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邵總,有您的閃送。」
「送進來。」
邵煜銘揉了揉太陽穴,宿醉帶給他的疲乏感始終沒消失。他把文件合上扔到一邊,抬頭看見萱秘書拿著一個小包裹走進來。
「什麼東西?」他問。
萱秘書茫然地搖頭:「不太清楚。」看了一下快遞信息說:「同城閃送。」
「拆開吧,」邵煜銘戲謔地一笑,「我想應該不會是炸/彈。」
萱秘書聞言也跟著笑了,拿過剪刀,輕鬆地拆開快遞。
「是一盒葯。」
「什麼葯?」
蔡辰柯把事情經過簡短地敘述一遍。
「煜銘,你在哪裡。」
他和蔡辰柯在大廳碰面,旁邊跟來幾名警察。
「公司。」
嘴裡的含片慢慢融化,邵煜銘覺得舒服多了,心裡也舒坦了點,他摸出手機給贏川發了條微信:【謝謝你的西瓜含片。】
「您是嗓子不舒服嗎?」萱秘書關心道,順手把藥盒拆開,看了看說明書。
贏川回道:【不客氣。】
出了事以後,邵栗暉直接被拘了,沒敢告訴家裡人,只能打電話給身為律師的蔡辰柯。
「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邵煜銘:【好,我道歉,下次一定提前打招呼。】
「什麼事?」
以前總聽人說口是很不舒服,一時爽后遭罪一天。
贏川這小子,狠起來真是不管不顧,稍微做的不對就威脅要卸掉別人的下巴,完全不考慮對方是否能承受的住。邵煜銘這輩子沒吃過皮肉上的苦,成年以後更沒有,唯一的幾次都是栽在贏川手上,對方那漂亮的手指宛若鐵鉗,牢牢地鉗住他的下巴,有種下一秒就能捏碎的威懾力。
邵煜銘攥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嗯,放那吧。」
邵煜銘兀自笑了笑,打字回復:【昨晚你趁人之危,是不是該道歉?】
「西瓜霜含片。」
原本半闔雙眸的邵煜銘倏地睜眼,手指摁著太陽穴,短短几秒內表情變換好幾輪。
約莫半個小時,邵煜銘的賓士車停在朝陽區派出所。
聽到『派出所』這仨字邵煜銘的太陽穴突突跳,差點捏爆手裡的手機,「地址給我。」
就在這檔兒,這部新手機在他的手裡嗡嗡地響起來。
他一看,竟然是蔡辰柯。
邵煜銘:【.】
「不用,你出去做事吧。」
邵栗暉暫時被安排在一間小型的臨時拘留室,可能是邵家的人,也可能是事件不嚴重,反正沒給戴鐐子。
贏川:【至於昨晚的事,抱歉,我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邵煜銘臉色瞬變,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隨手拿起外套,邊往外走邊問:「他怎麼了,現在在哪!這窩囊廢又惹什麼禍!」
今日凌晨四點鐘左右,邵栗暉在一家夜總會和一個男人打了起來,確切的說是他先動手打了人家,受害人正在醫院做傷情鑒定,筆錄上記錄的是邵栗暉搬起包間里的麥架砸了對方的頭部,行為比較嚴重。
蔡辰柯知道他氣的不輕,盡量把事情往小了說:「你先別急,我陪栗暉在派出所做筆錄,沒什麼大事。」
邵煜銘:【不記得還給我送金嗓子喉片?】
「邵總,你們慢慢談,爭取私下調解。」
邵煜銘禁不住笑出聲,將手裡的手機放下,找出另一部嶄新的手機。
他先跟幾名警察握手,簡單地交流幾句,隨後跟著蔡辰柯一起去找邵栗暉。
這回是親身體驗,邵煜銘覺得那種說話一點不誇張,他從早上醒來就眼干口澀,嘴裡始終乾巴巴的,臉頰裡面的肉都磨破皮了。
「栗暉出事了。」
邵煜銘冷臉聽著,越聽臉越陰沉,他這副樣子有點駭人,好像七八月份的暴雨天。
贏川:【是西瓜霜含片。】
受害者的傷情鑒定沒有出來,筆錄也沒有,這件事暫時定不了是不是刑事案件。
等人一走,邵煜銘立馬拿過西瓜霜含片,扣下來兩粒塞進嘴裡。
他盯著看兩眼,並沒有收到陌生的來電或者簡訊,小七始終沒有聯繫他。
萱秘書微一點頭,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了。
贏川:【你擅自登門,是不是也該道歉?】
警察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四面是牆的拘留室里,邵栗暉衣衫襤褸,一身酒氣,頭髮蓬亂,蔫巴巴地坐在角落,低著頭扣手指,邵煜銘和蔡辰柯站在離他有三米遠的門口。
蔡辰柯嘆口氣,轉過身面向牆壁,邵煜銘則是往前走兩步,帶著一身戾氣朝邵栗暉壓近。
邵栗暉抬頭瞅一眼,心裡直打顫。
邵煜銘厲聲開口:「先謝謝你辰哥,你這一身爛事,每次都找辰柯幫你擦屁股。」
邵栗暉小聲說:「謝謝辰哥..」
蔡辰柯頭也不回地擺擺手:「客氣什麼,這件事還得看受害人怎麼想的,能調解最好了。」
邵栗暉不服氣,偷偷白了一下眼睛。
倒霉催的這點小動作也被邵煜銘捕捉到,邵煜銘揚起手照他腦袋就扇了一巴掌。
「哥,別打,疼死了!」邵栗暉捂著後腦勺,臉都疼變形了。
「你還知道疼?」邵煜銘八百年不發一次火,每次著火幾乎都是這個堂弟點燃的。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指著人質問道:「說!為什麼打架。」
邵栗暉實話實說:「那個王八蛋跟我搶女人。」
「.」
邵煜銘心裡想著,但凡換個其他的理由,他也不至於這麼生氣。
女人,又是女人!
