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劫副本
海浪洶湧澎湃,溫卓扶著桅杆才勉強保持站立。
他盯著遠處再次回頭的陰影,呼喊道「它們又來了。」
飛羽綳著張臉,他從身後抽出支金色的箭矢,舉弓凝神,靜靜等待著海面上的異動。
海風夾雜著咸澀的氣息,拂過眾人的臉頰。
他們能感受到飛羽的憤怒,幾人的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擾亂他的心神。
飛魚接近船體,浪聲漸大,小破船隨著波浪浮沉。
第一隻飛魚破浪而出,躍向空中,身後緊跟著出現一群飛魚,它們展開胸鰭再次發起進攻。
飛羽睜開雙眼,那雙眸子燃著烈火,他壓低聲音道:「去陪葬吧。」
宮明喆從來沒有見飛羽這副認真的模樣,趴在驚弦肩膀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然而驚弦看到箭矢開始發出紅光,驚覺不對,乍然開口道:「你收著點!」
這話已經晚了。
飛羽從來秉持著遊戲人間,絕不較真的處事原則,其餘幾人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實實力。
這一箭射中頂頭的飛魚,瞬間炸裂開來,火光四射,爆|炸的餘波將人也掀翻在地。
然而這一箭還沒有結束,它繼續分散成九支細小的金箭,穿過空中的魚群,一路電光帶火花,形成連環爆|炸。
天空被火光炸得通亮,船體劇烈搖晃,幾近傾覆。
維亞利特總算明白飛羽口中的幫忙指什麼,她慌忙給船體套盾,避免小破船被餘波解體。
被烤焦的魚乾如雨下落,飛羽一箭即團滅。
餘波的威力推著小船衝出幾里地,久久才平息下來。
於莓被晃到暈船,可憐兮兮地趴在船邊吐了一通,她有氣無力地說:「你小子瘋了是不是?一波同時帶走敵人和隊友。」
埃里克一直沉默不語,莉茲才發現他暈船許久,現在乾脆徹底暈睡過去。
飛羽的手還在顫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系統】恭喜玩家獲得關卡獎勵:波塞冬的恩賜x3
三個水藍色的玻璃小瓶落在飛羽手中。
「這玩意有什麼用?不是,我們現在這是在哪兒啊?」於莓擦了擦嘴。
溫卓突然指著遠處驚呼:「大陸!前面有大陸!」
幾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的確是一座島嶼。
「我們怎麼過去?我們的任務不會真是孤島求生吧。」
於莓的話音剛落,天空的光線驟然變暗。
宮明喆抬頭一看,剛才的晴空突然烏雲密布,風起雲湧,雲層中隱著閃電。
雷聲姍姍來遲,炸響一聲。
水面開始高漲,一浪高過一浪。
「盾盾盾!」莉茲大喊。
「船要翻了,加盾有什麼用!」於莓一手死死抓著桅杆,另一隻手試圖舉起法杖施法。
然而海浪太大,她的施法動作每次都會被打斷。
「維亞利特,取消船體的護盾,大家盡量抓住木板,這艘船保不住了。」
溫卓說罷,巨浪來襲,強大的水流立刻貫穿船體,將本就破敗的船隻肢|解開來。
宮明喆被這股力量彈飛出去,又被驚弦立刻拽住了尾巴甩了回來。
幾人漂在海中都被嗆了不少水,但好在每個人都抓住了塊木板。
溫卓又朝眾人喊了幾句,但被混雜的雷聲、水聲與風聲掩蓋。
驚弦將宮明喆放在木板上,護在自己臂彎里。
冰冷的海水時不時拍打在宮明喆身上,他已經凍得瑟瑟發抖。
他看著驚弦蒼白的臉,男人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他焦慮卻無能為力。
宮明喆環顧四周,海面上已經不見了其他幾人的蹤影。
又是一股巨浪奔騰而來,兩人被捲入海中。
宮明喆最後的視線停留在驚弦向他伸出的那隻手。
世界一片漆黑。
——
「咳—咳咳。」宮明喆吐出股水流。
他睜開迷離的眼睛,耳邊有些吵鬧。
「它沒事吧?召喚獸也會溺水嗎?」艾琳娜和莉茲圍在他身邊。
驚弦正在按壓他的腹部,見他睜開眼睛,又立刻把他翻了個身拍打背部。
宮明喆總算是清醒過來。
「這種危急時刻為什麼不把召喚獸收回去?」於莓擰著濕漉漉的頭髮,十分不解。
[那也得能收得回去。]
宮明喆在心裡替驚弦回答了。
驚弦又觀察了會兒宮明喆,再三確認他恢復正常,才緩緩鬆了口氣。
宮明喆點點人數,除了因為暈船仍然倒地不起的埃里克,其餘幾人都完好無損的上岸了。
「他的暈船治不了嗎?」飛羽看向艾琳娜她們。
莉茲擺了擺手,無奈道:「又不是損傷生命值,他這是單純的暈船體質,沒得治。」
「你們是什麼人!」
一道洪亮又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幾個皮膚黝黑,肌肉精壯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他們手持魚叉,目光警惕地巡視在幾人。
「大哥們,我們幾個剛才遇到海難了。」
飛羽剛上前兩步,想要套近乎,就被男人舉起的魚叉頂在胸前,擋住了去路。
「後退。」領頭的男人大聲呵斥。
飛羽立刻舉起雙手,向後退了幾步,他不明白男人身上莫名的敵意。
那男人身後的幾人見他後退,反應極快,他們從身後掏出個槍狀物體,「嘭」的一聲,張開的漁網瞬間捕獲了站在一起的四個女生。
