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蔡辰柯在晚上九點多到達房山區建設園。
一所豪華的私人會所,有花園，網球場,行政套房,餐廳和茶室等等，這是為瑞升集團董事長專門建的臨時落腳點，不遠處就是綜合項目的施工現場。
天已經大黑了，園內點著幾盞夜燈,燈光與市區絢爛的夜幕對比暗了些。
茶室和花園連接,採用玻璃牆面作為裝飾,邵煜銘坐在裡面喝茶,可以把外面的光景一覽無餘。
他看見蔡辰柯走進來,便透過玻璃招招手。
蔡辰柯微微一笑,踩著鵝卵石鋪砌的小道,徑直走進茶室。
門一開,一股寒風灌進來。
蔡辰柯發現邵煜銘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趕忙把門關上，習慣性地關心一句：「穿那麼少,不冷嗎？」
邵煜銘指指旁邊的壁爐,笑道：「看看這是什麼，很多年沒見了吧。」
「你能主動找他們，也算屈尊了。」
「沒有，」蔡辰柯執起品茗杯喝口茶，「不過我已經通過加宥另約時間，以你的名義，順便帶栗暉去道歉，這件事確實該正式一點。」
「你說吧。」
「辰柯,這裡真不錯。」他把盛了七分茶的品茗杯遞過去,順嘴誇讚一句。
蔡辰柯沉吟一瞬道：「老三這人很好說話，蕭捷就更不用說，人緣好的出名，都是可以坐下來認真聊聊的那種人。」
邵煜銘眼底顯出一絲欣賞和興趣：「蕭捷這個人我打聽過，認識的人還挺多，能在潘家園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混出名堂，確實有兩把刷子。」
「我」蔡辰柯低眸笑了笑，「去確實有點事想跟你聊聊，不過我想先聽你說，你在電話里講說要跟我倒苦水的。」
邵煜銘幫好友添茶,笑容不置可否。
他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帶贏川過來放鬆幾天，洗洗贏川身上的躁動和不安，不用耽誤時間出國度假，在國內也能找到世外桃源。
蔡辰柯在對面落座,歪頭瞅一眼：「是啊,北京的天氣很少能用到，知道你喜歡壁爐,設計師按照你的喜好安裝的吧。」
蔡辰柯恍神了一般，眼睛閃爍著微弱的光，有點心不在焉的感覺：「啊，什麼怎麼了？」
「是挺好的。」蔡辰柯環顧一圈，贊同地點頭，不過有點敷衍，顯然是帶著心事來的。
邵煜銘為兩人添茶，不經意間掃量蔡辰柯兩眼，開口道：「見到蕭捷了嗎？」
邵煜銘指著他的眉心：「兄弟，你有心事。」
「他們什麼意思？」邵煜銘試探性地問。
「辰柯，你有沒有過.」邵煜銘的手從臉上挪開，望著天花板斟酌措辭，「有沒有同時喜歡上兩個人？」
「哎」邵煜銘往後倒在椅子上，想起煩心事，捂住臉感嘆不已，「本來這種事不應該跟你說的，可是我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邵煜銘睨著人：「辰柯，你怎麼了？」
「嗯，是這樣。」蔡辰柯說，臉上的心事重了些。
遠離喧囂的城市,在這寧靜的鄉下會所悠然度過幾日，緩解了邵煜銘心底的一些憂愁與焦慮。
「嗐，」邵煜銘無所謂的一擺手，「交朋友不分貴賤。」
聞言，蔡辰柯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對面的男人。
邵煜銘仰著頭繼續說：「感覺不錯，也挺煩的，誰也放不下。」
「這種現象很常見，」蔡辰柯像一位經驗十足的情感教授一般，平靜而優雅地分析著，「人的情感本就很複雜，有些人天生專一，有些人天性多情，這是沒法控制的，你說的感受是存在的而且我認為是合理的，你不用太焦慮，喜歡的人會有很多，刻骨銘心的愛不多，運氣好的話，一生中可能會遇見那麼一兩次，運氣不好，一輩子都碰不見。」
邵煜銘把頭低下，不由笑出聲：「你改行吧，這麼會說。」
蔡辰柯莞爾：「感情分析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哈哈哈」邵煜銘發出幾聲孩子式的笑，「怎麼說呢，道理都懂，實行起來很難，我還是頭一次在感情的事上糾結，比做生意還難。」
「你說的那兩個人，如果我猜的沒錯，一個是賽摩手小七，另一個.」蔡辰柯刻意拖長尾音，眼眸不禁暗了暗，「就是贏川，對嗎？」
邵煜銘沒想到會在對方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瞬間變得警惕起來，眉梢抬了那麼一下，眼眸漸漸眯起，他用一種搜尋的目光打量蔡辰柯，暫時不打算回答。
蔡辰柯也不語。
倆人默默地對視片刻，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
