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顧笙覺得渾身發燙，不時還覺得有些發冷。

雖然是睡的沙發，可五月的天氣早已經不冷了。顧笙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呢喃著一個勁兒說口渴。

「水，我好渴。」女人雙唇乾裂，唇紋都顯了出來。

此刻的顧笙已經燒糊塗了，嘴裡一直呢喃著。聲音雖然有些小，可蘇南和的睡眠一向很輕，也就被吵醒了。

蘇南和掀開被子下了床，循聲徑直來到了沙發邊，沖著熟睡中的顧笙俯下身，用手背輕挨了一下對方的額頭。

「……！」滾燙的熱意瞬間傳遞到了手背上，蘇南和下意識地蹙眉，收回了手。

與此同時，睡夢中的顧笙再一次小聲呢喃著要喝水。

「水，我要喝水。」

蘇南和立馬直起身子，轉身出了卧室下到一樓客廳。

找來顧笙平時喝的杯子倒了杯溫水，然後端著水杯重新回到了卧室，將沙發上的顧笙給扶了起來。

顧笙身子發軟，順勢靠在了蘇南和的懷裡。蘇南和微微愣了一下，輕垂下眼帘，將水杯送到了顧笙的嘴邊。

水杯剛一靠近嘴唇，處在半迷糊狀態中的顧笙立馬抱緊了杯子，一口氣「咕咚咕咚」喝光了大半杯水。

「好些了嗎？」蘇南和看著懷裡的顧笙，輕聲問道。

顧笙被高熱折磨得渾身發燙，只覺得好熱，開始自顧自地解著家居服的扣子。

「顧小姐！」蘇南和注意到了顧笙手上的動作，眉頭緊鎖，趕緊出聲阻止。

「嗯？」顧笙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解扣子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緩緩抬起眼帘，用一雙布滿氤氳水霧的眸子望著蘇南和。

家居服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精緻迷人的「一」字型鎖骨，鎖骨上掛著幾顆晶瑩汗珠。往下，是又細又深的豐盈溝壑，黑色bra的蕾絲花邊露了些出來，誘惑至極。

喉嚨上下滑動間，脖子上的汗珠一路滾落，最後滴落進了雪白溝壑里。

「沒什麼。」蘇南和輕聲回應，立馬收回了落在顧笙胸前的視線，有些不太自然地看向了別處。

顧笙只覺得眼皮發燙，又困又累，輕闔上了沉重的雙眼，低聲道：「我是發燒了嗎？我好難受。」

「顧小姐，我先給你量個體溫。」經對方這麼一提醒，蘇南和這才想起應該先給顧笙量個體溫。

「嗯。」顧笙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帶了點鼻音。

蘇南和將顧笙重新放到沙發上躺好，起身回了一趟主卧，找來一根口腔體溫計。五分鐘后，蘇南和將體溫計從顧笙的口中取出，拿在眼前一看。

玻璃里的水銀已然是攀升到了近四十度！

就量體溫這幾分鐘的功夫，顧笙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雙眉緊皺著，一副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

蘇南和趕緊拿起茶几上自個兒的手機，立馬給家庭醫生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掛斷電話后，蘇南和起身去到了浴室，對著鏡子仔細看了看後頸處的抑制貼。隨後，找來一瓶木質花香調的香水，打開噴頭對準著自己脖子和手腕處噴了噴。

前調是少女喜歡的柑橘味，冰冷的柑橘味中透著淡淡的茉莉香。這款香水蘇南和並不喜歡，但因為香水味比較偏甜，所以自然有它的用處。

等醫生來的空檔，蘇南和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是把顧笙給扶上了床，重新給她蓋好了被子，然後學著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用熱毛巾給顧笙物理降溫。

約莫半小時后，家庭醫生提著藥箱趕來了別墅。一番常規檢查后，給發著高熱的顧笙打上了點滴。

夢醫生雖是顧笙的專屬家庭醫生，可顧笙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很少需要他半夜出診的情況，更別提像今晚這樣大半夜發高燒。

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結果發燒一直反反覆復，燒了兩天還是沒有徹底降下去。有時候看著白天已經不發燒了，結果晚上又突然發起燒來。

發燒本來就會反反覆復，不燒的時候顧笙的精神狀態看著還不錯，就是胃口差了點，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別的感冒癥狀。

直到第三天，原本白天已經徹底退燒了，胃口也好了很多。結果後半夜，顧笙又突然發起了高燒。見此情形，蘇南和立馬又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