於莓一臉懵,她邊扯漁網,邊罵道:「你們這是幹嘛?」
那幾個男人沒有理會她的話,小聲嘀咕:「又是一群被蠱惑的女人。」
「滾回大海!」幾人繼續舉著魚叉,逼近驚弦他們。
埃里克想掙扎著爬起來,被對方的人一腳踩在背上,上了鐐銬。
「動手嗎?」飛羽低聲對驚弦說。
驚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飛羽終於意識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驚弦的身後沒有赤霄。
他摸了摸後背,本該是弓箭的地方現在是空的。
怪不得於莓這個暴脾氣沒有直接爆破對方,她的武器也被海浪捲走了。
「海難的劇情就是為了沒收武器。」驚弦無波無瀾地分析陳述,「剛才的藥瓶拿來,我們三要下海。」
飛羽抱住自己,說:「人家賣藝不賣身的。」
「少貧。」
飛羽給溫卓和驚弦分了瓶葯。
眼前幾人步步緊逼,三人將藥水一飲而盡,緩緩退到海邊。
右側的漁民乘幾人不注意,突然衝上前把驚弦懷裡的宮明喆一把奪了過去。
「偷人類的東西,你們真是不知羞恥!」
驚弦看著空掉的掌心,眯起眼睛盯著那人。
那人被他突然充滿殺氣的眼神怔住。
「先別起衝突了。」
飛羽拍拍驚弦的背,繼續道:「再說那小傢伙又不能在水裡呼吸。」
驚弦的舌尖頂了頂側臉,收斂了眼神,頭也沒回走向水中。
溫卓跟在兩人身後,半信半疑地潛下水去。
三人剛入水,都憋著口氣。
忍耐到憋氣的極限,本能促使他們張口換氣。
波塞冬的恩賜果然是指可以在水中呼吸,幾人並沒有感到痛苦。
「現在我們怎麼辦?」溫卓問道。
「等他們幾個走了再悄悄溜回去。」
「他們是專門守在岸邊的人,不會走的。」驚弦冷靜地繼續分析:「既然可以在水裡呼吸,說明我們在水裡還有任務。」
驚弦一直很擅長用倒推的方式揣測官方的意圖。
他這話剛說完,三人的眼前就出現了驚險的一幕。
幾十條黑黢黢的星鰻正圍攻著一個模糊的身形,那身影看起來像是個落水的人類。
溫卓以手結印,在水中施法,雖然沒有魔法杖傷害會大打折扣,但是冰系法術在水中的特殊環境下,相生相成。
冰柱節節攀升刺向那群瘋狂的星鰻。
星鰻受驚,四處逃竄,中心的人影終於清晰。
他們三個游向那人的動作一滯。
那不是人類,而是一條人身魚尾的女性人魚。
那人魚看清他們,也十分吃驚,她輕輕擺動魚尾,水的阻力似乎對她完全無效,眨眼間便拉近了距離。
「你們,是人類?」
飛羽最先反應過來,「對啊。」
「人類?為什麼能在水裡呼吸。」女性人魚看三人不知如何作答,又繼續問道;「我叫露比,你們叫什麼?」
「驚弦。」
「飛羽。」
「溫卓。」
「都是些好奇怪的名字,不過還是謝謝你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有機會再見。」露比說完這話就準備走。
「我們現在就需要你幫忙。」驚弦一把拽住了她的魚尾。
露比神色複雜,但她沒有甩開他。
「你說?」
「我們有東西丟了。」
「那你們可以去海底的失物招領所。」露比說完就打算走。
她又被驚弦拽住了。
「我們不知道路。」
露比猶豫片刻,想到幾人剛才救了自己,於是難為情地說:「先說好,如果我帶你們去了,你們可不能出賣我。」
「一言為定。」
露比看幾人用人類的手腳在水中游得比人魚老太太們還慢,沒忍住幫他們叫了虎鯨巴士。
三人攀住虎鯨的背鰭,總算能跟得上露比的速度。
露比按約定帶他們穿過至黑至暗的深海,遙遠的光點出現在眼前。
距離越近,光線越強烈。
溫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那是一座瑰麗燦爛的海底城市。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失物招領所就在正門口旁邊,你們可千萬不能把我供出來!」
驚弦幾人和她道別,來到了她所說的地方。
亞特蘭蒂斯。
傳說中的海底城市。
他們想速戰速決,可惜剛到正門口,就被一群穿著盔甲的人魚舉著魚叉對著。
「我怎麼感覺我在哪兒見過這一幕。」飛羽無奈地看著眼前的人魚,舉起雙手。
驚弦十分淡定地對人魚士兵說:「我要見國王。」
人魚們嗤笑一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可是我們不歡迎人類,國王更不可能見你們。」
「我的東西被偷了。」
「人魚是高貴的種族,我們從不幹偷竊的事,說謊也要有個限度。」
驚弦指了指牆上一張告示。
「那是我的東西。」
人魚們一愣,隨即看向那張今天新貼的告示。
告示上面寫著國王今日新得了件寶物,上面鑲嵌著八顆寶石,國王十分高興於是下令將在全城展覽這件寶物,與城民們共賞。
人魚們看看驚弦,又看看告示上畫的寶物。
領頭的士兵和其他人魚對視一眼,掏出了只海螺,他游到遠處把海螺放在耳邊。
「怪先進的,還有電話。」飛羽小聲說。
他又被剩下的人魚拿魚叉戳了戳胸口。
領頭的士兵很快回來了,他眼神古怪。
「抓起來!」
一聲令下,士兵們的魚叉放出電流,瞬間麻痹了三人。
「爺麻了。」飛羽最後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