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級咒靈

月城霧慢悠悠走進去，根據情報，裡面是只有一隻一級咒靈存在的，對他們來說確實不用擔心。

卻在踏入學校內部時腳步一頓，他抬頭觀察著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學校。本來破敗荒廢的校園，如今竟煥然一新，就像是新建好的那般。

看著充盈著陽光的嶄新校園，月城霧面不改色，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

是領域展開，是領域的實例化，咒術師僅憑肉眼就能夠看到領域的施展範圍。也是一個小型的世界。只有極少數咒術師和咒靈才可領悟到，在領域展開中，施術者就是上帝般的存在，擁有強大的力量和必中的效果。

而對付領域的方法也有，第一，展開更加強大的領域壓制，以領域對抗領域。第二，通過外部的攻擊也有可能，就像之前在漫畫中看到虎杖悠仁打破真人領域一夜。第三，運用術式，從內部打破領域。

月城霧倒是不著急，他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五條悟和夏油傑說不定也能從內部打破領域，不過家入硝子.....想到這個唯一的奶媽，月城霧蹙緊眉。

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快一些找到。

看來是自己來高專當老師惹了些老傢伙不爽，還玩起謊報情報的事情來。

偏偏這種方法又非常有效，月城霧低下眸，不知道這樣害死多少人。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人，纏在月城霧手腕上的燭動了動，自覺分裂成幾條小龍往不同方向飛去。

這座學校很大，在荒廢前還非常出名，自稱所有孩子能能在這裡脫胎換骨，採用所謂的軍事化教育，得到全新的改變，成為最優秀的好孩子。

直到後來二十個學生連續跳樓，警察派更高層的人來調查，才發現這所學校是以恐嚇，暴力，辱罵控制學生的一言一行，讓孩子們成為模板的「好孩子」。

這件事到最後鬧的沸沸揚揚，但這所學校的創辦人因為背景強大，沒有得到懲罰，當然，最後還是死了，死在由孩子們組成的咒靈下。

不過，至今這個領域都還沒表現出攻擊性，這倒是有些意外。

月城霧看了看牌子，前面應該是二年級的班級，咒力在運轉，警惕著身邊的一切。

當靠近班級時，整齊的朗朗讀書聲傳來，孩子們稚嫩又認真的聲音正在念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這是....華國的弟子規吧，接觸不少華國書籍的月城霧反應過來，領域是主人內心以及能力的反應，也就是說，這也是他們生前的記憶。

「人之初，性本善。」真是諷刺。

月城霧站在窗外，那群孩子像是看不見他似的，看清楚那群孩子時，月城霧呼吸一滯。

所有孩子都沒有五官，空白的臉上只有不同的青紫傷痕，甚至有的血流不止，但他們齊齊看著講台上拿著血淋淋教鞭的老師，雙臂疊放桌前，看起來整齊詭異。

唯一有面龐的是坐在最後的孩子，他的臉上同樣有傷痕，只是臉上帶著咧到耳朵的笑。似乎是注意到月城霧，他像是木偶般一頓一頓轉過頭，沖著月城霧歪歪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詭異刺耳的笑聲響起，仔細一聽，又能從笑聲下聽見絕望的哭泣聲。

成群的孩子蜂擁而上，似乎是想要吞噬月城霧，他們笑著鬧著，好像真的是活潑可愛的孩子。

月城霧揮了揮手，數不清的黃符從大袖飛出，齊齊貼在每一個孩子額上，簡單的萬斤符，貼上便會感受到千萬斤的壓力。

那群孩子在這般壓力下，遲鈍地行動著，固執地想往月城霧這沖。月城霧輕嘆口氣，眼眸竟多出些難過，他看向站在最後咧嘴笑的孩子，輕聲道：「別哭了。」

歡快的笑聲停住，那孩子僵硬用手摸了摸臉上的淚水，似乎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眼睛，為什麼還會流淚。

可憐的孩子，但他不能在這停留太久，那些黃符上的猩紅咒文閃了閃，純白挾雜金色的咒力碾壓那些傀儡孩子。

「啊！！！」在那些孩子不見時，最後的男孩發出尖利非人的刺耳尖叫，沒等月城霧做出行動，周圍的場景又是一變。

真是奇怪的特級咒靈，沒有太強的攻擊性，製造幻境的能力卻很強，至少這幾次變化的場景都唯妙唯俏，彷彿是現實般。

這次的場景和剛才明亮燦爛的不同，學校灰濛濛的一片，甚至還有很多不明的可怖物種趴在各個角落。但這些都是咒靈幻化出來的，並不是真的存在。

這是.....那些孩子眼中真實的學校嗎？

就在月城霧想要往前走時，像是感應到什麼般轉頭，家入硝子抱著個看起來八九歲的男孩，跟著小型的燭跑來。

在看清楚是月城霧時，家入硝子莫名鬆了口氣，驚喜道：「老師！」

在踏入領域時，家入硝子就反應過來了，但領域裡沒有信號，也沒辦法聯繫別人。

雖然能夠保證自己不死，可她也不願意自己受傷的。

誰知道她莫名其妙來到不一樣的學校，又在後花園看見一個普通的男孩竟然在領域裡，還和對面疑似特級咒靈的存在聊得很是開心。

家入硝子咬咬牙，還是準備上前，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一條小型的符龍，見過月城霧燭的她一下就認出了是自家老師的「咒靈」。