半晌，邵煜銘垂下眼瞼，露出淺淡的笑：「辰柯，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我的心思你都懂。」
相對他的笑顏，蔡辰柯罕見地冷著臉：「我見過贏川。」
邵煜銘掩去眸中閃過的意外，語氣輕鬆道：「什麼時候？」
「今天，」蔡辰柯面無表情說，「我在朝陽公園偶遇他，我們聊天時提到你。」
「他跟你說了什麼？」邵煜銘喝口茶，腦袋裡在打旋，想必他在贏川嘴裡的形象絕對好不到哪去，那小子逮住機會說不定怎麼調侃他。
事實相反，蔡辰柯眼中浮現悲戚，有些傷感地回道：「他告訴我，你經常去他家做客。」
邵煜銘不小心被茶水嗆到，咳嗽兩聲。
蔡辰柯把紙巾遞給他。
他擦擦嘴，撂下茶杯說：「去過幾次，辰柯，有句心裡話要告訴你，我對贏川真的沒有抵抗力。」
蔡辰柯皺起眉頭：「煜銘，他是你的助理，你說過不會對身邊的人下手。」
「已經不是了。」邵煜銘神色正經地糾正。
「你還記不記得在度假村的那天晚上，也是這個時間，我們在院子里聊天，」蔡辰柯娓娓道來，「你說過贏川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如果我對贏川有好感，可以等他調崗或離職后再接觸他，我接納了你的意見，遵守承諾，這些話我一直記在心裡，我相信你也不會忘。」
邵煜銘開始回憶，隱約想起自己說過的話，無言以對。
一向冷靜自持的蔡辰柯這會稍顯激動，稍稍提高嗓音：「煜銘，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尊重你，同樣，贏川是我喜歡的人，我也會尊重自己的心意，只要你們還沒有確定關係，我就不會輕易放棄。」
「辰柯，你等等，」邵煜銘抬手揮動兩下，「你說喜歡，你喜歡贏川？」
「這點我早就跟你說過。」蔡辰柯慢慢平靜下來，有些失望地嘆口氣。
邵煜銘抱著肩膀，在心裡慢慢消化這件事，皺眉看向別處，「我以為你是隨口一說，而且贏川我之前對他不感興趣是因為他裝的好，後來發現.」
「煜銘，」蔡辰柯有點不友好地截斷他的話，「現在可不是三妻四妾的年代，你要在小七和贏川之間做出選擇。」
邵煜銘無語，心裡懊喪極了，十分後悔把自己的情感私事分享給好友，不對，現在莫名其妙變成情敵了。
蔡辰柯有條不紊地接著道：「贏川應該不知道還有一個小七的存在，對不對？」
邵煜銘的臉倏地沉下來：「你想告訴他，博取他的好感？」
「我在你心裡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邵煜銘倒希望是，這麼想有點小人，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慚愧，友情和愛情這兩股感情在心裡打架，他嘆息著搖頭，「我認識你這麼多年，當然了解你的為人。」
蔡辰柯理了理外衣，做出要走人的跡象，」煜銘，我希望你親口對贏川坦白，我不想他受到傷害，贏家已經在他身上烙下許多傷痕，在感情方面，我不想他再吃虧。」
「吃虧？」邵煜銘一愣，想起某些往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心眼多著呢，反正我在他那裡可沒討到便宜，很多在我這裡不可能發生的事因為他都發生了。」
蔡辰柯以為這是俏皮話，根本沒當真，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邵煜銘，聲音溫和又冷淡：「我這麼多年一直一個人，你應該了解我的性格，那些積壓了十年八年的案子我都敢接，而且一定要做到上訴成功，感情方面，我也一樣執著。」
邵煜銘嘲諷似的扯唇：「真想不到，咱倆會有這麼一天。」
「我也想不到。」
話落，蔡辰柯拾起自己的公文包，轉身往外走。
邵煜銘站起身送他，「你自己開車來的嗎？要不要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蔡辰柯推開茶室的門，回過頭說：「不用，你別出來，外面冷，你穿的太少了。」
「開車注意安全。」邵煜銘把人送到門口，想了想又補充道，「辰柯，你說的話我會認真考慮。」
蔡辰柯瞭然點頭：「剛才有些話重了點，你別放在心上。」
邵煜銘笑著拍他的肩膀，「你也別把我想的那麼糟，你要理解我，小七和贏川實在是難取捨。」
「建議你不要拖。」蔡辰柯擺了一下手，踏著薄雪走出園子。
邵煜銘目送人離開，隨後把臉抬起來，看見夜燈下飄落著雪花。
經過雪的裝飾，園子里更美了。
邵煜銘嘆口氣，心裡思索著，他想帶贏川來這裡，也想帶小七，對前者是慾望和征服，後者是心疼和愛慕，喜愛度不一樣，他都放不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