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但落淚歸落淚，工作還是要做的，畢竟社畜要恰飯，於是白衣鬼魂準備開始念白。

「三年前……」

白衣鬼魂頓了頓。

原本在澤村大地身旁的野崎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

她盤坐在地上仰看他，鼓勵地：「嗯嗯。」

像是乖巧聽著睡前故事的小孩。

由野崎玲子帶頭，其他四人也跟隨著坐在她身旁。

白衣鬼魂隱隱不安，他早從對講機里的同僚口中知道了這些傢伙的戰績，現在越安靜等會鬧出來的動靜說不定越大……

不對啊，他可是能全年007心理素質早已提升到了巔峰的社畜——面前的傢伙不過是個還沒畢業的小崽子罷了！

白衣鬼魂安心了。

他繼續念台詞：「三年前，月黑風高的夜晚，我一如既往在廚房幫妻子處理食物，準備紀念結婚十周年……」

底下日向悄悄問：「我們進來的時候有這個人在嗎？」

香田說不準：「……不在吧？從小密道里翻過來的？總不可能這麼久了我們三個都沒發現有這樣一個人吧。他可是鬼誒。」

澤村大地總結：「一般來說鬼的存在感是很高的，既然我們都沒發現，那應該是有暗門吧。」

從開始就沒離開過廚房的白衣鬼魂：「……」

他咬牙切齒繼續念白：「突然之間，廚窗外有聲音傳來，妻子拎著菜刀前去查看，發現原本透明的窗戶被鮮血染成紅色……」

撕拉一聲。

日向、香田、鬼魂：「噫？！」

幾人的目光落在發出聲響的野崎玲子身上，對方無辜地攤開一手的瓜子：「嗑瓜子嗎？香甜可口又多汁喲。」

日向翔陽鬆了口氣，接過野崎玲子遞過來的瓜子，隨後好奇：「野崎還帶了瓜子嗎？」

野崎玲子舉起瓜子包裝：「這個嗎？不是我帶的。」

白衣鬼魂總覺得那瓜子的包裝袋有點眼熟：「妻子和我都嚇壞了，這時候窗外忽然響起了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屋外玩鞭炮，但我和妻子都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附近幾公里根本沒有活人……」

野崎玲子心想用『撿到的』來說有點太低俗，她於是高深莫測地總結說：「這是來自大自然的饋贈。」

白衣鬼魂眼睜睜看著自己藏起來，準備摸魚時候嗑的瓜子被瓜分，聽著對講機里「誰帶的瓜子？」，面色猙獰地撇過了頭。

他深呼吸著平復了心情，繼續念台詞。

「就在我們恐懼的時候，屋外的聲音忽然消失了。經過商量，我們決定不出門，繼續做飯。」

「然而就在飯菜即將做好的時候，幾十年沒被使用過的門鈴忽然響起。綿長的門鈴后，是三聲扣、扣……」

白衣鬼魂忽然不說話了。

但還是有不容忽視的「扣、扣、扣……」回蕩。

他吞咽了口水，發現面前的幾隻也是一樣的表情……說起來那個偷他瓜子吃的女生呢？

眾人的目光朝著發出叩門聲響的地方。

野崎玲子敲著地板沒注意他們的目光，她忽然眼一亮，掀開了一個地板磚。

散發出金色傳說金光的零食堆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對講機：「恩？」

白衣鬼魂：「……」

驟然間眼淚模糊了雙眼，嘀嗒一下在地上濺起水花，絕望以堅不可摧的姿態佔據了他幼小的心靈。

「我好恨，我好恨吶……」

白衣鬼魂捂臉下滑蹲在牆角。

他的瓜子，他珍藏多年的零食，嗚嗚嗚嗚哇……

眼前忽然出現一隻手。

像是冬日裡的陽光沙漠里的綠洲，強勢地將它從黑暗的陰影之中拉出。

眼淚模糊了雙眼，他看不清人，但那一定是如小太陽一般的存在。

「沒事的，我們會幫助你的。」

「是啊，沒有什麼是闖不過去的，要相信自己啊！」

「加油啊那什麼——白鬼！」

溫馨的小屋和樂融融的大家庭，白衣鬼魂覺得自己得到了靈魂的升華，渾身暖洋洋彷彿沐浴在陽光下，他緩緩擦去了眼淚：「謝謝大家，我會加油的！」

對講機里發出咆哮：「白衣你在幹什麼啊白衣——！」

白衣鬼魂：「……」在，懷揣感恩的心。？

斷掉的腦子忽然接回。

白衣看向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出黑暗的人。

野崎玲子天使一樣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白衣鬼魂猛抽出手，兔子拔腿連著倒退了幾十步。