符龍的到來驚動了兩個男孩，那個普通男孩驚訝看著半空中的不明物種，看不清面容的咒靈伸出手想要抓住符龍。

家入硝子一下衝出去，抱起那個普通男孩，符龍也好像知道什麼，一下變大捲起這兩個人就跑。

等到他們兩個再次來到不同的場景，符龍才撐不住般的縮小，有些無力的在前面引路，尋找自家主人的痕迹。

「這樣啊。」月城霧聽完家入硝子的描述道。

他的燭分出去的分支也是與他有些聯繫的，但在家入硝子踏入這個和他一樣的場景，他才感應到他們的存在。看來這個咒靈每個幻境的隔絕效果也很強啊。

他看著家入硝子懷裡昏迷的男孩，疑惑看向家入硝子。

「啊，他一直掙扎還哭，所以我把他打暈了。」家入硝子隨意道，注意到月城霧奇異的眼神，補充，「放心，決定沒有後遺症，我是專業的。」

好吧，這樣也行。普通男孩闖進特級咒靈的領域還好好活著，甚至好像還和咒靈做了好朋友.....

分支的符龍回到燭身上，月城霧接過男孩，把他放在成人高的燭身上，輕聲道：「跟著我，不要走散了。」

家入硝子下意識甩甩雙臂，畢竟抱著個男孩逃命，對她還是有些負重的，沒想到月城霧竟然注意到了。

他又從大袖掏出一疊黃符遞給家入硝子，認真道：「遇到危險就扔，隨便扔。」

似乎是怕家入硝子不懂，他捻起一張輕輕往前一拋，那張黃符在碰到地面的一瞬，產生範圍爆炸，那個坑顯示著黃符的殺傷力。

家入硝子則盯著月城霧的大袖，這種衣服這麼能裝的嗎？

注意到硝子的眼神，月城霧舉起手，指著上面綉著的銀紋道：「這是手工的，你喜歡我可以給你定製一件。」

啊？家入硝子看著月城霧冷淡卻帶著認真的眼神，意識到這人是真的以為她在意的是那些花紋。

「.....謝謝？」家入硝子遲疑道，注意到月城霧點點頭，身上的氣勢柔和幾分，似乎對有人喜歡他的衣服感到開心滿意。

「噗嗤。」家入硝子忍不住笑出聲，她沒想到看起來高高在上的月城霧還有這樣.....遲鈍的一面。

注意到月城霧疑惑的眼神，家入硝子搖搖頭，輕咳一聲，嚴肅道：「還是快點找到他們兩個吧，雖然他們大概也不會有事。」

月城霧點頭，其實他要是想離開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他意識到這次的事情會被畫到漫畫上，再加上這個奇怪的特級咒靈，月城霧願意花時間多去探究一下。

這次的場景帶著壓抑感，就惹得人心情也莫名不好，就連昏迷的男孩都不自覺皺皺眉。

周圍的牆壁上有用血寫的，有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劃出來的字：

「痛。」

「我想回家。」

「爸爸媽媽，我錯了。」

「死，想死。」

「我是『好孩子』。」

......

這一字一句無不昭示著這群孩子到底遭遇了什麼，家入硝子蹙緊眉，難過看著這些字跡，這些都是那些孩子的求救信號啊。

月城霧抿唇，剛柔軟幾分的氣勢再次冷硬起來。

掛在牆上的鞭子，斷裂的木棍，黑暗的屋子，爬滿蛆蟲的飯菜，垂涎的笑容，破舊的電擊椅，一開始的求助反抗到最後對學校的讚美.....

