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

大雪漫天，整座山上不見人煙。

蕭瑟對著窗外雪景嘆了口氣，他的雪落山莊已經一個月沒開張了，再拖下去，這個月夥計的工錢都發不出了。

蕭瑟回頭看了一眼三三兩兩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夥計，又嘆了一口氣。

真是凄涼啊！鴻路鎮上的李員外不知道還願不願意買……

正當蕭瑟暗自惆悵客棧的何去何從時，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中，一團火焰一般的紅色閃了一下。

「來客人了。」

「這位客官，打尖還是……」

蕭瑟起身，那團火焰一般的紅已經閃過了他身邊。蕭瑟抬頭，這才發現和那名一身紅的少年一起來的還有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量纖細，身穿一襲白衣，臉上覆著面紗，僅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看不出樣貌，渾身氣質倒是不俗，宛若仙子。

蕭瑟仔細打量著二人。

風雪天氣，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穿的單薄。那紅衣少年僅僅穿了一件紅色單衣，嗯，是鳳凰火的料子。身後背著一個很長很大的包袱，看起來就很貴。白衣女子身穿一件白色的錦衣，看不出材質，僅袖口和領口處細細的用金線滾了邊，身上也沒有武器，也不像修鍊了什麼功法，真奇怪。

片刻之間，兩人已施然落座，小二立馬帶著笑臉迎了上去。

「這位公子，要些什麼？」

「一碗陽春麵，一碗老糟燒。」

小二臉上的笑垮了一下，蕭瑟差點被手中的茶燙了嘴。

「那這位姑娘，您要點些什麼」

秦樓月笑了笑：「上你們這的招牌菜吧，我旁邊這位公子的賬，和我一起算。」

雷無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怎麼好意思，我們也才認識不久，怎麼好讓樓月姑娘請客呢。」

「無礙，相逢即使緣分，況且若不是雷公子，我也是到不了這客棧的。」

「那就多謝樓月姑娘了。」

一伙人浩浩蕩蕩地過來了，砰的一聲踢開了客棧的大門，每個人都帶了刀。一看便知，是一群粗魯無禮還沒有油水的傢伙。

小二剛一迎上去，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些人里就有人高聲喊道：「拿你們店裡最貴的酒，最好的肉來！」

「要多少？」

「有多少來多少！」

眼見小二頭上的汗都要掉下來了，蕭瑟走過來開口道：「這位客官，本店都是先付錢，再上菜。所以到底幾斤肉，幾兩酒，還是提前說好為宜。」

大漢瞪了瞪他：「你是誰？」

「在下蕭瑟，是雪落山莊的老闆。」蕭瑟依舊面帶微笑，語氣中帶著十二分的禮貌。

「我沒錢。」大漢將手中的刀往桌上一扔。「但你一定有錢！」

「實不相瞞，小店已經快一個月未曾開張了。這工錢都已經拖欠了……」

「我不管！」大漢猛地一拍桌子，「就算你沒錢，你這身裘皮大衣也值個百十兩的銀子。」

「胡說！」蕭瑟忽然臉色一擺，大聲道：「五花馬，千金裘！我這身裘皮大衣乃是帝都毓秀坊定製的，光做便做了三個月，運便運了一個月，百十兩銀子？買我個袖子都不夠。」

那大漢被說得愣了幾秒，拔起刀就把面前的桌子上一刀砍成了兩半：「我說你小子到底聽懂沒聽懂我的話！」

「二兩銀子！」蕭瑟皺眉。

「什麼二兩銀子？」

「我說這桌子，二兩銀子！」

大漢終於被蕭瑟的態度氣急，大聲罵道：「老子今天是來打劫的，快把你們店裡的好酒好肉端上來，不然我殺了你的人，砸了你的店。」

「呦，打劫？」雷無桀不知何時跳到了那人身後。

「是又怎樣？」

「那我就不能不管了」雷無桀燦然一笑，「樓月姑娘，躲好了。」

「初涉江湖，沒想到就能遇見這等行俠仗義之事，不虛此行啊」雷無桀閃身一指彈在那大漢的刀刃上，又借著那股勁全身而退。隨後，刀身寸寸斷裂，直接把那大漢炸了出去。

「封刀掛劍，江南霹靂堂雷家！」

「正是，雷家，雷無桀！」

「管他的，天高皇帝遠，殺了他，雷家也未必知道！」那幾個山匪非但沒有被雷家的名號嚇住，反倒更肯定地要殺人劫貨。

「那麼，就讓你們嘗嘗火藥的滋味吧。」

雷無桀伸手揮出霹靂子，一群山匪自然不是雷無桀的對手，幾下便全部炸飛了出去，慌忙落跑。

秦樓月在客棧角落裡默默看著雷無桀的本事，暗自想到，真是少年意氣。

雷無桀拍了拍手上的灰，回頭看著秦樓月笑著說：「樓月姑娘，我們走吧。」

「站住。」就在雷無桀拿上東西轉身要走的時候，一隻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蕭瑟一臉陰沉地看著雷無桀，「我說讓你們走了嗎？」

雷無桀一臉我懂得樣子說道：「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急著趕路，後會有期。」

「大恩？不言謝？拔刀相助？」

蕭瑟回首指向雷無桀身後，怒道：「你仔細看看！」

雷無桀回首望去，只見大廳里十幾張桌子七零八落，幾個店小二躲在僅存的櫃檯後面滿頭是灰，連大廳的地上都被炸出了坑。

「你看我這店，和被砸了有什麼兩樣？」

「額，這……」

「一百兩銀子。」蕭瑟藏在狐裘中的手伸出，在雷無桀面前伸出一根手指。

「我沒錢！」雷無桀退了一步驚恐道。

蕭瑟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秦樓月，緩緩說道：「你沒錢，不是還有你身邊這位姑娘嗎？」

秦樓月愣了一下，彷彿不明白這一把火怎麼燒到了她這裡，剛要開口說自己也沒有那麼多錢，就見雷無桀一個跨步來到了自己身前。

「她也沒有，不過我馬上就能有錢了，等我到了一個地方，我就能還你錢了。」

「哦？什麼地方？」

「雪月城。」

蕭瑟心裡琢磨了一番，如果這個雷無桀真的是江南霹靂堂的弟子，以他的身份，去雪月城拿出百十兩銀子確實不在話下。

「可以，但是我要與你們同去。」

雷無桀點頭：「可以。」

蕭瑟笑了笑，周圍的店小二已經可以看到這紅衣少年即將被老闆坑的場面。

「事後還賬，要算利息，我要五百兩。」

雷無桀呆愣住：「五百……」

蕭瑟卻沒再管他，轉身向外面走去，望著天空良久好似嘆了口氣，朗聲道：「來呀，備馬！」

三匹駿馬，兩位少年，一位姑娘，踏著滿地風雪，一路前行。

「你這馬也是神駿，在這樣的雪地里竟然也能自如奔跑！」

「五花馬，千金裘，我蕭瑟要用就要用最好的！」

「少說兩句，專心趕路吧！」秦樓月看著邊上兩個時常拌嘴的人，雷無桀那個傢伙嘴上功夫次次不敵蕭瑟，又次次不長記性，哎，雷家的智商水平怎麼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