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撕咬

邀請函里發生的事情……會影響到未來嗎？

因為那個時間線的正義聯盟還沒有組建完成,他和蝙蝠俠的地點無法重合，所以他們通過不能當場銘刻一個記號來驗證這件事。

但蝙蝠俠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我會出資在曼哈頓的左中央公園裡建一個金蘋果銅像，等你回到現實時,再去看那裡有沒有銅像。」

曼哈頓在紐約的市中心，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按照正常的邏輯走向來說，蝙蝠俠——或者說布魯斯·韋恩，肯定不會特意從哥譚跑到那個地方去放個蘋果雕像。

亞度尼斯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在出邀請函之後,特意去查了一下曼哈頓中心公園的景觀,卻沒有查到這個雕像的位置。

又把整個公園的經典地標都完完全全查了一遍的亞度尼斯確認自己真的沒有看到那個所謂的「金蘋果」銅像,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看來,蝙蝠俠的猜想是錯誤的。邀請函里發生的事情與現時無關。

但是,在他為了進一步確認自己的想法、裝作不經意地向閃電俠提起那個銅像時，閃電俠卻說：「啊,你是說曼哈頓那個大蘋果？」

「那附近有個披薩店裡的披薩很好吃！我去買披薩的時候經常經過那裡。」像是回憶起了當初和諧美好的聯盟生活，閃電俠的語調都不禁微微揚了起來，「當初聽說蝙蝠跑去那裡建了個金蘋果時,我們都很好奇，但是都不敢問,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說著，他的語調就逐漸低沉下去了，應該是想到了現實。

「不過聽說那個大蘋果在齊塔瑞人入侵地球的時候就在戰鬥中毀了，後面蝙蝠籌劃著重建,卻一直因為各種原因,沒能成功重建起來……」

閃電俠後面扯七扯八的話,亞度尼斯已經記不清了。

他內心的驚濤一直都沒有平靜下去,直到他又一次回到了邀請函里。

「……我建了雕像，雕像卻在一次與外星人的戰鬥中被毀了，而且一直沒能成功重建？」蝙蝠俠沉吟了一會兒，說，「看來想要改變歷史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我現在刻意做了某件事，未來這件事也會被自動修正。」

「要做到什麼程度還會真正地影響到未來？其中的評判標準又是什麼？」

這幾個疑問可能要繼續陪伴亞度尼斯一段時間了，因為這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驗證的事情。

現在的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做出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連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總之，我先按照原計劃，給超人注射血清。」

亞度尼斯又出了邀請函。然後他按照自己原先計劃的那樣，先搭上了盧瑟的船、利用他對自己製作的藥劑的興趣取得了自由製作藥劑的權力，接著在各種實驗材料之中混入製作抗毒血清需要的原料，成功製作出了血清。

因為盧瑟會偶爾來查看他的情況，對方那微妙的笑容令亞度尼斯有些慌，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小動作。

……應該是看出了的，仔細想的話，他的小動作都非常粗劣。只不過，盧瑟貌似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非常寬容。

甚至，在亞度尼斯第二次提出自己想要去見超人的時候，他也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我想進去。」亞度尼斯說。

盧瑟挑了挑眉，沉吟道：「這兩天超人的情緒的確逐漸平靜下來了，但是赤手空拳地進去，風險還是很大哦。」

「不過……」他瞥了一眼亞度尼斯，說，「超人體內的力量已經基本被紅太陽光耗盡了，現在他的體質是相當於一個普通成年人，說不定還不如你。」

「在進去之前，你或許可以適當調整一下你的情緒，提升一下你的能力閾值？

」

在盧瑟看來，理智值居然是他調整力量的開關嗎……這個思路亞度尼斯之前也想過，只是一直都沒有實踐。

雖然盧瑟說超人的力量已經被削減到普通人水平，但親眼見過對方力量的亞度尼斯還是覺得此行有些風險。

思考再三，他拿出了那幅名為「向日葵之死」的畫，打算用它適當降低一些自己的理智值——他沒忘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理智值不知不覺地降了好幾格、把他嚇了一跳這件事。

輕輕撫摸著木質的畫框，看見裡面那個糜爛的向日葵花瓣時，他有些感慨：

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大概已經知道這幅畫的寓意是什麼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歷史發展，他會和克拉克在向日葵花海之中一吻定情。

而「向日葵之死」，大概就指代著他們愛情的死亡吧……死在了大都會核爆的那一天。

對於克拉克來說，愛人被自己親手送到了熾熱的烈陽之前。

而對於登入遊戲的亞度尼斯來說，他將這個角色的命運延續下去，卻忘了自己與克拉克在花海中締結的愛情。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悲戚，亞度尼斯在自己的理智值降低到70時，就適時把畫收了回去。

確認這個數值下的自己精神狀況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五感的靈敏度和力量值卻有了顯著提高，亞度尼斯捏了捏藏在手中的注射器，進入了紅太陽監獄之中。

紅太陽光對氪星人來說非常可怕，但對於其他生物，卻不會有多麼負面的效果。

至少，在亞度尼斯進入之後，除了不太適應因為光線而通紅的視野，他沒有感覺哪裡不適。

超人就靜靜坐在床邊，似乎是在深思。

如果失憶前，亞度尼斯都不用踏入這個房間，他就能察覺到別人的靠近。

但現在，亞度尼斯都走到他身邊了，他卻無動於衷。

「……克拉克？」亞度尼斯喊道。

超人抬起頭來，眼神有些灰暗。

那雙彷彿毫無波瀾的死水一般平靜無波的藍眼睛看得亞度尼斯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什麼酸澀的情緒襲上了他的心頭。

他不認為自己愛上了超人……但人是社群動物，和別人呆久了，總會產生感情。

他從來沒見過對方這麼麻木的樣子。

亞度尼斯不禁往前走了一步，捏緊了手中的針劑。

只要把這管血清注射進去……他想。

但是，還沒等亞度尼斯做出行動，那潭平靜的死水突然泛起了波瀾，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成了狂風驟浪！

亞度尼斯一驚，距離太近，他已經躲不開了。

他被撲過來的超人按在了地上，背部撞上冰涼的地面。他的手也被對方舉起來，束縛在頭頂，手心裡的針劑搖搖欲墜。

但超人似乎沒注意到那個東西，只是專註地盯著亞度尼斯。

這幾天里，他的大腦一直被塞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大多都是負面的——憎恨，厭惡，急躁……

他頭痛欲裂，卻無法遏止，只能把自己封閉起來，任由頭腦中的自己發瘋。

現在，他又見到亞度尼斯了。

……大概又是幻覺吧。

超人沒有克制自己的慾望，而是壓低了嗓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話：「你說過……『很快就會結束的』。」

「你說的『結束』，是指現在這種局面嗎？」

盧瑟跟他說，阿度說不定會為現在的局面感到高興。他也覺得會的，因為最開始他們的立場就不一樣。

但他還是剋制不住自己憎恨，只能任由自己被這種飽脹得幾乎要漲破心臟的情緒掌控，逐漸在其中沉淪。

「好吧

，你滿意了就好。」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聲喃喃，然後，朝著自己幻想中的銀髮青年低下頭，粗暴地朝他吻去。

這個吻，包含著憤怒和瘋狂，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撕咬，甚至能夠嘗到些許血腥。

但逐漸地，暴虐的情緒緩緩消退，這個吻也變成了珍惜的舔舐。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