這次的場景是混亂的，一幕一幕都好像是拼接起來，都在展示著孩子們的痛苦與怨恨。

「畜牲！」家入硝子咬牙吐出這句話，要不是知道那些創始人已經得到了懲罰，她恨不得替這些孩子報仇。

「不要被影響太深。」月城霧轉頭，此時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有些冷酷，家入硝子看著好像毫無動容的老師抿抿唇。

只有系統感受得到霧心裡的難過，只能悄悄用能量安撫霧的情緒。

就在月城霧準備打破這一層幻境時，破碎的聲音傳來，五條悟順著打進來的光從天而降，見到兩人眼睛一亮：「霧！硝子！」

隨著五條悟打破幻境，他們再次來到不一樣的場景，周圍是一片黑暗，暗處好像還有手想要抓住他們，又似乎想和他們玩遊戲。

五條悟湊過來，抱怨道：「真是的，打破一層還有一層，有本事出來和我打架啊！」

看樣子，五條悟也是被一層層幻境困住的。

「哎，這好像是個普通人吧。」五條悟抬起墨鏡看著躺在燭身上的男孩說。

家入硝子點頭，把剛才的事講了一遍。五條悟撓撓頭，語氣不明：「我也看到了，不過再怎麼樣，我們都是要出去的。」

五條悟觀察下月城霧，他可是知道霧比誰都心軟的，被影響可不太好。

月城霧一把推開五條悟的頭，環視一周，不知道夏油傑又去哪了。

「唔。」昏迷的男孩發出聲音，是要蘇醒的前兆。

就在家入硝子想要再次把男孩打暈時，周邊調皮的黑手卻停下，似乎是不想讓男孩看到這詭異的一幕。

這層幻境，竟然自己開始消散，在一片空白的空間，看不清面容，好像被黑霧遮住的男孩再次出現。

「喲，終於捨得出來了。」五條悟看著面前的特級咒靈本體道。

而消失不見的夏油傑也從一旁走出來，只是臉上表情有些恍惚。

「啊，傑，你真是太遜了，這個時候才出來。」五條悟一把攔住夏油傑弔兒郎當道。

夏油傑似乎有些遲鈍，好一會勾起笑容開始和五條悟鬥嘴。

月城霧蹙眉，這次的幻境對夏油傑這種敏感的人來說可不太友好，最好不要影響太深。

男孩醒來看到周邊陌生的人，以及自己身下的符龍嚇了一跳，眼淚汪汪驚恐道：「你們是誰！這是哪裡！」

在看到遠處的咒靈，男孩眼睛一亮，跳下燭，沖那邊跑去。

五條悟想攔，卻被月城霧擋著，月城霧看著藏在男孩口袋的黃符開口：「讓他去吧。」

男孩拉起咒靈的手，笑容燦爛，語氣開朗：「小黑，這是哪啊，你怎麼也在，是來找我的嗎？」

咒靈沉默一會，斷斷繼繼開口：「和，蒼介玩。」

它看向月城霧一行人，再次開口，這次聲音卻帶著憤怒：「你們，打擾，玩，殺。」

「可以讓你和蒼介永遠一起玩。」月城霧開口打斷咒靈的話。

咒靈一頓，男孩也驚喜看著月城霧。他是住在旁邊的租戶孩子，偶然把皮球打進這所學校里，看到了一個人縮在角落裡的咒靈。

他看不懂咒靈發起攻擊的預兆，也沒有被看不清臉的咒靈嚇到，只是把皮球遞給咒靈，笑得開心：「你也是來玩的嗎？我們一起吧。」

自那以後，蒼介便常常來廢棄學校找咒靈玩，還給咒靈取了個昵稱。

月城霧指了指夏油傑，像是對待正常人一樣講被夏油傑術式收服，以後還能找蒼介玩，又說，如果不願意，他們只能袚除它。

幾個人沉默下來，真的在等待咒靈自己的選擇。

蒼介聽不懂月城霧的話，聽到袚除，把咒靈擋在身後，顫抖著聲音嚴肅道：「我，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小黑的！」

小黑握了握蒼介的手，似乎做出了選擇，空間再次破碎，他們回到了最初的廢棄學校。

而一團黑色的核心漂浮在夏油傑面前，蒼介茫然看著四周，不明白自己的小夥伴去哪了。

夏油傑收下了咒靈，卻沒有當著他們的面收服，他不想露出那副醜態。

蒼介「哇」的一聲哭出來，剛才的刺激加上夥伴的消失，男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五條悟撓撓頭髮，他可不擅長哄小孩，推了推夏油傑，夏油傑遲疑下又推著家入硝子。

這時月城霧走上前，他蹲下身，和男孩平視，手扯著大袖給男孩擦眼淚，聲音平淡：「哭什麼，又不是見不到了。」

男孩哽咽一聲，似乎不明白月城霧的話，又聽到月城霧開口：「很快就會再次見面的，不過，那時候你可要長大些，這樣才能保護好小黑。」

月城霧語氣平淡卻帶著安撫，男孩停住哭聲，任由月城霧給他擦眼淚，帶著哭腔問：「像你這麼大嗎？」

月城霧動作一頓，他低聲道：「我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