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
下了學,胤禛磨磨蹭蹭,一改往常積極回宮的態勢,只因為剛才欽天監的老先生效仿大聖師徒,在他桌面上敲了三響,明顯是有話要說。
欽天監的課是臨時安插進來,補顧夫子今日告假的,並不在日常課程裡頭,若是錯過今日的機會,下一次要見老先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欽天監主玄學,是現代算命一行的鼻祖,剛才老先生隱晦提起胤禛心中的困惑,他心中疑問和感觸頗多,恨不得馬上一探究竟,讓老先生用玄學解釋清楚他身上突如其來的體質,告知以後避免破解的方法。
眼見其餘阿哥三三兩兩離了上書房,胤禛這才將書箱子交給外面的哈哈珠子趙昌,自己朝著正收拾東西的老先生走過去。
老先生頭也不抬,「四阿哥是個有悟性有慧根的,你想知道的事我也只能窺探一二,您只需記住一件事,四阿哥原本身份特殊,自有庇護之力,如今困惑也不過一時之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四阿哥稍稍忍耐,能幫你的人已經來京城了。」
說完,胤禛要再問,老先生只是不語,胤禛有些泄氣,剛出院子,就聽到前頭長廊有人在爭吵。
「是你的箱子先撞上了我的腿。」
「是你的哈哈珠子故意攔著我的路。」
「你強詞奪理。」
「你巧言善辯。」
原先是唇舌相爭,漸漸成了大打出手。
胤禛扶額,看著滾在一起的五阿哥和六阿哥,一面看天,一面想,小學生精力就是好,天天這麼多功課也攔不住他們摩擦惹事的心,這麼一點兒小事也要爭個長短高低。
周圍人眼見兩位阿哥真的動了手,一時間急的急,勸的勸,但都不敢上前。
畢竟阿哥之間互相傷著了還有得說,若是自己一個手重上去拉人將人傷著了,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眼見兩個人誰也不讓誰,宮人中有人出主意,「愣著幹嘛啊,去知會娘娘和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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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佟佳貴妃這裡安安靜靜放鬆了片刻,佟佳貴妃點的香格外清新怡人,一小會兒功夫便讓他有了睡意。
外頭突然有人驚慌來傳,說五阿哥六阿哥打起來了。
康熙皺著眉頭聽完,心裡有些不舒服,他兒子多,除開皇太子由他一手帶大感情深厚,其餘都是半臣半子對待,他希望這些兒子是團結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大打出手,一點兒兄友弟恭的親密都沒有。
康熙起身,佟佳貴妃跟在後頭,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老五老六打架的地方,都微微楞了一愣。
那通傳的太監也有些疑惑,「剛剛明明打紅了眼,哈哈珠子並幾個嬤嬤都拉不住。這是怎麼回事?」
前頭哪裡有什麼打得面紅耳赤,只有胤禛一張嚴肅臉一手牽著一個,兩個都低垂著頭活脫脫的乖巧弟弟。
胤禛心中毫無波瀾,一手抓著一個剛剛進入叛逆期一句話的口角都能大打出手的小學生弟弟,他的心理年齡比他們成熟太多,早就經歷過這樣幼稚的階段,將小學生要臉面要台階的心態拿捏得死死的,三言兩語一本畫本子一支狼毫筆就將兩個原先炸毛的小學生安撫下來。
不得不說還略有成就感。
胤禛犯了哥哥癮,老氣橫秋開始教導兩個弟弟,
「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動手,既傷了兄弟情分,又叫額娘阿瑪跟著擔心。」
他原本也不過九歲年紀,面龐剛剛長開,白嫩俊秀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來,恰好說在康熙的心裡,康熙心中開懷,原先的陰霾一掃而空,拉著佟佳貴妃的手笑著說道
「我就說他是你跟前養出來的,最是穩重妥帖。」
康熙走過去,胤禛連忙拉著兩個弟弟跪下行禮,周圍宮人也跪倒一片,
「皇阿瑪萬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康熙點點頭,走到胤禛幾個人身邊,五阿哥六阿哥頭髮稍稍有些凌亂,其餘看不出什麼傷。
康熙看著胤禛拉著兩個弟弟的手,滿意點點頭,
「你很好,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胸襟領悟,還知道教導弟弟,堪為表率。」
康熙心中十分滿意胤禛的行為和言語,他隱約傳遞出來的觀念和胸懷都和自己不謀而合,父親總是更喜歡像自己的那一個兒子,康熙如今越看胤禛越覺得他能堪大任。
胤禛目不斜視,「兒臣不敢當。」
眼見鬧劇已散,康熙正要帶著佟佳貴妃回宮,五阿哥一面看腳尖,一面提醒胤禛,「你說的畫本子,可一定要給我。」
康熙的腳步一頓,胤禛心中一凜,糟糕。
這個傻弟弟,那畫本子是不規整的,全是些民間稀奇故事合集,上不得檯面,只是看個樂子罷了。
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這個時候提,又被古板的康熙抓著了,坑哥啊。
康熙回頭,皺眉問道,「什麼畫本子」
胤禛垂著腦袋,自己跪了下去,老老實實交代,
「皇阿瑪息怒,是兒臣不懂事,一是自己偷看畫本子,二是妄圖傳閱給兄弟,兒臣知罪,甘願領罰,日後一定好好反省,以古代聖賢為榜樣,剔除雜心,嚴格自律。」
這倒霉催的,好不容易做點好事刷點好感,把自己搭進去了。
康熙揚眉,這一二三說得倒是齊整,不管心誠不誠,態度是沒得挑,不知道哪裡學來的反省公式,一套一套的。
康熙想了想,掃了一眼懊惱不已的五阿哥,又看看淡定嚴肅的胤禛,不緊不慢宣了懲罰,
「眼見不久后就是太后春秋,那就罰你親自謄抄經書,再送去寺院祈福吧。」
好在康熙只是小懲大誡,罰胤禛抄寫兩卷佛經,著親自送去城外古華寺,為太后祈福。
胤禛鬆了口氣,這根本算不得什麼懲罰,不傷筋動骨,也不涉及銀錢俸祿,連時間限制都沒設,擺明了做做樣子。
他連忙磕頭謝恩,
「謹遵皇阿瑪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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