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里獨拖著自己新得到的咒具在這棟被污染的樓里漫遊著,所過之處污穢的負面能力猶如遇到了洗潔精的油污一般,消散退卻。
在他身後,二年級三人組正竊竊私語。
家入硝子盯著一里獨手上的黑刀看了半晌,湊到五條悟耳邊說:「這是不是你家那把特級咒具『無相』啊,你怎麼拿出來的?」
「啊沒錯!這就是那把價值十億的『無相』,是我動用了繼承人的權力拿出來的~」五條悟特地大聲說,「特級咒具,價值十億呢~」
五條悟沒有說的是,自從無相被鍛造出來,目前還沒遇見能激活這把咒具的人,連他都不能,因此這東西在他家倉庫吃灰很久了。至於估價,那也只是個估價而已。
一里獨聽到「十億」這個價格是,感覺手裡的刀有千斤重,但是他不打算把咒具還給五條悟,畢竟錢能掙,這個級別的咒具大概是有價無市。
而且就算不要這把咒具,五條悟的人情債都已經欠了,反正債多了不愁,又沒有人能把他強制變成貨幣。
「說起來,一里君是第一次來東京吧,有好好逛過這裡嗎?」夏油傑走到一里獨身邊,「任務結束后在池袋轉一轉吧,正好買些你需要的東西。」
「買些食材回去做壽喜鍋吧。」五條悟悠哉悠哉地在後面晃悠,「今天小孤獨可是大功臣呢,不如就小孤獨請客吧。」
「哪有讓年下請客的道理。」家入硝子懟了懟五條悟,「不應該是最有錢的那個請客嗎?昨天開跑車接人的五條君。」
「小孤獨應該和咱們同齡吧,都是十七歲~都是同齡人啦。」
「好像除了我以外,硝子和悟你們倆都沒過十八歲生日吧?」夏油傑看了一眼攥著一盒燒酒的家入硝子,「未成年飲酒呢,硝子。」
「雖然我沒過生日,但是新年過了我就可以算是向十八歲邁進了,所以喝酒沒問題!」家入硝子爭辯。
「前輩們都是幾月份的生日呢?」
「我是十二月~」
「十一月。」
「二月三號,前幾天剛過了生日。」
「這麼看來,我比家入前輩和五條前輩年齡都大誒,我是六月份的生日。」準確的說,第一次有意識是在六月份。
不過之前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檢測過骨齡,年齡還是準確的。
「所以,年齡最大的那個人請客吧,夏油前輩~」
「五條悟,你好噁心!」
回程的時候,四個人每人都拎了三四袋食材,把他們帶回去的,是遲遲不見學生回來,下來抓人的班主任夜蛾正道。
「你們是準備聚餐嗎?」夜蛾正道看著四人手中的大包小包,難得起了點調侃的心思,「有我的份嗎?」
「一整天不管學生的傢伙沒資格參加我們的慶功宴。」五條悟頭一扭,做出一副氣哼哼的表情。
「那你們今天的食材我都給報銷。」夜蛾正道透過後視鏡打量著正在歡呼的二年級學生,以及被擠到一旁,一臉無可奈何的新生,嚴肅的臉上難得的揚起了一絲笑意。
「你運氣還真是好啊,夏油。」五條悟伸手揪住夏油傑的丸子頭,「難得想讓你出一次血,居然還碰到老師報銷。」
「那當然,我平時可是有認真攢人品的,和某個心腸都黑了的傢伙不一樣。」夏油傑一手推開五條悟湊過來的臉,一手拯救自己危在旦夕的丸子頭。
一里獨和家入硝子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我覺得完全可以直接變一個壽喜鍋出來,買東西太麻煩了。」
「一里醬,你不懂~這是挑選的快樂,以及自己動手做飯和收拾的快樂,和吃現成的不一樣~」家入硝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嘬完了一盒燒酒,「嘿嘿,等會兒可要來幾瓶好酒,嘿嘿~」
「家入前輩,你不會是喝多了吧?」
「怎麼可能!我家入硝子千杯不醉!嘔——」
「夜蛾老師,請快停車,家入前輩吐了!」
一行人手忙腳亂地回到了高專,然後齊聚在一里獨略微有些空曠的宿舍里。
「所以,為什麼要在我的房間里聚餐呢?」
「啊哈哈——」這是五條悟。
「我有潔癖。」這是夏油傑。
「嘿嘿,酒~一里醬,記得——好酒~」
而作為老師的夜蛾正道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把錢打給夏油傑。
令一里獨沒想到的是,負責下廚的,居然是看起來十分朋克的夏油傑。
熱騰騰的鍋子很快煮了起來,水汽和食物的香氣喚醒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家入硝子。夏油傑眼疾手快地遞給了對方一碗剛出鍋的米飯,又以非一般的手速給所有人安排好了所有人的蘸料和主食。
腹中空空的青少年們也顧不得胡鬧,義無反顧地投入了美食的懷抱。
其中以五條悟最為突出——飯熟的速度趕不上他吃的速度,貨真價實的吃的又快又多。
夜蛾正道看著年輕人們風捲殘雲的架勢,嘆了口氣,想當年他的食量也是十分驚人的。
作為社畜的一里獨敏銳地察覺到夜蛾正道這個請客的老師沒有加入到「搶食」的行列中。多年社畜的本能讓他抄起桌上的公筷,以快出殘影的速度,虎口奪食,給夜蛾正道夾了滿滿一大碗的肉和菜。
「夜蛾老師,請用。」
