情，就有點過分了。

不至於吧！

哪有可能會那麼難吃！

這個時候，他又選擇性地將大鵝差點被自己毒死這一茬給忘到了腦後。

那當時他不是年紀小么，對於做菜連個理論知識都沒有，全憑本能，做出什麼東西來都不奇怪。

現在的他早就不一樣了。

大鵝指揮著茅十變成人形，去店門口貼招聘啟示。

金紫青則是走到了狐妖先前坐的那張桌前，他重新開了鍋，拿了雙新筷子，等到鍋開，夾了片肉進去一涮。

肉片進嘴裡，然後又以一種更快的速度，被他吐了出來。

「嘔！」

這是什麼東西！

這竟然是肉片？

金紫青將東西吐了還不算，嘴巴里就像是有一個綿綿不斷往外迸射出奇怪味道的黑洞，他忍著那股噁心，用著比平時快了無數倍的動作，衝進了后廚。

他衝到水龍頭頭，張嘴開始往嘴裡沖水。

一直衝了足足五分鐘，他才覺得自己嘴裡的那股味道淡了。

「啊……」

金紫青帶著一臉的生無可戀，回到了大廳里，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下。

而茅十找了半天，只找到了一張用過的紅色A4紙。

「行了行了，就這個吧。」

大鵝也沒有那個耐性了，用著它白色的翅膀尖尖上的毛，沾了一點他從角落裡找出來的墨水，唰唰在紙背面寫完了招聘啟示，讓茅十去貼上。

茅十干著活，沒人管的小黑，左右看看，也不知道要干點什麼，就想著去幫忙收拾桌上的殘局。

看著那一鍋清湯，小貓咪的好奇心就浮了上來……這到底是有多難吃？

剛才看小老闆的樣子，似乎都要吐了。

到底是年紀小，小黑趁著金紫青沒注意，偷偷就嘗了一口湯底。

唔！！！

小黑再一次炸毛了。

為什麼，他們家小老闆做魚難吃，可能還是因為那魚不小心給燒成碳了，但是這湯，看著和白水一樣，為什麼也會這麼難吃？

嗚嗚，這味道，他不會掉毛，不，掉頭髮吧？

大鵝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嘎嘎在那裡樂。

「好奇心害死貓，那不是白說的，看看已經有兩個前車之鑒了，竟然還敢嘗，不知道我們妖怪的味覺最靈了嗎？至少是人類的幾十、上百倍，小青做的那玩意兒，簡直能讓妖刻骨銘心，一生難忘，比青春疼痛的初戀還讓人疼痛，呃——」

金紫青將視線落了過來，挑眉。

大鵝：「……」

糟糕，一不小心把真話給說出來了，接下來他可怎麼哄人才好？

荷塘月色不會真要推出鵝肉火鍋了吧？

「公主啊。」

金紫青的語氣很平靜，卻叫大鵝鵝毛直豎，大覺不妙。

大鵝：「什，什麼？」

害怕……

金紫青直視著它的小鵝眼睛，問：「今天晚上你想吃什麼？我親手做給你吃，好不好啊？」

大鵝：「……呃，呵，呵呵，那個……」

救命啊，誰來救救它！

叮叮。

荷塘月色的門再次被人推開。

「你們是要招服務員嗎？」

一個年輕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

金紫青和大鵝，外加兩隻貓一起回頭。

只見身上圍了件「金錢多火鍋店」圍裙的小姐姐走了進來。

人看著大概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鵝蛋臉，大眼睛，白皮膚，往那裡一站，絕對是妥妥的人類外貌審美的高級表現。

