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
那個男生外面套著白色的長袖外套,衣領格外高出一部分,拉鏈嚴絲合縫地拉到了最頂端,將他的下巴遮了個嚴嚴實實。深色的工裝褲完美展示出男生纖細的腰身和長腿。
是狗卷。
狗卷默默地看著坐在座椅上的陸聽雲。
從昨天下午在陸聽雲的學校見過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了。
狗卷有點在意,想要再去找她,又怕徒增厭煩。
想來想去打算去兩人第一次遇到的地方碰碰運氣。
之前四人一起出去玩的時候,狗卷有聽喜多川提起過,漫展和那個地方是陸聽雲周末最愛去的兩個地方。
他一直在給自己做最低預期,如果沒有見到也盡量不會過於失望,卻沒想到竟然在地鐵上就幸運地遇到了陸聽雲。
狗卷看著陸聽雲沒什麼精神地上了地鐵,臉色蒼白。腳步都朝前邁出去了,卻在注意到陸聽雲有轉頭的動作后又收了回來。
萬幸她握住了扶手沒有摔倒,還順利地坐到了旁邊空白的座位上。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狗卷想起來自己給陸聽雲發的消息還沒有收到回復,自己的表白也還沒有得到回應。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討厭了。
是不是,其實陸聽雲根本一點都不想見到他了。
見到陸聽雲后亮起來的眼神又一點一點暗淡了下去。
她應該是沒有休息好,坐在位子上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一下地點著頭。車窗外的光不時從她的臉上閃過。
狗卷的視力很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陸聽雲無意識地皺著眉,為了躲避車窗外的陽光連續換了好幾個姿勢,卻都沒能保持多久。
在地鐵上,很難能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狗卷作為咒術師,去到各個地方拔除詛咒,經常搭乘各種交通工具,本來應該很清楚這件事並且很習慣了的。
但這一會,他的眉心就已經皺了起來。
如果有辦法讓她可以睡得更舒服一點就好了。
*
這一路我都沒有睡太熟。
鬧鐘響的一瞬間我就已經睜開了眼。
不管怎麼說,起碼恢復了一點精神,頭也沒有那麼痛了。
我對了對線路圖,還有三站下車,喜多川發來消息說她打算拍另一個外景,地點還是在那一塊,所以在原定的地點見面就行。
算算時間,確定能在約定的時間前趕到,就放心地玩起了手機。
手機里的遊戲大多都是全日文的,這使我本就不多的遊戲興緻迅速降到了零。
拿出手機后我習慣性地打開了line,又下意識地點開了和狗卷的對話框。
今天早上狗卷又發了新的消息過來。
「早上好,最近降溫,注意好好休息。貓貓圍圍巾.jpg」
依舊是我熟悉的中文。
我逐字逐句看完。
然後又看了一遍。
早上才剛決定要暫時放下的問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攤開在了陽光下。
嗓子有些癢,我沒怎麼在意地咳嗽了兩聲,將手機切到後台模式一建清空了屏幕。
屏幕直接被我按滅了下去,我也到站了。
明明之前就已經想好的,等冷靜下來,真正想清楚了,再給狗卷回復的。
但我還是不太能忍得住。
腦海里不斷浮現一隻帶著圍巾的布偶貓歪頭賣萌的表情。
一會又變成狗卷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字句發消息的樣子。
今天的陽光挺好的其實,雖然風大了點。隨著人流出了地鐵站,站在路口等紅燈的間隙,我低頭重新拿出手機。
我看著屏幕上逐漸打出來的字:「你也注意保暖。」
頓了頓,接著打字。
「我想好了,」我給狗捲髮消息:「有時間見一面吧,我們見面說。」
那棟倒塌的大樓外圍被上了圍欄,喜多川在旁邊不遠處的路邊等著,腳邊堆著大包小包的袋子。
我收了手機,朝喜多川走過去:「我來了,怎麼突然要換角色了?」
五條新菜還沒有來,我們繼續等著五條。
喜多川:「再過不久就是萬聖節了嘛,我想著應景一點。」
所以臨時找了一個堪比鬼屋現場的廢棄大樓,打算拍一個萬聖節的外景。
我環顧四周:「你們定下的地點是哪裡啊?」
距離這邊最近的就是上次倒塌的那個廢棄大樓了,時隔這麼久,外圍已經被做了禁止入內的安全提示,旁邊還停了兩輛施工車輛。
我緩緩收回目光。
應該不能是那裡吧?
