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三次了。
他第三次夢到於莫西了。
清晨的陽光從窗帘的縫隙里撒下來,給漆黑的房間里投下僅剩的光源。
謝淮坐在柔軟的床鋪里,他頂著一顆被睡得蓬鬆而凌亂的頭,看起來像一個奇形怪狀的鳥窩。
厚厚的被子擁在他的腰間,頭頂的空調溫度開的很低。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那背心鬆鬆垮垮的,從布料的邊緣露出大片的皮膚。
空調的冷風吹在□□的手臂上,沒一會兒就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謝淮被凍得倒抽一口涼氣,原本混沌的大腦也逐漸清醒過來。
那些夢中火熱的片段就像重複的影片一樣在他腦子裡不停回放。在夢裡他永遠都在挑釁,偶爾是言語上的,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直接動手。
每次於莫西的反應都不太一樣,有時是冷靜地壓制住他,攻守異位;有時是平靜地看著他,任他肆意妄為;有時他會憤怒,然後立馬轉身離開。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足夠激起謝淮血液里的沸騰因子。
他不僅沒覺得苦惱,反而更加期待了。
真實的狀況會是什麼樣的,於莫西在面對那些邀請和挑釁地時候,會是像他夢裡那樣的反應嗎?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代表他昨晚訂的鬧鐘時間已經到了。
謝淮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手指一劃,直接關掉了吵鬧的音樂。
他翻身從床上站起來,低頭往下面看了一眼,有點懊惱的轉身進了浴室里。
沒辦法,時間不夠,看來只能沖個涼水澡了。
.
等洗漱完換好衣服,謝淮也沒等白淼,就這麼獨自一人打著哈欠往化妝間走。
這次的劇組規模不大,就連化妝間也只是用酒店的一間房改造的。
等謝淮到化妝間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還沒來及進門,他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那聲音夾雜在劇組工作人員的聲音之中,聽得不太真切,但謝淮還是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在聊他?
謝淮自認在劇組裡存在感不算很高,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當一把話題的中心人物。
「在聊什麼?」
謝淮推門走進去,清晨的陽光灑在化妝室里,好幾個鏡子前面都坐著人,幾個化妝師都在忙碌的給藝人上妝。
原本幾個坐著的演員嘴裡還在興奮地聊天,誰知謝淮這句話剛說出口,整個化妝室就像剎那間被按下了靜音鍵,進入了永恆的寂靜之中。
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他,謝淮甚至看到有個男演員臉上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
「?」謝淮眸色微動。
就那麼一瞬間,就他讓咂摸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來。
看來這房間里正在討論的事情並不是什麼好事,他最近在劇組裡好像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吧。
謝淮花了十秒鐘的時間進行了一番自我反思。
跟謝淮搭戲的女三號終於猶豫著開口,有點尷尬地跟他打了個招呼:「謝淮,你來啦。」
小姑娘到底是臉皮薄,背地裡聊別人的八卦難免還是有點愧疚。
看著她這略帶心虛的表情,謝淮更確定了。
看來就短短一個晚上,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啊。
就在這麼電光火石的瞬間,謝淮心下已經有許多考量,他友好地朝著女生笑笑,到旁邊的一個化妝鏡前坐了下來。
化妝室里的化妝師們還在忙碌,沒人能空出手來給謝淮上妝,他也不著急,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打開手機。
謝淮沉吟片刻,點開微博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很巧妙的照片。拍到了名貴的車,謝淮的大半張臉,卻只拍到於莫西一個鼻尖和背影。
即使只是背影,但那明顯十分名貴的正裝,手腕處若隱若現的限量款錶盤,還有周身的氣質,已經足以讓所有人浮想聯翩。
那是一張營銷號發的照片。
配的文字是:「謝淮在民政局門口跟陌生男子親吻」
陌生男子。
謝淮看到這四個字忍不住有點想笑。
他長按了一下圖片保存,這才把手指往上劃了划,營銷號微博下的評論瞬間映入眼帘。
【這都能上熱搜?謝淮是誰啊。】
【好像是演那個校園偶像劇的吧,這才出道多久就塌方,心疼粉絲。】
【看這樣子是傍上金主了吧,嘖嘖嘖,娛樂圈果然亂。】
謝淮看著這些吃瓜人在下面的評論,看起來沒有半點懊惱或者著急,反而頗有些興緻盎然的意思。
他這麼看得入了迷,沒注意到原本坐在他旁邊的女三號已經站起身來。
她手裡捧著一大堆手機發卡一類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從狹窄的座位之間擠過去。
