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周五的早晨,邵煜銘從房山區回到市區。
他叫上助理和邵栗暉，一起去潘家園找蕭捷。
邵栗暉百般不情願,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沒想到時隔幾天又被搬上檯面，該來的就是躲不過。
一路上邵栗暉都哀聲怨道的，邵煜銘忍不住K了一下他的頭，警告他老實點。
「就說一句對不起,沒別的要求對吧？」邵栗暉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害怕遇到給情敵鞠躬的場面,這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怎麼混。
邵煜銘乜斜他一眼,有意戲弄他,故意道：「如果對方要求下跪,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就太過分了吧！」
見到邵煜銘眼睛瞪起來,邵栗暉又慫了,「哥,我姓邵，跪下來認錯不就是連帶著你也丟臉嗎？」
邵煜銘冷哼：「你也知道丟臉？」
他蹦躂兩步來到後院的盥洗處，擰開說龍頭，用溫水洗手，等嘴裡的包子咽下去后，轉頭問：「我聽說邵栗暉今天來道歉，是真的嗎？」
贏川不管不顧地吃包子，嘟囔著說：「在家洗的。」
江善這人偶爾高冷，比如吃飯的時候就不怎麼愛說話。
「在這裡看見你。」說話間，贏川伸出手，從大哥的盤子里迅速偷走一個包子。
贏川把卷閘門往上拉高一米，彎腰鑽到裡面，再把門落下，屋裡光線若明若暗。他先跟店裡的幾名修理工打招呼，然後奔著後院去找大哥。
「嗯，」蕭捷應一聲，「他哥哥帶他來，還是通過你三哥介紹的。」
蕭捷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照他額頭敲了一下，順勢遞給他，「快點吃，我想他們快到了，你不是想隱藏身份嗎？小心露餡。」說著，蕭捷不太理解地搖搖頭，「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心思，這有什麼好玩的」
「難得。」贏川走上前，低頭盯著江善看。
蕭捷把一盒包子和豆漿推到他跟前，連哄帶笑地說：「你二哥原本不想來的，是我讓他來，既然邵栗暉想道歉，那我們也要有個態度，最基本的面子要給的，這是禮貌問題。」
見人沒搭理自己，贏川不悅地冷哼一聲。
蕭捷和江善都在，正在吃早餐。
還沒正式營業,店門半開,隱約看見裡頭有人影在晃。
江善說：「難得什麼。」
邵栗暉把頭低下,裝成鴕鳥。
「知道了。」邵栗暉乖乖答應,可心裡還是委屈。
——
與此同時,贏川趕早班地鐵先到大哥的修理店。
「那應該還有別的事想說..」贏川低頭自說自話，擦乾淨了手，抬腳往回走，「所以二哥來是等人道歉呢？」
大哥用筷子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背，笑起來：「洗手了嗎？」
邵煜銘擺正臉色道：「態度好點,要真誠，不僅要讓對方看見你的誠意,也要讓我看見。栗暉,你都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以後做事不要那麼衝動。」
「再去洗洗，坐下來一起吃。」蕭捷推著他的后腰，催促他去洗手。
贏川嘿嘿一笑，端起盛豆漿的碗，喝了個精光。
「唔」贏川塞進一口灌湯包，露出一副事故的表情，「我懂，面子是給邵煜銘的。」
早餐結束之際，邵家兩兄弟恰巧登門。
贏川走進裡屋的休息室，懶洋洋地倚著牆壁，雙手插兜，通過窗戶的縫隙漫不經心地瞧著外面，只見修理店的大廳里走進兩個男人。
蕭捷迎了上去，率先和邵煜銘握手，然後是邵栗暉。
贏川看得真切，視線在邵煜銘身上溜一圈，隨即移到邵栗暉身上。
總覺得這麼放過邵栗暉有點可惜，但一想到加宥那張臉，他又心軟了。
這個邵栗暉真是命好，上有堂哥護著，下有親哥兜底。
贏川露出蔑視的笑，忽然間對邵栗暉產生一種轉瞬即逝的妒意，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丟臉，不禁把注意力挪回邵煜銘身上。
邵煜銘的穿衣風格有變，很正式，一身得體的西裝，髮型打理的也很利落。
贏川想起那條圍巾，回憶起邵煜銘把那條圍巾圍在他脖頸上的感覺，再看看邵栗暉那傻樣，好像沒那麼討厭了。
這時候，他聽到邵煜銘開口說話了：「弟弟不懂事，我帶他來道歉，希望你們能原諒他。」接著就讓助理把準備好的禮品送進來，小山似的堆在前台。
蕭捷客氣地說是一場誤會，然後邀請他們落座。
接下來的談話就比較官方又常見，雙方都客客氣氣的，在邵煜銘的要求下，邵栗暉不得不向江善低頭認錯，而江善也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接受了道歉。
