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關上門沒幾分鐘,鹿兮辭就後悔了。
遇到這種事,君攸悅肯定也不好受,說不定還在害怕,自己不該給她甩臉色才是。
回溯起剛剛君攸悅的種種反應,還有最後那句極其小聲的謝謝,鹿兮辭給自己倒了杯酒,坐在陽台對著夜空出神。
她會不會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自己呢?
鹿兮辭試圖說服自己。
君攸悅方才認出自己的瞬間,那眼神是喜悅,還是驚恐?
鹿兮辭演了許多人物,分析過許多角色,下意識就把君攸悅當成電影里的角色,一幀一幀的剖析著回憶。
她多想找出些證據,為自己遲遲不肯放手做出合理的解釋。
思來想去,回憶里的眼神和話語都淡去,竟是又開始閃現那張風華絕代的臉。
呸。鹿兮辭不欲加深自我攻略的進度,搖了搖被酒精麻痹的有些不清醒的頭腦,試圖把君攸悅那太過鮮明的外表晃出去。
大腦是不講道理的,尤其是沾了酒精的大腦。
鹿兮辭越是刻意迴避,二人曾經的相處,那些讓她心動的瞬間就越清晰。
直到鹿兮辭徹底的醉了,君攸悅也沒能溜出她的腦海。
***
婚房有三層。大概是協議結婚的緣由,鹿母在幫忙選購婚房時,專門挑了這棟房間多的小別墅。
二、三樓都有一間大床房,方便兩個孩子分床睡。
這會兒君攸悅還窩在一樓的沙發里,糾結著自己該如何向鹿兮辭表達心思,沒注意到身後有人影靠近。
直到那個人從背後勾住君攸悅的脖子,君攸悅才警惕了一秒,回頭,撞上了鹿兮辭的手臂。
「君攸悅!」鹿兮辭吃痛一聲,鬆開手。
但細聽,語氣里並無怒意,只帶了些嗔怪的意味,似小情侶間的打情罵俏。
沒給君攸悅反應時間,鹿兮辭又游魚一般鑽到了她身邊,在沙發兩邊看了看,似乎是在犯難。
坐她左邊好,還是坐她右邊好?
鹿兮辭比劃了一下,最終拉住君攸悅的手,坐在了她的腿上。
君攸悅被鹿兮辭這突兀的態度轉變弄懵了。
但她情緒很少從臉上表露出來,這會兒也只是稍微放大了瞳孔,盯著鹿兮辭的桃花眸不放,欲看出些什麼來。
「一周沒見到你了。你這次又在忙什麼?也不回家。」
鹿兮辭把玩著君攸悅的左手,看見她的指尖依舊圓潤無比,指甲被修剪到用力也沒法在皮膚上刮出痕迹的程度,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與她十指相扣。
「項目忙,我······」懷中的女人軟似水,她剛沐浴過,身上還散發著些許熱氣,隨著呼吸往外撲。
氣息牽著沐浴露的玫瑰香往君攸悅鼻子里送。
清雅的香氣也似玫瑰的藤蔓,從鼻尖生根,細密的延伸出枝條,直至君攸悅的心窩,再將它纏住。
君攸悅加重了呼吸,隱約嗅到些酒精的味道,以為是自己身上發出來的,皺了下眉。
她若注意力不被帶偏,是能夠發現鹿兮辭神情醉醺醺的。
只是醉了的鹿兮辭異常主動,君攸悅對此毫無抵抗力。
鹿兮辭伸手,摸上眼前人眉間的鼓包。
只一個動作,就拽著君攸悅抬頭,注視著妻子,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女人的體溫也有些高,熱意灑在君攸悅臉上,暖了她那因情緒低落而發涼的皮膚。
握得極緊的手指也發著燙,指腹撫摸過手背,激起浪花一樣層層疊疊的慾念。
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渴、熱從心底生出,短暫的眼神交織間便佔據了君攸悅的頭腦。
她不禁想起兩個人那些親密的經歷,腦海里全是鹿兮辭這樣那樣的可愛。
她紅潤的臉蛋,吐著難忍嬌聲的檀口,微纏著的眼睫······
女人就在她面前,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只要開口,她就是自己的。
君攸悅定了定神,鼓起勇氣,對上那雙常年含笑的桃花眼,卻看見了眼尾尚未消散的紅暈。
對了。自己還沒有道歉。
君攸悅把妄念暫時掩下,道歉的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奇怪的疑問句。
「你不生氣了?」說完,君攸悅就閉了嘴,她簡直想打自己這張說不來話的嘴。
「還在生氣的。」鹿兮辭睜著清涼的眼睛,眸底儘是歡喜的光點,講出來的話毫無說服力。
「你為什麼去那種地方?為什麼要接那杯酒?」她問的很輕,聲音卻掩飾不住的顫抖著。
「應酬不好拒絕,酒杯是武器。」君攸悅一句話解釋了兩個問題,一口氣說了超過十個字,有些累。
見鹿兮辭如此擔心自己,君攸悅自知理虧,難得覺得不夠,又開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鹿兮辭嘆息一聲。她這會兒是完全喝醉的狀態。