但這麼一個小小化妝室內擠這麼多人,地方實在是不夠富裕,女生哪怕是小心再小心,也還是不小心踢到了謝淮的椅子。
噼里啪啦的掉落聲在身旁響起,甚至有一隻口紅從天而降,砸中了謝淮的後腦勺。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生手忙腳亂地伸手想要去摸謝淮被砸到的地方,但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她又飛快地把手收了回來。
「沒事。」謝淮安撫地笑了笑,也彎下腰幫她撿地上散落的東西。
幾分鐘后,謝淮把東西遞到了女生手中:「看看還有什麼缺的嗎?」
「沒有,謝謝。」女生更不好意思了,她接過東西,又有些糾結地咬了咬嘴唇:「你……一點都不著急嗎?」
「嗯?」謝淮沒太明白。
他抬起頭,又順著女生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機,滿屏幕的評論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幾乎沒什麼人在為他說話,吃瓜看熱鬧的網友們只會看樂子,而他粉絲之前招惹過的一些「對家」更是趁此機會揚眉吐氣,罵他罵了個爽,各種難以入耳的字眼擠滿了屏幕。
謝淮感受到了女生隱晦的關心,他扭頭笑了一下:「沒事,我不在意這些。」
女生明顯愣了一下,她憋了好一會兒,等到把臉都憋紅了,才硬生生憋出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謝淮愣了一下,眼中的笑意更實了幾分:「謝謝。」
女生耳根一紅,朝他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抱著東西轉身急匆匆跑掉了。
謝淮看著她的背影,又重新摸回了手機。
心說還好還好,還得感謝一下於莫西,不然要是讓房藝澄看到這一幕,肯定就要去聯繫這個女孩子的經紀人炒cp了。
謝淮從來不是什麼安分的人,要是這個女孩子真要跟他炒cp,說不定有一天還要被他連累。
就比如現在……
謝淮低下頭,接著看那條熱搜下的各種評論。
這時間還有點早,營銷號是大半夜把照片給爆出來的,現在熱搜的位置不算很高,看到的人也不多。
謝淮雖然對這條熱搜下的評論不太感興趣,但對這張照片的發出者倒有點興趣。
這照片拍的不算清晰,但能恰恰好把他的臉露出來,卻又沒拍到於莫西半點,也未免有點太巧了。
他咖位小,平時也沒什麼狗仔會專門跟著他,更何況那天還有於莫西在。
以於莫西的地位,這照片難道不經過他的同意發出來?
更何況這熱搜上的也莫名其妙,謝淮可不覺得這是他哪個對家做出來的。
如果是有公司炒作,那房藝澄應該也早該得到點消息才是,這麼無聲無息的……
是於莫西的手筆,還是謝笙歌?
謝淮沉思了片刻,打開微信找出那個從來沒聊過天的頭像,把從熱搜上存來的照片發了過去。
【圖拍的不錯,於先生有更多照片嗎?共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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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手機在桌子上震動的時候,於莫西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在跟謝笙歌打電話。
「謝總這種行為可不太符合商業道德吧。」
「哪裡就上升到商業道德的高度了。於總您看,反正遲早大家都要知道的,您也沒在照片上露臉,誰能知道這是您呢?」
「所以謝總是想說,我還得感謝你提前幫我宣傳婚訊了?」
「哪裡哪裡,一些小手段而已,於總就別計較了吧。」
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在於莫西的臉上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那陰影遮蓋了他臉上的情緒,卻仍然掩蓋不了他身上此刻淡淡的怒氣。
他跟謝淮領證已經接近半個月,他旗下的人和團隊已經開始按照合同進駐項目。
如今項目的資金得到了保證,開發也進入正軌,但這婚禮卻遲遲未能進行。
他猜到了謝笙歌會急,卻沒想到謝笙歌會直接瞞天過海地聯繫了媒體和水軍,直接把照片給發了出去。
明面上他於莫西沒露臉,就算追究也不可能真的撕破臉。至於謝淮?
他這位名義上的父親恐怕從來沒考慮過自己這位私生子的處境。
「婚禮的日期我會儘快定下來,謝總到時候就等著給好友請帖吧。」
「是嗎?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一通不太愉快的電話終於被掛斷,於莫西站在窗前眺望著遠方的高樓,幾秒鐘后才回過頭來:「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發照片的營銷號都已經刪帖了,其他在社交媒體上流傳的照片還在刪。」
「嗯。」於莫西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躺在桌子上的私人手機看了一眼,片刻后,他開口問道:「那些照片的底片拿到了沒有。」
「?」劉秘書剛準備往外退的腿停住了:「拿到了。」
於莫西:「給我發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