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三個腦袋成一豎列扒在牆邊,目送柯南在霞光中同手同腳地跟著毛利蘭回家。
阿笠博士搖搖頭,「新一還是年輕啊,這就害羞得不會走路了。」
灰原哀:「畢竟那位小姐可是向博士你們下了訂單呢,想也知道是要找機會送給他的吧。」
蹲在最下面的凜感慨道:「他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從脖子梗直接紅到耳後根,真是厲害。」
眼看被粉紅泡泡包圍著的兩人離開視野範圍,沒有戲看了,灰原哀直起身,率先往屋裡走。
「我去準備晚飯,凜和博士一起過來幫忙吧。」
被叫到的兩人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目前看來,實驗品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對風力和風向的感知很準確,對銀杏葉落點的預測也在可以接受的誤差範圍內。
不過愛心相對來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圖案,如果最終能夠呈現文字,這個發明一定會更加受人歡迎。
「博士來想一句話吧,用來測試。」凜提議。
阿笠博士從地上撿起一片金黃的銀杏葉,眼神柔和,「就用……」
「直到現在我還是最喜歡銀杏。」
「博士只是想到對方就臉紅了耶。」凜毫不在意地坐在院子里的草地上,「博士說過,那是你的初戀吧。約好每十年見一次的初戀。就算是距離上一次見面也有十年了,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阿笠博士坐到凜身邊,「不,其實是四十年沒見了。」
凜驚訝地轉過身,「四十年?」
阿獃眼裡的紅燈閃個不停,圍著草地上的兩人打轉。
阿笠博士摸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因為我一直沒有找到她所說的那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吧。」
「如果找到了就會在一起嗎?」凜問道。
博士張了張嘴,沒有回答,反而露出一個不太常見的笑容。
他望著地上的銀杏葉,眼裡亮晶晶的,和四十年前那個少年一模一樣,「小凜,人生是很複雜的喲。」
「是嗎。」
「如果是小凜的話,會想要在心花怒放里放什麼句子呢?」
「你永遠在我意料之外。」凜輕聲說道,「大概這樣吧。」
一老一少莫名沉浸在一股難以名狀的文藝氣息中,直到灰原哀憤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說你們兩個給我適可而止!」
兩人抖了一抖,猛地從草地上彈起來。
***
翌日,休假日。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熱浪猛地衝出大樓,滾滾濃煙中包裹著猩紅的火焰,如噬人的惡魔張開獠牙。
碎裂的磚瓦木屑甚至是鋼筋混凝土不斷墜落,如死神發出的預告函,被投向人間。
刺鼻的燒焦氣味從鼻腔鑽入大腦,恐懼情緒不斷放大,支離破碎的玻璃碎片上反射出好友最後坦然赴死的笑容。
兩張臉重合在一起,明明是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卻在那一刻展現出一如既往驚人的默契。
突然,碎片爆裂開來,事故場景從摩天大樓變成餐廳外的露天停車場,好友的面容消失,變成了委託人的臉。
她眼中血絲密布,滿臉淚痕,表情卻在最後一刻平靜下來,露出釋然的笑容。
「安室先生?安室先生?」
虛幻的畫面迅速消散,安室透回過神,眼前是那個淺金色長發的小女孩,今天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來,這是你的火腿三明治,小凜同學。」
凜眨了眨眼,將目光從對方臉上移到三明治上。
她大口咬下去,火腿片、蔬菜和醬汁在口腔中混合,麵包柔軟而筋道,谷香四溢,整個三明治清爽可口,汁水充盈而不累贅,是實實在在的美味。
凜頭上戴著那個硬質帽子,經過改造,和大腦相連的金屬貼片已經被完全隱藏,看起來就是一頂很普通的略顯寬大的漁夫帽,將她的臉大半都遮掩其中。
步美三人一大早到阿笠博士家想要拉上灰原哀和凜一起去毛利偵探事務所找柯南一起玩。
雖然慘遭小哀拒絕,凜倒是欣然同意。
一行人來到事務所,沒想到撲了個空,垂頭喪氣準備離開,卻發現柯南和毛利偵探都在樓下的波羅咖啡廳吃早餐。
毛利大叔掛斷電話,有些煩躁地把手機摔到桌上。
這幾天都忙著協助警方,沒有精力再接什麼婚外情調查委託。
也不知道小小的米花町,到底為什麼有那麼多婚外情需要調查。
「真是的,有能夠在一起的愛人就應該好好珍惜啊。」
「喂,安室,我和柯南等會要去調查早川財團綁架案,你要一起嗎?」
「這麼快就有學習機會么?太感謝了,毛利老師。」安室透一臉欣喜。
毛利老師這個字眼吸引了少年偵探團的注意,經過柯南介紹,眾人這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的帥氣男子竟然是毛利偵探今天剛認下的學生。
他為了在毛利偵探身邊學習,還專門找了波羅咖啡廳的工作。
「安室先生真的沒問題嗎?」榎本梓呢喃道,「已經從昨天那個事件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嗎?」
昨天的事件?