為上司服務,已經成為霓虹社畜的本能。
風捲殘雲地吃完一頓晚飯,身在青春期的青年男女們並沒有滿足。
家入硝子湊到一里獨身邊:「一里醬,我想吃烤肉。」
「煙,排不出去的。」
「可以露天燒烤嘛~布一個『帳』就可以了。」
術式把冬天的冷風隔絕在外,很快一個露天燒烤攤就支了起來。
夜蛾正道也見識到了森鷗外口中:「只要有錢,一里獨什麼都能變出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各種海鮮和肉類,以及新鮮的蔬菜輪番上陣,香味瀰漫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
甚至連已經睡著的一年級學生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都被香氣吵醒。
這之後,負責一年級教學的新人教師日下部篤也被夜蛾正道一通電話叫了過來。
深夜,露天,燒烤,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全員聚會。
「啊,下雪了!」灰原雄抬起頭看著被隔絕在術式之外的雪花,興奮地叫喊。
熱鬧的聚會沖淡了雪夜的寂寥,至少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是開心的。
第二天。
宿醉一夜的家入硝子坐在教室里,頭痛欲裂地編著昨天的任務報告。
臨時被塞進二年級託管的一里獨,抱著一本「咒術發展史」走了進來。
「一里醬,我頭好疼,你會寫任務報告嗎?」
看著一副可憐兮兮樣子的家入硝子,一里獨嘆了口氣,問清楚報告要多少字,以及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之後,接過表格奮筆疾書。
一個小時后,一份字跡工整、內容清晰的工作報告擺在了家入硝子面前。
「一里醬~你看以後的工作報告能不能……」
「家入前輩,我不可能參與你們的所有任務。」
家入硝子肉眼可見的蔫兒了。
「對了,能拜託家入前輩幫我補補課嗎?如果我能跟上課程進度,四月份開學就可以直接升上二年級了。」
「如果沒有任務的話。」
一個半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春假的最後一天,一里獨參加了他的定級考試,順利地升入二年級,並且拿到了二級咒術師的認證。至於為什麼不是一級咒術師,只能說一個半月時間太短了,補了文化課,實踐課就沒有時間。
「恭喜你,小孤獨,明天開始我們就是同級生啦~」
「話說你們不是應該升入三年級了嗎?怎麼還是二年級?」一里獨看著五條悟,十分疑惑。
「一里君,高專的制度和一般學校有所區別,四月到七月才是第三個學期。」夏油傑好心地解釋道,「所以我們九月份才會升入三年級。」
「我感覺我三年的學生生活突然縮短了一半。」
「其實這是為了新生能夠適應咒術師生活才有的制度啦,畢竟有的咒術師之前是普通人,國中畢業才接觸到咒術界。」家入硝子補充到。
「對了,以後的任務報告,就拜託你啦,一里醬。」
有了咒術師認證之後,一里獨的任務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單人任務、團體任務應接不暇,還要抽空幫同班的三個同學寫任務報告。
而且,任務的報酬還得分一半給五條悟——畢竟還欠了對方十億。
看著同期的其他三人有空閑去看電影、逛街、打柏○哥,而自己每天除了任務還是任務,一里獨決定去問問自己的班主任老師。
「啊,你說這個啊。」夜蛾正道整理著手頭的文件,「咒術界人手一直不夠,你又能一個人把前期和善後都做了……」
「況且你還屬於被暫時寄養過來的,過幾年還要回港口黑手黨去,那群老頭自然需要你多幹活兒了。」
「加錢……」一里獨虛弱地抓住夜蛾正道的胳膊。
「沒有,咒術界也沒有勞動法。」
「你們咒術師都是惡霸嗎?」拿不到錢的一里獨跪倒在地。
「你要是覺得虧本,可以找五條悟多要幾本他家的古籍看看,到時候複製出來賣錢。」
「你們這群黑心腸的傢伙……對了,我明天請一天假,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半天……話說你不是不能回橫濱嗎,怎麼還老是請假?」
「嘖,真是黑心。悄悄回去不算回啦~」
回到教室,一里獨揪住比他高一頭的五條悟,拖出了門外:「五條君,你們咒術界把你賣給我抵債了,快過來把你們家的古籍都給我寫出來!」
難得在教室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看著被帶走抵債的五條悟和債主一里獨,半晌無語。
「感覺一里醬這段時間暴躁了許多呢。」
「是啊,明明才過了小半年,這就是吃人的咒術界嗎?」
兩個沒有同學愛的人微笑著,替五條悟默哀了三秒,然後各干各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