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由於中午吃得太飽,到現在還沒有怎麼消化掉,所以晚上就用了一碗甜羹。

然後李德力又伺候著鍾明赫泡了一個熱水澡。

鍾明赫趴在木桶邊緣,細長白皙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划拉著水面,泛起一層一層的水紋,黑色濃郁的長發垂到一邊,遮住了還殘餘的一些紅痕的後背。

李德力用布輕輕地擦拭著,生怕弄疼了他。

「呀!」鍾明赫猛地抬起了頭。

「怎麼了?怎麼了?」李德力連忙問道。以為是自己手腳沒個輕重弄疼了陛下。

「我突然想起來,我睡了好幾日,那早朝是不是沒人上了?」

在登基前的那幾日,有人教導宮人專門和他講了做皇帝有哪些注意事項,幾時起床,幾時上朝,幾時用膳等等等。

其中上朝是最最關鍵的,要看摺子,要聽大臣們講述大淵近日來是否太平,是否有需要他決策才能做成的事情。

這些都牢牢地記在鍾明赫的小腦袋裡。

李德力嘆了一聲氣,心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呢,「陛下,有攝政王呢。」

「哦,對,還有周子濟呢,不需要我這個皇帝……」鍾明赫的手繼續划拉著水面,心情有些低落。

是啊,有攝政王在,他這個皇帝就是一個擺設,哪怕一連幾日不去上朝,朝中大臣也不敢有異議。

這幾日睡得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沐浴完之後,鍾明赫用一根玉簪子將長發簡單的挽成了一個髻,形成一個圓溜溜的球,然後披著裘衣抱著湯婆子,窩在太妃椅上翻看著兵書,他從前也愛看這些,所以並不覺得無聊,反而津津有味。

小金魚也慵慵懶懶地趴在他的腿上。

李德力命人將暖爐移到鍾明赫的面前,生怕他凍著。

「陛下身子弱,還是早些休息吧。」

「不嘛,我要看,這是周錦衡的兵書,從前我們想買都買不著的。」鍾明赫一邊看還一邊抄錄著,留下自己的心得。

一手字寫得娟秀漂亮,以前府里有個會讀書寫字的賬房先生,鍾明赫跟著他學的,學了不少字,所有古籍都看得懂,只不過那位老先生後來病死了,還有好些都沒來得及學,他看起兵書來稍微有些吃力,理解起來也很困難。

鍾明赫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哈欠,眼角都泛起了淚花。

忽然外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貌似是攝政王,這不禁讓李德力豎起了耳朵。

「陛下歇了嗎?」周子濟問道。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道:「還……還沒有。」

緊接著門就被打開了。

鍾明赫沒有聽清外面在說什麼,由於好奇,於是夠著脖子望了一眼,身上的裘衣因為動作往下滑了幾分,寢衣的領口太大,直接露出了一片白皙、泛著粉意的皮膚。

李德力立刻敲響警鐘,將鍾明赫滑落地裘衣提了上去,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除了一顆腦袋沒有露出一片皮膚。

誰知道那個喪心病狂的攝政王會不會又色.性大發,欺.辱陛下。

一身玄袍的周子濟踏進了皇帝寢宮,一眼就看見了被擋在李德力身後的鐘明赫,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可眼底又有隱隱的擔憂與歉意。

鍾明赫悄悄地抬眼,兩隻眼睛烏溜溜地轉著,一對上周子濟的眼神又猛地垂下了眼眸,然後整個人忍不住往公公的身後縮了縮,攥著他的衣擺,怕得像只小鵪鶉一樣,低頭看見自己寫的字,又悄悄地蓋上。

「臣參見陛下,陛下可安好?」周子濟規規矩矩地行禮。

鍾明赫的身子猛然一抖,捏著衣角的手驟然縮緊,磕磕巴巴道:「好……好……」

李德力咽了咽唾沫,跪下來行禮,「奴才叩見攝政王。」額間不自覺地冒出豆大般的汗珠。

周子濟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並讓他出去。

李德力踟躕了片刻,微微側頭看著身後的陛下,他擔心自己出去后,這殿內就只剩攝政王和自家陛下了,要是做出什麼事情來……

「攝政王,陛下……」

周子濟微微蹙眉,睨了李德力一眼,冷聲道:「怎麼?還怕本王吃了陛下不成?」

「不……不敢。」李德力頓時駭得低下了頭。

好像就算是攝政王想做些什麼,憑他也阻止不了啊……

鍾明赫拽著李德力的衣角,不願意撒開,指尖都用力到泛紅,李德力無奈地掰開了他的手,輕輕地拍著、寬慰他,然後壯著膽子對周子濟道:「攝政王,陛下的身子剛好,太醫說,需得仔細養護著,受不得磋磨了。」