「不是那裡啦,是遠一點的地方。」許是我狐疑地眼神太過明顯,喜多川在我詢問之前就反駁了我的想法。
「上次跟五條新菜選景的時候發現的,你知道嗎,靠近森林那邊有一個城堡誒!」她的語氣里是掩藏不住的驚喜。
我愣了一下。
之前來過這裡許多次,但我都沒有走到太遠的地方去。所以喜多川提到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在森林裡的城堡?」我疑惑道:「是沒有人的嗎?」
喜多川也有點困惑:「看上去是沒有人的,上次我跟五條在附近轉了很久也沒有見到什麼人,我還大聲詢問過,也我沒有得到回復。」
說話間五條新菜也提著東西趕了過來:「抱歉抱歉,路上出了點狀況,沒有等很久吧。」
人員到齊,這就準備開始拍了。
我想了想:「這次外景還有其他備選地點嗎?那個城堡的具體情況還不確定的話,還是不要定在那裡比較好吧?」
五條新菜拿出了他的手機給我看他拍的照片:「其實不止那個城堡,還有幾個地方,都在這附近。」
喜多川這次的角色從裝扮上來看是一個偏向西域的角色,其實如果後期能把湖泊處理好的話,在湖邊拍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將手機遞給喜多川。最後下決定的還是她。
結果還是在湖泊旁邊拍了這套照片。
全部都收拾完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感謝忙碌,讓我大半天都沒有再想狗卷的事情。
我們正要回去,樹林里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是風吹的吧,」我說著攏了攏衣服外套:「起風了,先回去吧,不是還要修圖嗎?」
雖然這麼說著,在目送喜多川和五條去往地鐵線以後,我自己卻留了下來。
剛才開了一會元素視野,還是有點在意看到的痕迹。
那既不是什麼詛咒,也不是什麼異能使用后殘留的痕迹,而是一種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痕迹消失於城堡門前。
我抬頭打量著這座城堡。
正面看上去,很新,很大,十分華麗。
但是沒有什麼人氣。
尤其是繞到後面一看,哇哦,這個城堡破了個窟窿誒。
周圍十分安靜。
彷彿這裡有鬼。
我這麼想著,身後突然傳來了破空聲。
角色已經提前進行了切換,喜多川他們離開以後我就進入了警戒狀態。異動響起的第一秒就被我捕獲,並且躲了過去。
作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我本來不應該多管閑事的,剛才就應該跟喜多川他們一起直接走掉。
或者直接打電話報警,等待警察叔叔來處理這些的。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我並不覺得報警能解決。
而且我現在,心情有點不太好。
雖然並不習慣打打殺殺,偶爾來發泄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已經算是非自然事件了吧?
詛咒有咒術師來解決,異能力者也有國家機構來解決,普通人輕易是涉及不到這些的。
一時半會我又不知道應該找什麼機構來解決。
而且我在城堡邊緣看到了花礫的痕迹。
我需要再確定一下。
準確的來說是花礫製作的小機械的痕迹。
我轉身看向來勢洶洶的怪物。
那是個跟詛咒半斤八兩的東西,丑的千奇百怪。大概想先憑藉自己的外貌嚇退一波敵人。
但是我有一點生氣。
剛才打量城堡的時候我就發現了,花礫真的來過這裡。
那個破開的窟窿就是他的傑作。
之前有跟花礫約法三章,違法亂紀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
所以這裡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沒有什麼好人在。
那突然出現在這裡的這個怪物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我一邊打開手機試圖跟花礫進行通話,一邊拿身後的丑東西出氣。
我本人的技能點裡閃避並不突出,但是那些角色各個能力超絕。
不過目前我還用不到,光是站樁輸出就么有吊打這個怪物致死了。
不開元素視野就能看到這個東西的樣子,像是大大的一堆肥肉堆疊在一起,眼睛鼻子胡亂地長著。就連攻擊人都是從它那一攤裡面分出來一些肥肉條來,試圖困住我。
但是血條不高,我打得過。
我換了一個火攻的角色,抽空換了一把沒那麼珍貴的長槍,無比流暢地忍著噁心準備給它來一場減肥手術。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躲避攻擊的間隙回頭看去。
是狗卷?
他怎麼在這裡?
他都看到了?
隨著我的驚訝,下一秒聽到的是那虛虛實實的聲音。
狗卷將我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他那一直拉高的衣領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拉了下來:「不準動。」
他對著怪物的方向開口。
「爆炸吧。」
塵煙消散之前,我的腦海里只剩這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