「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邵煜銘隨手抄起腿邊的椅子,作勢要往邵栗暉的身上砸去。
見狀,蔡辰柯趕忙過來攔著,用力壓下邵煜銘抬起的胳膊,邊搶椅子邊說:「煜銘,有話好好說,要動手也別在這裡動手,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你打死我得了.」邵栗暉還在那添油加醋,縮著脖子,害怕又逞能的虎樣。
「煜銘!」蔡辰柯說話時好像把氣息壓到了腳底,「你冷靜一點,在這種地方教訓弟弟,傳出去很不好聽。」
邵煜銘慢慢地把椅子放下,蔡辰柯一把奪過來放在身後。
「栗暉,你彆氣你哥,懂點事兒,」蔡辰柯安撫著邵煜銘,眼睛瞅著邵栗暉,「趕緊道歉,以後不要打架了。」
每次惹出禍端,邵栗暉都會主動承認錯誤,這次不知道怎麼了,竟然上來一陣倔勁兒,梗著脖子,一臉委屈又不服:「我不!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麼不對,那個混賬該打,他傷了我女神的心,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把人追到手了.」
「行了行了,你快閉嘴吧。」邵煜銘半句都聽不下去,怕自己一時衝動打死邵栗暉,這裡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趕蒼蠅似的沖人揮揮手,隨即轉身離開。
蔡辰柯跟在邵煜銘身後,回頭沖邵栗暉使眼色,叫他不要心急。
看他們一前一後的都要走,邵栗暉有點害怕地說:「辰哥,辰哥!你得救我。」
蔡辰柯點頭答應:「不會有事的。」
兩人走出大廳,來到院子里,邵煜銘把手插進兜里,沒有找到煙。
蔡辰柯很適宜地遞給他一根,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銜在嘴角。
「煜銘,醫院那邊有律所的小李在,不會有事的,」蔡辰柯幫他點煙,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栗暉這次確實衝動了,我問過他們一起玩的朋友,跟他打架的那個男人,不像是好惹的。」
「人現在怎麼樣?」邵煜銘吸一口煙,掀起眸子,看著煙直線上升,消失在空氣中。
「小李剛剛來過電話,」蔡辰柯說,「人還沒醒,不過可以確定沒有生命危險。」
邵煜銘猛吸兩口煙,將煙頭碾滅,轉身往外走。
蔡辰柯跟著他,皺眉問:「去哪裡?」
「去醫院。」邵煜銘聲音冷的像冰塊。
「那栗暉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邵煜銘氣急敗壞地冷嗤,「讓他蹲著,誰也別管他,小兔崽子一天天就知道惹禍,這次讓他長長記性,最好蹲個十年八年的。」
話是這樣說,但邵煜銘不會不管弟弟。
他和蔡辰柯坐一輛車前往市醫院,中途,他打電話給秘書,吩咐對方多帶些現金去醫院碰頭。
掛了電話,他閉上眼睛揉眉心。
蔡辰柯拍了拍他的大腿,柔聲道:「這件事我來想辦法,公安也會出人進行調解,輕微傷不構成刑事案件,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邵煜銘搖搖頭,長嘆一口氣:「不是嚴不嚴重的問題,是他永遠也長不大的問題,叔叔嬸嬸出國前把栗暉交給我照顧,我空不出太多時間管他,他現在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別這麼想..」蔡辰柯還想再安慰幾句,這時候,兜里的手機響了。
他掏出來一看,對邵煜銘說:「是小李。」然後接起來問:「小李,你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小李將那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彙報,蔡辰柯聽完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怎麼樣?」邵煜銘急著問。
