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如果喝醉的鹿兮辭,並不記得沒醉時的事情。
如果她清醒后,也不會記得喝醉時候的事情。
很多人喝醉了會耍酒瘋,醒了也會斷片。
這樣就能解釋鹿兮辭的態度為何轉變的如此之快了。
但那樣的話,她該怎麼和清醒時的鹿兮辭說?
更為關鍵的是,是不是每一次那樣的溫存,鹿兮辭都不記得。
如果真的是那樣,自己到底談了個什麼樣的戀愛?
君攸悅沒由來的悲傷。
好似遇到了一個她始終無法解決的問題,還沒有解析和答案。
她咽了下口水,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害怕。
鹿兮辭發現了她的欲言又止。
「你要是不喜歡我喝酒,我以後不喝就是了。」
她伸手便圈住了君攸悅的脖頸,臉輕輕的蹭著君攸悅的耳畔,用鼻尖幫她把飛到臉側的耳發捋到耳後。
「君攸悅姐姐~看看我呀,不喜歡我了嗎?」鹿兮辭撒了個嬌。
她有些疑惑於君攸悅今夜的態度。
雖並沒有將自己拒之千里,但還是有些冷淡。
「沒有······」君攸悅聽著這問話,心裡堵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她分明喜歡鹿兮辭,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願意分出時間跟她相處,喜歡到為她下來一個又一個用不明白的軟體,喜歡到花心思為她和她的家人挑選禮物。
她一直以為她的喜歡是傳遞到了的。
就像現在的鹿兮辭,她能感受到鹿兮辭對自己那份足以融化冰川的熱情。
是驕陽一般的喜歡。她也想回應,哪怕她的力度只若渺茫的星辰。
可鹿兮辭似乎分成了兩個。
一個在她身邊,抱著她,說著喜歡她的話。
一個離她很遠,推開她,看著她的眼神是如此冰冷。
這回,即便是鹿兮辭就在君攸悅身邊,她的體溫只隔了薄薄的一層睡衣,清晰的傳遞向君攸悅,君攸悅也感覺不到溫暖了。
這會兒的寒意,比掉進冰窖更甚。
「沒有。我真的······」
真的喜歡你。
君攸悅憋不住眼淚了。
「誒,怎麼了?」鹿兮辭被她突然的哭泣嚇到了。
她怔了一秒,隨即抱緊了君攸悅,手指不斷的撫去君攸悅決堤的淚,有些徒勞,但她停不下來。
眼淚越撫越多。
君攸悅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變得很飄渺遙遠,鹿兮辭心裡一驚。
她閉緊雙唇,偏頭,貼上了君攸悅的臉頰。
動作是那樣的親昵。
鹿兮辭用唇,親吻著君攸悅的臉蛋,從她眼角撫去眼淚。
這樣直白的愛意還是讓君攸悅有所動容。
她稍微抽噎一下,試圖止住眼淚。
隨後她的唇被堵上了。
就像她們經歷過的許多次一樣,唇瓣互相接觸,分享那一份柔軟。
鹿兮辭的手並不安分。
「唔,別······」君攸悅想要拒絕。
她不願這麼糊塗的和鹿兮辭親近。
可她的情感是在渴求這件事的。
尤其是被拋棄了幾天,傷得有些痛了,那顆可憐的心愈發盼望這來之不易的接近。
就像船舶在尋找她的避風港。
她終究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再之後,她也沒法說出話了。
***
和往常一樣,歡鬧過後鹿兮辭便兩眼一閉秒睡了。
君攸悅蹲在床邊,看了鹿兮辭的睡顏一會兒。
她身上還在隱隱作痛,被不知輕重的鹿兮辭留了不少印子。
然而今天她比以往都渴求這些痕迹不要消失。
至少它們是那件事的證明,或許還是她們確實兩情相悅的證明。
也不知是不是鹿兮辭的本能在報復自己,身上真有點痛,比以往一不小心著了她道還甚。
君攸悅看了眼自己被捏得通紅的手腕,嘆息一聲,又想向鹿兮辭伸手。
去拂開擾人的碎發,撫摸她的臉蛋,或是替她蓋好被子。
夢中的她瞧著多恬靜安寧,只是這麼痴痴的看著,心裡的痛意便有所緩和。
有那麼一瞬間,君攸悅甚至希望時間暫停於此,好讓她仔細的把心上人的睡顏刻進骨里。
到底只是妄想。
君攸悅望到雙眼乾澀不已,才緩緩眨了下一直睜著的眼睛,起了身。
她小心的把房間里的酒瓶都收起來,把兩個人創造的痕迹、弄亂的傢具都歸整齊。
隨後她帶著垃圾,離開了酒店。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梳理今晚的遭遇。
***
翌日,鹿兮辭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以為自己在偶遇了君攸悅,又說了那麼一番狠話後會做噩夢的。
至少不該睡的這樣沉。
鹿兮辭舒展了一下身子,昨夜休息的意外的好,就是手臂似乎有點酸,可能是壓到了。
估計是酒精的作用。
她喝的也不算多,說那兩瓶酒是用於安神的倒也勉強合理。
起床,她也沒看見房間里有酒瓶。
甚至連酒氣都只剩一絲,若有若無的飄在空氣里,叫人聞不到。
她抓了下腦袋,開始自動腦補她醉酒後的行動。
肯定是她喝醉了以後,開窗透了氣,又把酒瓶之類的處理掉了吧。
她可真是個勤奮的好孩子,喝醉了還知道收拾屋子。