「太太，大小姐的燒已經暫時退了。」夢醫生單手摘掉口罩，沖著蘇南和說道。

「辛苦你了，夢醫生。」蘇南和禮貌著道。

「太太客氣了，只是……」夢醫生說著，突然皺起了眉。

「只是什麼？」蘇南和不解地問。

「大小姐她需要去醫院做一個更全面的檢查，我初步診斷……」夢醫生頓了頓，然後補充一句。

「大小姐她迎來了二次分化。」

「二次分化？」蘇南和神色微滯，鮮少有情緒表露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絲驚訝。

「對。」夢醫生鄭重地點了點頭。

雖然夢醫生心中也有些疑惑，可種種跡象表明，大小姐就是迎來了二次分化。只要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便能證實自己的推測。

***

雖然身邊也有不少二次分化的，可當顧笙得知自己迎來了二次分化后，整個人都蒙圈了。

而且從檢查報告上來看，自己竟然分化成了同等級的Omega！！

「陳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怎麼可能分化成Omega？」顧笙坐在辦公桌前，臉色很不好。

不光是這些天被發燒所折磨的，更多的是此刻內心的煩悶所致。剛才整個檢查過程中，顧笙雖然配合著抽了血，卻是一眼化驗單也沒敢看。

「報告單上寫得很清楚，大小姐你確實分化成了Omega。」主任醫生抬手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厚重鏡片，確認著說道。

「給我！我自己看。」顧笙倏地一下站起身來，伸手一把奪過醫生手裡的報告單。

垂下兩扇濃密的眼睫，當看到報告單上白底黑字清楚地寫到「二次分化」和「Omega」幾個字眼時，顧笙一顆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腦「嗡」的一聲，短暫地空白了好幾秒。

「你沒事兒吧？」邊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蘇南和突然開了口，聲音一貫的清冷沒有溫度。

「我……嗚嗚嗚……我有事。」顧笙聞言扭過頭去，紅著一雙泛著水光的桃花眼，一下子撲進了蘇南和的懷裡。

「……」蘇南和身體有些僵硬，一雙手不知要如何放才好。介於還有旁人在場，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疏離。

畢竟在外人眼中，她們可是剛新婚。

猶豫了那麼一兩秒，蘇南和還是張開雙臂，輕擁上了顧笙的後背。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只是默默地擁抱著顧笙，給予肢體上的安慰。

蘇南和一向不善言辭，平時話就特別少，更是不懂得要如何安慰人。

從醫院出來，顧笙一雙腳彷彿是踩在了雲朵上，腳下虛空沒有實物，整個人跟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

垂著頭，鼻樑上架著一副誇張的墨鏡，將大半張臉擋了去，所以並不能看清其臉上的表情。

蘇南和默默地跟在邊上，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看著顧笙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竟生出了一絲憐憫之心。

正午的陽光很好，車窗搖下來了一些。和煦的微風挾著陽光的味道，吹進了寬大舒適的車艙里。

一路上，顧笙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趿拉著腦袋坐在後座上，沒有說話。就在快要到家的時候，突然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笙笙，檢查結果怎麼樣？」電話里，傳來顧母關懷的聲音。

飛機剛一落地，顧母就迫不及待地給女兒打去了電話，急切詢問檢查結果。邊上，顧父同樣也很是焦急，伸手無聲地指了指妻子手裡的手機，示意將免提打開。

顧母會意，顫抖著手指打開了免提。

免提打開的同時，只聽到電話里傳來女兒帶著哭腔的聲音，不住抽噎著。

「嗚嗚……媽……我真的二次分化了。」

「分化成了什麼？是Omega還是Beta？」邊上，顧父突然插話問道。

「……」顧母屏住呼吸，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丈夫。倆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靜待著電話里女兒的回答。

「嗚嗚嗚……是Omega……我二次分化成了Omega。」隨著這一聲「Omega」出口，顧笙的哭聲更大了。

哭個不停，抽泣不止。

「砰」的一聲，手機掉落得毫無徵兆，應聲落在了鑲金絲邊的真絲地毯上。

顧母臉色煞白，眉心擰起深深的褶皺，太陽穴突突跳動了兩下。

「……」顧母閉上眼睛，盡量使自己保持優雅不失態。抬手，食指揉了揉太陽穴。

夫妻二人並沒有什麼重A輕O的封建思想，可眼下女兒已經結婚了。這突然二次分化成了Omega，這可如何是好？

關鍵是……兩個Omega要怎麼生孩子？！

在這之前，顧母有詢問過女兒，問她和新婚妻子相處得怎麼樣？有沒有徹底標記？計劃什麼時候要孩子？

女兒的回答是並沒有徹底標記，孩子現在也不打算要。美名其曰：互相要先建立起感情，沒有感情的徹底標記就是耍流氓。

顧母知道女兒一心撲在演戲上，讓她這麼早結婚著實有些為難她了。孩子晚兩年要就晚兩年要吧，反正妻妻倆現在還年輕。

這下倒好，孩子是不可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