經不住眾人的纏磨,柯南將昨晚發生的慘案告訴大家。
不過與其說是慘案,倒不如說是因為命運捉弄而造成的悲劇。
誰能想到,三十年前因為一場火災而喪失雙親,從此失散各自生活的一對雙胞胎,在三十年後竟然奇迹般重逢並墜入愛河。
對於小孩子來說,無論是準新娘的自殺,還是同卵異性雙胞胎和特納氏綜合征的生物原理都難以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因為純粹的善良而懵懵懂懂地捕捉到其中濃烈的悲傷。
「而且安室先生當時好像因為提前推理出雙胞胎這層關係,在停車場和拿到親子鑒定結果的準新娘交流過。沒想到他回餐廳沒多久,對方還是選擇了在車裡自焚。安室先生也因為這段行蹤被警方列為重點嫌疑人盤問了好久,幸好毛利偵探及時推理出真相。」
榎本梓湊到孩子們面前小聲說道,像是深怕刺激到剛經歷這些的可憐男人。
不過正在製作蛋糕的男人倒是一點看不出可憐的地方,他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神情特別專註,紫灰色的瞳仁暗光流溢,眼尾微微下垂,側臉線條流暢柔和,較深的膚色和特殊的發色給他添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是小女孩看到也會臉紅的帥氣。
凜看著從安室透手裡接過蛋糕,紅暈爬上臉頰的步美,這麼想著。
柯南看了眼尾巴已經搖出殘影的阿獃,一臉莫名,「你又在發什麼神經?要不是阿獃的構造和竹蜻蜓還是有區別的,我都懷疑它要上天。」
「要你管。」
休假日的早上,往常都會風塵僕僕來外帶早餐的上班族有大半選擇待在家裡睡個懶覺,波羅咖啡廳的客流量不算太大。
安室透完成手頭的訂單,將備用麵包送入烤箱,見毛利小五郎還在用餐,和榎本梓打了聲招呼,去店門口打理植物。
或許是因為最近陽光充足,枝葉肆意生長,已經快要遮住玻璃了。
男人動作乾淨利落,多餘的枝條被毫不留情地斬斷,掉落在地,落下輕微的嘆息聲。
他剛回身,就發現那個叫小凜的女孩正拿著掃帚和簸箕準備遞給他。
「你的傷看上去好些了。」安室透卸下虛假的笑容,沉聲說道。
「謝謝安室哥哥及時把我送到醫院。」凜笑眯眯問道,「你的車修好了嗎?」
聞言,安室透瞳孔微縮。
他審慎地看著眼前的女孩。
昨晚警方並沒有在公園找到另一個金髮女孩。
早川那邊堅稱是綁架犯所為,並出示了藤田將太出入米花飯店的監控錄像。
那輛吉普車的駕駛者和他理論上已經死去多年的發小諸伏景光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對方非常熟悉槍支,射擊能力一流,明明可以將槍口對準自己,卻始終只是想要阻止他的追擊。
從結果來看,這個叫小凜的女孩起到了同樣的作用。
無論是從吉普車上摔下,還是最後從安全帶中脫出,都強行打亂了自己的步調。
凜蹲在花壇前,漫不經心地摸摸剛修剪過的枝丫,枝條的斷口很鋒利,有些扎人。
她已經聽說山本正雄的屍體突然出現的事情了,不是早川家,不是警方,想也知道是某某人乾的好事。
嚇你一下以示尊重。她想。
突然,眼前出現一大片陰影,緊接著,她被人攔腰抱起,往臂彎一夾。
「儀錶板被砸出了一個坑,修理起來確實有些費時間。走吧,回店裡吃東西,我帶你去洗手。」
凜:哈?你在說什麼鬼話,當她是鐵腦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