醉了的她不似清醒時的膽小謹慎,會為君攸悅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而憂慮許久。
酒精能壯膽,她也能更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太過擔憂君攸悅可能的厭惡,以至於什麼都不說。
「不準有下次。還有,再遇到危險,給我打電話。」鹿兮辭戳起君攸悅的臉,伸手帶來的風讓君攸悅閉了下眼。
她那捲翹的睫毛跟著上下顫動,羽毛似的撩過鹿兮辭的心頭。
「嗯,唔······」君攸悅的唇被點上,情不自禁的喟嘆一聲。
兩個人做過不少比這親近的事,但好好道了歉,得到了鹿兮辭的原諒,君攸悅還是有些歡喜。
就連這樣玩鬧似的觸碰也變得舒服無比,她主動抬頭,閉眼湊了上去。
她在邀吻。鹿兮辭心弦跟著一顫,手指不聽話的滑開了那略啟的軟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心上人的唇縫裡挑逗她。
君攸悅沒能得到想要的親吻,一時間有些落寞,她張嘴想問,舌尖一不小心舔到了鹿兮辭的手指。
觸電似的趕緊。她耳根紅了。
鹿兮辭倒是自在,很喜歡她這樣的羞態,還用手指在她舌尖流連了幾下,才慢悠悠的滑出來。
真軟。鹿兮辭那暈乎乎的腦子給了這麼個詞,帶著她俯身,終於吻上羞澀的愛人。
這個吻帶了玫瑰的香甜,酒水的醇厚,加上兩顆年輕的心臟,甜醉的叫人上癮。
君攸悅在鹿兮辭的攻勢下很快便軟了身子,起了點異樣。
最初她還會為自己這樣的反應害羞,幾次之後,她也習慣了這樣······叫人發燙的反應。
「在這兒?」中場休息時,君攸悅嗓音有些沙啞,抱著鹿兮辭,悶悶的問了一句。
「不喜歡?也可以去床上。」鹿兮辭手指撩起君攸悅的頭髮,捲成圈玩著。「你抱我。」
君攸悅從善如流,就著這姿勢,把鹿兮辭抱上了自己房間。
在鹿兮辭想把她壓在床上前,君攸悅咽過口水,按住了她。「我沒洗。你也沒剪指甲。」
鹿兮辭眨了眨眼,姑且作罷。
接收到女人略帶疑惑的眼神,君攸悅心虛的別過頭。
她不知道鹿兮辭每次這樣撩撥她的時候都是醉著的,只知道鹿兮辭的技術差得讓她有心理陰影,不肯讓她如願。
······
鹿兮辭被一個電話吵醒了。
她努力睜眼,眼睛發腫,她睜的困難。
宿醉帶來強烈的頭痛也拽著她往夢鄉墜,她試了半天,沒能成功支起身子。
不接了。鹿兮辭重新讓眼皮黏上,昏昏沉沉準備重新入睡。
直到她摸到身邊的熱源。
她猛地睜開眼,瞬間清醒,用驚恐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身側。
君攸悅怎麼又睡在她身邊了!不對,是自己怎麼又睡在君攸悅旁邊了!
等等,為什麼要用又,這種情況很多嗎!
鹿兮辭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在她本能行動之前,枕邊的女人,醒了。
對上君攸悅那蒙了水霧的睡眼,鹿兮辭耳尖迅速的紅了。
或許是尚未完全清醒,君攸悅的狹長的眼線不似平日的銳利,那琥珀瞳也不帶攻擊性,反倒被霧氣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別是一番滋味。
鹿兮辭想起來,她好像確實時不時就能在床上看見這麼一隻老婆。
鹿兮辭醉了總會斷片,還會給自己亂腦補。
她記憶中的自己昨夜喝醉了就睡了,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下樓去「質問」君攸悅,又和她度過了怎樣的一個良宵。
她不記得,也就想不明白。總不能是她有夢遊的習慣,時不時就會溜到君攸悅床上吧?
再一看,君攸悅的眼神帶了刀鋒似的犀利,嚇得鹿兮辭抓著電話,回撥,往外跑。
君攸悅癱在床上,暫時不想起來。昨晚·····她一個不小心,著了鹿兮辭的道。
她現在身上還在痛,暫時不想搭理鹿兮辭。
等她緩過勁兒,洗漱好,鹿兮辭還在打電話。
君攸悅擰了下眉,想著不打擾她,帶上包出門了。
她今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能遲到。
鹿兮辭的電話早打完了,來者是她媽,問她今晚回不回家。
問完就掛了,一副不想和這個逆女講話的態度。
只是看見君攸悅往這邊走,鹿兮辭慫的不行,生怕她問自己為什麼和她同床,又拿起電話裝忙。
等君攸悅真的一言不發的走了以後,鹿兮辭才感覺到胸腔悶到不行,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一定是生自己氣了吧。被夜闖房間什麼的。
鹿兮辭垂著眸,放空大腦,任由痛楚淹沒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