希望攝政王能對陛下憐惜一些,不要再獸.性大發了。

本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成想真的得到了周子濟的一聲「嗯」。

要說攝政王殺伐果斷、嗜血成性,令人聞風喪膽,但也不全無優點,至少在京中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答應好的事情,絕對不會變卦。

這也讓李德力放心了一些。

鍾明赫還在跟著李德力呢,可是周子濟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目送著公公離開,然後無可奈何地收回眼神,想要抬頭看一眼周子濟是不是還盯著自己看,可是又不敢,只能盯著鞋子發愣。

從周子濟的角度往下看,能一整個頸后,本該潔凈無瑕的脖子上面仍有一抹淡淡的痕迹,似乎是牙印又似乎是指痕。

儘管那晚是因為藥物的原因,但他還能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漂亮精緻的小人兒是如何在自己身下泛著粉意低.吟的。

周子濟不禁滾動了一下喉結,心中又生出了一些旖.旎的心思,他知道這樣不行,微微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全部趕跑,找別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然後視線就落在了鍾明赫的手上,上頭還有爛瘡,有的結痂了,有的還泛著紅。

白玉膏是最好的治傷葯,按理說十幾日的時間已經能夠讓一手爛瘡恢復到從前白皙潔凈的樣子了,可偏偏還是老樣子。

於是忍不住問道:「陛下沒有用藥嗎?」

「嗯?」鍾明赫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抬眸看著周子濟,公公說跟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盯著別人的眼睛,不然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沒有受傷啊。」

周子濟指了指他手上的凍瘡。

鍾明赫一把捂住了,心裡沒由來的一陣心虛,莫名其妙地,然後磕巴道:「有……有啊,太醫給了葯的。」

「什麼葯?找哪個太醫要的?」

「就……就普普通通的治療凍瘡的葯,是李太醫……」

李太醫是李德力的同鄉,宮裡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宮裡的太醫醫術最高明的當屬於張至純,可他們清楚地知道張至純是周子濟的人,李德力不敢讓他瞧,之前陛下被周子濟折騰,直接叫來了張至純,李德力也不好拒絕。

「為何不用張至純,而且臣給過你白玉膏。」

「我……我……」鍾明赫攥緊了的手指,也顧不上疼不疼,心裡緊張害怕地要命。

公公說過,周子濟不是好人,他的東西不能用的,所以從前周子濟往府里送過好些東西,全都被原封不動地封在明王府的庫房裡。

在鍾明赫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的時候,周子濟忽然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輕輕嗅了嗅,沒有熟悉的桂花味兒,眉頭擰得更深了一些,「為何不用白玉膏,你的手還想不想要了?」周子濟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叫人聽起來遍體生寒。

鍾明赫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想要將手從周子濟的手裡抽出來,可是周子濟的手勁兒實在是太大了,根本抽不動,甚至還牽扯到了瘡上長好的疤痕,冒出了一兩滴血珠,疼得他立刻滾出了淚花。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氳滿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周子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連忙斂了斂語氣與神情,並鬆開了他的手,「抱歉,弄疼你了?」

聽到了他的「道歉」,鍾明赫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聲音一樣,頓時就不哭了,眨巴眨巴著眼睛,獃獃地望著周子濟。

手上的疤痕被扯開了,雖然疼,可遠沒有到疼得要掉眼淚的地步。

他流淚是為了讓周子濟不要欺負自己,可是周子濟居然跟自己道歉。

這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從前有人欺負他,喜歡開他的玩笑,打他罵他,可只要他一哭,他們就覺得沒趣兒了,頂多啐兩口就走了。

但他們從來沒有給自己道過歉,明明是他們的過錯,是他們先來招惹自己的,可是他們沒有一點點的歉意。

第一次接受別人的歉意,讓鍾明赫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了?」周子濟瞧他獃獃愣愣的模樣,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小模樣又可憐又令人心疼。

鍾明赫吸了吸鼻子,問道:「你……為什麼要給我道歉?」

「因為我做錯了事情,不小心抓疼了你。」周子濟如實說道,這確實是他的錯,儘管起因是因為鍾明赫不願意用藥。

「所以……這不是我的錯,對嗎?」

就算別人總是欺負他,罵他是傻子,動不動就打他,也不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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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懷了陰冷攝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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