「鬼魂先生？」

「鬼魂先生你怎麼了？」

白衣鬼魂被眾人關切的目光看著，自打出社會後他再未體驗過如此真摯溫柔的目光，但是……

「我，我可是鬼吶！！」他咆哮。

「……」

喂，為什麼這個時候忽然安靜下來了。

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你們說話啊？！

「哭，哭了誒。」

「畢竟是鬼嘛……要不我們還是尊重一下他鬼先生的職業？」

野崎玲子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於是一片人。

日向翔陽：「啊啊鬼啊，我好害怕啊，嗚嗚嗚，啊啊啊。」

香田佳乃：「哇嗚嗚，這裡有鬼啊，我好害怕，玲子救我。」

澤村大地：「天吶，這裡居然有鬼，我好害怕啊，身體都在顫抖了。」

影山飛雄：「啊啊啊。好害怕。要暈過去了。」嗑個瓜子。

白衣鬼魂：「……」

「太假了，一點都不真誠，」野崎玲子高質量高標準，「要更加激烈，要更加激昂，要演繹出靈魂！」

她直視白衣鬼魂。

白衣鬼魂回以獃滯的目光。

「！！！」

野崎玲子像看到鬼似的雙手捂臉連著倒退三步。

她慌亂地四處逃逸，時不時滿臉驚恐回頭，眼神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絕望，忽然像是被人推了一下後背，少女的身體踉蹌著前傾。

她停下了腳步，下頷優美地揚起，飽含淚水的眼中能看到對某人的懷念。帶著唇角一抹釋然的微笑，少女電影慢鏡頭砰地倒在地上，失去了靈魂。

四人發出恍然大悟的：「哦！」

野崎玲子爬起來肯定：「恩！」

四個人期待的目光落在了白衣鬼魂身上。

白衣鬼魂：「……我，我可是鬼吶！！」

所有人像是得到了信號，激情四射：「天吶！是鬼啊！！」

……

啊。算了吧。他們還是孩子。

隨便了吧。原諒他們吧。

哈哈。說起來殺孩子判幾年來著。

哈。鬼殺人應該會判輕一點吧。

當然這些事情也就想想，經歷了這短短几十分鐘的成長，白衣鬼魂覺得這世上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刺激到他的神經了。

他念哀悼文書似的將剩下的故事念完。

「……妻子死了，我也死了。結果我們還是沒能吃到十周年的晚餐。」

「我好恨，我好恨吶……」

他的台詞結束了。

廣播里傳來旁白：「在長達十年的掙扎中，白衣鬼魂已經快要失去理智進化為鬼王，假如無法做出讓他飛升的飯菜……」

陰森森的聲音：「你們將會成為白衣的晚餐，永遠留在這裡。」

信息接收完畢。

玩夠了的幾人匯聚在一起討論，澤村大地進行總結：「也就是說，這一關的通關方式是：做一頓能夠讓不肯飛升的鬼魂飛升的飯菜。」

一行人的目光掃蕩了桌面上琳琅滿目的食材，隨後信任地落在了野崎玲子身上。

野崎玲子回以智慧的眼神：「可是，這裡沒有毒藥耶？我看了一圈，斷腸草蛇床子就算了，居然連毒蘑菇都沒有。」

白衣鬼魂：「……」

四人：「……」

喂。剛才是不是有人用特別淡定的聲音說出了驚悚的話語。

澤村大地：「就剛才聽到的背景來說，能夠讓其飛升的應該是妻子做的飯菜……當然野崎說的恩，刺激性的菜也是有可能的。既然提供了食材，能夠通關的應該在裡頭。先研究一下吧。」

野崎玲子的提議被無聲地駁回，澤村大地的提案得到了全票認可。

幾個人開始對桌面上的食材進行篩選，最後從一系列素菜肉類調味料中挑選出了認為合適的幾樣。

澤村大地看了看：「香菜、辣椒、洋蔥、大蒜……都試試吧。」

影山飛雄面露驚喜：「洋蔥就交給我吧。」

野崎玲子：「啊，那我負責辣椒吧。」

日向翔陽：「香菜的處理就交給我了。」

澤村大地：「那大蒜就我來吧。」

食物都由專業廚師負責，活了這麼多年完全沒動過手的香田佳乃：「……那，那我去洗菜吧。」

房間內隱藏的攝像頭將這一幕盡數照入。

監控室里的幾人露出理所當然又不屑的表情。

「我就知道他們會選中這些東西。」

「白衣可是我們中唯一能夠免疫所有食材的人，就廚房裡面放的那點小洋蔥大蒜辣椒，根本不可能讓他妥協。」

……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