金紫青搶了大鵝的台詞，說：「招。」

小姐姐也乾脆，問：「小老闆，你看我行嗎？」

被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金紫青不由自主就點了頭。

「行。」

咦，這就是人類的氣勢嗎？

小姐姐頓時笑了起來，表情也變成了諂媚（？）。

「好的，謝謝小老闆，我叫殷沅，現在就過來上班行嗎？」

都已經說了第一個行了，這第二個行，似乎也沒有什麼不行的。

金紫青再次點了頭。

「行。」

殷沅這回的笑容里都露出了一百分的滿意。

「小老闆有魄力，就憑你這性格，過不了幾天，就能把生意全搶回來。」

說著，她把身上的圍裙一解，就去對面辭職去了。

順便，和老闆夫妻再一次把面子裡子都撕了個乾淨。

金紫青帶著兩貓一鵝，又在自家門口看了一場熱鬧。

對面金錢多火鍋店，老闆娘直衝雲霄的叫罵聲，一路從店裡追到了店外。

殷沅這姑娘的戰鬥力可一點也不輸給對方，就站在長風大街上，掐著腰把老闆娘、老闆，一氣兒都罵了一遍。

重點更是把老闆給罵得一文不值。

「你一個開火鍋店的老男人，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霸道總裁？也不看看自己那德行，有老婆孩子，還一天到晚想著騷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你那樣，哪個小姑娘能看上你？誰都不瞎不蠢，真要貪圖錢，也輪不到你這個口袋裡摳摳搜搜拿不出兩塊錢的！」

金紫青：「哇哦，精彩。」

大鵝：「幹得漂亮！」

這倆就差拍手叫好了。

隔壁水果店老闆娘拿著瓜子又過來了，咔咔跟著一頓唾棄。

「金老闆真不是個東西，都幾歲的人了，還搞這種事情，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要我說，老闆娘就該硬氣點，和老闆給離了，拿錢也好，要店鋪也好，都不虧。」

「不然呢，一輩子心裡都得堵著口氣。」

「現在的小姑娘也厲害，就該這樣，出來打個工，還要被欺負，憑什麼！」

金紫青聽著，還不停地點頭表示贊同。

水果店老闆娘彷彿遇到知己，沒一會兒時間，就把對面金老闆的那點老底都抖了出來。

街坊鄰居，哪來的秘密。

直到殷沅和老闆娘對罵結束，拿著自己的一點東西過來荷塘月色。

這把「火」眼看著要燒到正在吃瓜的金紫青身上。

當那位老闆娘叉著腰衝過來的時候，金紫青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戰。

然而，殷沅小姐姐絲毫不含糊，站在荷塘月色的門前，一個轉身，叉著腰，學著對方的樣子，開口一溜地對著人就是一頓輸出。

金紫青和大鵝在旁邊聽到後來，竟生出相同的感慨。

「可惜了這竟然不是個妖怪，不然去學咒術，肯定是個天才。」

果然，最後對門的老闆娘，完全不是敵手，敗下陣來，一張臉都氣紅了，也只能悻悻回了自己店裡。

殷沅做完這一切，一抬頭，長長出了口氣，說：「小老闆放心，我絕對不會給店裡帶來麻煩的，還有她下次敢在門口搶我們的客人，我一定就把人給搶回來！」

金紫青看出來了，這不是他們店裡招服務員有吸引力，這位小姐姐純粹就是借著他們當工具報仇來了。

殷沅正式成了店裡的服務員，純熟練工。

別看這位小姐姐罵人的時候兇猛，幹活的時候同樣利落。

看到店裡只有一個小老闆，據說還有兩個服務員並不見蹤影之後，她就直接干起了活。

大廳里收拾桌子打掃衛生，后廚整理碗筷、洗鍋洗碟放進消毒櫃。

一點也不好奇她的同事去哪裡了。

看得大鵝直說，要給新員工漲工資。

殷沅在對面火鍋店的時候，店裡也不提供住宿，她就自己在離這裡不遠的小區租了房子。

現在換到荷塘月色，她也不用住過來。

晚上荷塘月色的生意又被打回了原型，沒有一個人進門。

不過金紫青他們也不無聊，就在自家店門口，看小姐姐和對門老闆娘吵架了。

因著自家生意被影響，老闆和老闆娘兩人之間的夫妻矛盾都被暫時放到了一邊。

這一家兩口子，一致對外。

殷沅小姐姐罵了一個晚上，都沒有一句詞是重複的，完全成了整條街上最熱鬧的「景點」。

不少吃瓜路人舉著手機在那裡拍視頻，想來這把火還能從線下延續到網路上。

臨了下班，殷沅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水。

「小老闆，我們店要是因此成為網紅店，你可要給我另外算提成哦。」

她還笑嘻嘻的。

金紫青給她點了個贊，說了第三個「行」。

這小姐姐可比大鵝的什麼貓咖火鍋靠譜多了。

十點打烊。

金紫青準備上樓睡覺，一直沒有什麼聲音的小黑變回人形，走了過來。

他小小聲地說：「小老闆，店裡還需要貓員工嗎？可不可以讓附近我認識的流浪貓們來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