打架的事就算這麼過去了，邵栗暉感覺丟臉的裝啞巴不再說話，江善找一個理由先走人了。剩下邵煜銘和蕭捷，兩人隨意寒暄幾句便開始進入正題。
邵煜銘對蕭捷的初印象非常好，感覺很放鬆，也就沒繞彎子直接提到小七，說明了自己的意願。
蕭捷仔細聆聽著，邊聽邊思考，笑著說：「邵總，七星俱樂部是小七一手創辦的，如果你有他的聯繫方式，還是直接跟他面談比較好，這件事由他自己做決定，我的意見起不了多大作用。」
邵煜銘略感詫異，他之前小看了小七，可能把對方的身世想的太可憐了，沒想到小七就是俱樂部的隱藏老闆。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今天謝謝你，有機會我約小七見一面。」
蕭捷說不客氣。
沒一會兒，邵煜銘就領著邵栗暉告辭了。
他們往外走的時候，蕭捷送客，不免多看了邵栗暉幾眼，發現對方嘟著嘴，蔫巴巴的樣子好像遭受了非人虐待一般。
日子過的太順暢，對一個人來說也不完全算好事。好比邵栗暉，永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雖然不會主動害人，但很容易被壞人利用。
蕭捷感到可惜地搖搖頭，送走客人回到店裡，看見贏川從休息室里露出腦袋，沖他勾勾手：「大哥，過來。」
「人都走了，你就出來吧。」蕭捷邊說邊走過去。
贏川把整扇窗戶拉開，兩支胳臂墊在窗沿，半個身子探出來，一臉有趣的笑：「大哥，你覺得邵煜銘那個人怎麼樣？」
蕭捷眼神微閃了一下，暗暗觀察贏川的神色，笑盈盈道：「我以為你會問我對邵栗暉的印象怎麼樣。」
贏川毫不避諱的冷嗤：「這還用問嘛，他都把二哥送進醫院了。」
「邵煜銘人挺好的，」蕭捷客觀地評價，「不像你先前形容的那樣。」
「我有說過他什麼嗎？」
「你說他自大，愛畫餅，圓滑又世故。」
贏川聳聳肩，「這話沒錯。」
「你對他的敵意不要那麼大，」蕭捷真心勸說，「看得出來他真的喜歡『小七』，大哥知道你不會加入法國車隊，不管怎麼樣，我想你最好早點跟他坦白身份。」
贏川的眼神閃躲，一隻手去關窗戶，語氣帶著不符合年紀的任性：「再說吧，我還沒玩夠呢。」
蕭捷無奈地嘆口氣，不再勸說，只是用手掌壓壓他的頭頂。
他把頭縮回去，沖大哥莞爾一笑，兩手關上窗戶。
童年失去的樂趣越多，贏川就越急著補回來。
對於某些事情，他不止抱著玩的心態，抗拒的同時也充滿期待，喜歡試探，喜歡得到堅定不移的答案，他告誡自己，不能再落入命運的陷阱。
早在七八年前，他就為自己的精神世界建立起一座刀槍不入的城池，想要破壞他的思想就算是一秒鐘也是痴心妄想。
贏川獨自靜坐了一會兒，摸出手機，先用小七的號碼給邵煜銘發了一條簡訊，邀請對方見面，再用微信以贏川的口吻詢問邵煜銘在幹嘛！
他有點好奇，邵煜銘會先回復誰的信息。
邵煜銘先回復的的小七：【我正好也想約你見面聊聊，你什麼時候方便？】
有那麼一瞬間，贏川覺得自己神經質發作，似乎真的把身體分割為二，作為邵煜銘眼裡的「贏川」，得知對方先回復「小七」，他在微信里直接把人拉黑了。
——
飄了兩天的小雪，北京的天空終於放晴，只是寒風刮臉，散發著雪天後獨有的凜冽。
贏川跟上太陽公公的步伐很早起床，手洗兩雙襪子，在屋裡轉一圈，決定搭在燙手的暖氣片上烘乾。
林正義被他吵醒，蹦躂兩步來到他身後，邊打哈欠邊說：「小川，襪子怎麼放這兒啊。」
「濕的，」贏川抖了抖濕襪子，「不然放在哪裡。」
林正義奪過襪子，用襪子架夾好，掛在了窗戶邊。
「放在暖氣上不好看，萬一來人看見多不好，」林正義言之鑿鑿，「我買了好幾個襪夾，還有夾內褲的，你都不知道，小川，你怎麼什麼都不會，分不清洗潔靈和洗衣液。」
贏川無言反駁，佯裝不在意的聳肩，家務這方面，他確實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前在贏家他的父母不允許他碰這些東西，管控的非常嚴格，就好像做家務是一件多麼不入流的事。
「能有誰來，今天就咱倆，」贏川一屁股坐在床上，伸直兩條腿，懶洋洋地活動筋骨，「大哥去河北買設備，老五集合隊友去金港訓練，三哥陪嫂子去醫院做產檢，至於二哥.」他撇撇嘴，「好像真的去當警察了。」
林正義呵呵傻笑，隨口說：「萬一真的有客人來呢。」
贏川沒認真聽，抻完腰開始穿衣服，邊忙碌邊說：「四哥，我出去遛狗，順便買點早餐，你等我。」
「好的。」林正義比個OK手勢，一骨碌爬上床，拿起手機玩遊戲。
贏川牽著大黃小黃下樓，繞著小區的花壇走兩圈，然後在小區門口的早餐亭買了兩份瘦肉粥和茶葉蛋。
正打算往回走，他一轉身，看見一輛皮膚鋥亮的邁巴赫「吱」的一聲停在街邊，車上下來一個男人，帶著強烈的氣勢直奔他而來。
邵煜銘上來就問：「你怎麼把我拉黑了？」
贏川終於明白四哥話里的意思，果然有客人來串門。
他沒理睬邵煜銘，回過頭對早餐亭的老闆說：「再加一份。」隨即拿手機掃碼付款。
邵煜銘深吸口氣，不是什麼好眼神看他，感覺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