鹿兮辭不知道自己的腦補錯得離譜,還覺得十分邏輯自洽。
她快速洗漱完開了房門,正巧對面的林霓也打開了房門。
「早,林霓姐。」鹿兮辭擺出了她甜美的營業式微笑,跟前輩打了招呼。
「早啊小鹿子。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林霓昨晚沒有經歷那麼多感情drama,很敬業的在房間里準備第二天的戲份,一直到很晚。
酒店隔音算不上特別好。
她是聽見鹿兮辭的房門兩次打開了,出於禮貌,她再是好奇得心癢,也沒有去偷窺。
鹿兮辭終於離婚了。
這件事對她來講可謂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林霓正籌備著她的計劃呢,不想因為一時心急,毀了自己在鹿兮辭心裡的形象。
「還不錯。你呢?」
「我也是。你今天氣色看起來很好。」
兩個人商業互吹了幾句,一起往樓下走,去吃早飯。
林霓在進電梯前火速給她的助理編輯了一條信息,把正準備出房門的助理攔回了房間。
小助理看了一眼時間。
她尋思,這也沒到林霓以往和她約好的點啊。
今天的林姐怎麼起這麼早?還不讓她跟著。
怎麼想怎麼奇怪。
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助理。
得到了多的摸魚時間,她也就很高興的躺回了床上,開始整理林姐接下來的線程。
「對了,我半夜有聽到你開門。是有什麼事嗎?」林霓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好似只是在普通的聊天。
「嗯?啊,我去丟了個垃圾,沒什麼事。你不是說昨晚睡得好嗎?怎麼還熬夜呢?」
多虧了鹿兮辭出房門前的腦補,她現在很確信她喝醉了真的會整理房間了。
雖然她覺得並沒有什麼必要。
但畢竟她喝醉了嘛,做出什麼都不奇怪。
「你那會兒不也沒睡?再說了我可是敬業。今天咱倆有對手戲,不能不好好準備。」林霓若有所思。
大半夜的,鹿兮辭跑出去丟垃圾,這話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她丟什麼不能等到第二天早上?
再看鹿兮辭神色如常,一點躲閃都沒有。
林霓不知道她是演的,還是真就這麼淡定。
她決定再試探一句。
「不過,還是請個貼身助理方便點吧,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也可以讓助理幫你丟。」
鹿兮辭睨了林霓一眼。
林霓臉上也還是帶著些許笑意,如一米陽光,有點慵懶,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柔意,恰如其分的扮演著她前輩兼朋友的角色。
「說的是。不過我是不太習慣要跟一個陌生人同吃同住,同進同出。」
談話間,兩個人進了餐廳。
林霓已經很自如的幫鹿兮辭拿好了餐盤。
趕在她準備幫自己夾菜前,鹿兮辭趕忙接過了餐盤。
其實在鹿兮辭的印象里,林霓這個人總是有些奇怪的。
大部分時候的表現都太過恪守本分,一寸都不肯多挪,兩個人維持聯繫還得靠鹿兮辭。
但偶爾,她又會過分的親近,就像剛剛幫自己拿餐盤。
若同行的是宋流風,鹿兮辭大可以玩笑的姿態去「指使」宋流風幫自己端菜。
再被她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盯三十秒,隨後幫自己端來一盤子難吃到吐的菜。
可林霓又不是宋流風。
以她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該做出這種事。
鹿兮辭感覺她在試探什麼,卻又不知道究竟。
說起來,林霓身邊的那個戴眼睛的小助理呢?今天怎麼沒看到她?
林霓今天比以往還奇怪。
鹿兮辭又瞥了林霓一眼,沒看出任何破綻。
她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就好像被人下了套,自己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不小心就要跌入那不知是福是禍的圈套里。
於是在兩個人往餐桌走的時候,鹿兮辭沉了下眸色,伸手掐了把林霓的腰。
林霓差點摔了。
那可是女人的腰,能隨便碰嗎?
更別說,碰她的還是鹿兮辭。
鹿兮辭這是什麼意思?
總不能是好不容易逃離了愛情的墳墓,想重新開始一段吧。
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好了。
林霓很誇張的倒吸了一口氣,用盡畢生的演技,穩住了心態。
鹿兮辭只看出了她的失衡,幫她穩住了餐盤,放在桌子上。
「林影后不就是想問我昨晚扔的是什麼嗎?」
鹿兮辭笑吟吟的看著林霓,試圖再從她平靜的外表裡看出些什麼。
「酒瓶而已啦,剛離婚,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