「好,辛苦。」蔡辰柯掛了電話,轉過臉對著邵煜銘,臉上露出困惑又意味深長的神色,「煜銘,受害人醒了,他接受公安機關的調解,願意和栗暉私下解決糾紛,而且沒有要求任何賠償,栗暉很快就可以出來了。」
邵煜銘眼底閃過詫異,皺了皺眉頭,陷入了沉思。
蔡辰柯說:「暫時還不清楚對方是誰,什麼身份,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或許是給你面子。」
「有這個可能」邵煜銘不確定地點頭,抬起臉,吩咐司機,「掉頭回警局,先去接邵栗暉,不能讓小王八蛋趁機跑了。」
同一時間。
贏川和林正義慌慌張張地下樓。
齊天把車開到小區門口等他們,一看見他們的身影,就催促他們快一點。
「上車,上車!」齊天拍響車門,一手啟動車子。
贏川和林正義一左一右鑽進後座,不等他們坐穩,齊天就轉動方向盤拐彎。
林正義眼睛通紅,用袖子擦擦眼角,帶著哭腔說:「天天,二哥怎麼樣啦?」
齊天往後看一眼,皺眉道:「哭啥啊,快憋回去,多大個人了。」
「到底怎麼回事?」贏川找出紙巾遞給四哥,然後用手指戳了一下齊天的肩膀,俊美的臉顯出格外嚴肅的神情,「大哥在電話里怎麼說的,你讓我們有個心裡準備。」
齊天的心裡也突突,不敢亂說話:「誰知道了,反正還沒醒呢,大哥讓我們早點去。」
「早點去幹嗎?」林正義把頭伸過來,眼淚噼里啪啦就往下掉,「是不是讓我們去見最後一面。」
齊天翻個大白眼:「你可拉倒吧!能不能盼點好,你再這樣我可罵人了。」
林正義嗚嗚地哭,抱住贏川的胳膊,嘴裡嘟囔著二哥二哥
贏川安撫著林正義,臉一點點沉下來:「什麼人乾的。」
「聽說是一個富二代,」齊天邊開車邊說,看樣子也十分心煩,「挺有實力的,大哥在電話里也沒細說,時間太緊我也沒問。」
「二哥先動手嗎?」
「不可能,」齊天想都沒想直接斷言,「他在考司法,不可能先動手,一定是那個富二代仗勢欺人,幸虧你二哥在考司法,要是這事兒放在五年前,進醫院的可能就那小子了。」
林正義放開贏川的胳膊,兩隻手搭在駕駛位的椅背上,哭唧唧地說:「打架是不是要坐牢啊。」
「不至於的,」齊天安慰著別人其實也在安慰自己,「大哥跟公安廳的人都很熟悉,不會有事的,有大哥在你們就把心放肚子里。」
贏川確實踏實了不少,只是感覺有點奇怪,想了想說:「我怎麼沒聽大哥說過,他認識公安廳的人?」
「嗯,」齊天輕描淡寫地說,「剛來北京那幾年,大哥為了能讓我們吃飽飯,做過一段時間線人,市廳和局裡都有認識人,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他早就不摻和那些事兒了。」
贏川瞭然,抿著唇,沒再說什麼。
林正義好像把事情聽反了,一門心思的認為是二哥把人打了,心裡焦慮的不行,又念叨一遍:「二哥要坐牢了。」
「誰說的?」齊天無語至極,「你能不能閉嘴,呶呶的一直哭賴賴的沒完沒了。」
「二哥打人了呀!」
「他沒打人,是別人打他。」
「那」林正義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淚,「挨打的就不用坐牢了對嗎?」
「正常是不用。」
「那我們怕什麼!」林正義的腰板一下子就挺直了,「我們有理,我們就不怕。」
「唉」齊天嘆口氣,趁著等紅燈的時間,他回頭摸摸林正義的頭,語重心長道:「正義,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就算我們有理,你也要看對手是誰,遇上那種不講道理,實力雄厚的王八蛋,白的也能給你說成黑的,千萬不要小看他們顛倒黑白的能力。」
「你跟四哥說這些,他又不懂。」贏川把林正義拉回自己的身邊,輕撫林正義翹起來的頭髮。
齊天似乎記起一些往事,嘴角扯出譏諷的笑:「知道你二哥為什麼考司法嗎?我只是想告訴林正義,出門在外不要惹事,跟他們真的玩不起。」
「行了,」贏川指了指前面的路,「專心開車,早點到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