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哐——」

桌面的裝飾品忽然滾落到下來，楊黯立刻感覺到了，伸手接過，放回原位。

但整個人還是處於恍惚的狀態，那種複雜、震驚、無言，不亞於第一次見到菲克屋的「機器人」。

而另一邊的喻清晏則垂著頭，耐心地等待消息，發現對方遲遲沒有給出回應后，冷白的手指微動，輕輕點了點光腦。

【你那邊發生什麼了嗎？】

這麼久不回消息……

喻清晏微微抿唇，開始思考自己剛才說話的方式是否過於唐突抑或某些話不太恰當？

楊黯回神，右手就這麼落在光腦上，半天不動彈，半晌，他回復，【不好意思，喻先生，剛剛在忙一些突發的小事，已經解決了。】

【您確定是玩具的所有款式嗎？我們店裡的款式很多，您要不挑選一下？這樣或許更合您的心意。】

喻清晏嘴角微揚，這小孩是擔心他亂花錢買回不喜歡的東西嗎？

看來他說買所有款式的玩具嚇到對方了，但是……

他的初衷是希望對方能從這一單里，獲得一筆可觀的提成或者是老闆的賞識。不選擇買機器人則是怕引起對方警惕或者懷疑，在這個人人都配備齊全機器人的時代，莫名其妙地買完所有種類，看起來像在不懷好意地拉近關係。

畢竟上次在候車區，對方面對白鶴的詢問，可是要報警的架勢了。

不過白鶴問詢的方式確實不太妥當，喻清晏念頭一轉，淡淡地想，小孩有點防備心是好事。

【你替我挑一些吧，大概總數的一半。對了，我再定幾款機器人，你也幫我挑挑。】喻清晏沉吟片刻，發出消息。

楊黯：「……」

他真的懷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還是說……

他捏了捏鼻樑，對，是他大驚小怪了。也許對方只是把他看作便利店的售貨員了？畢竟去便利店買套套，有時候售貨員還會熱情地介紹什麼的。

楊黯有幸圍觀過一次，可以說身臨其境地替那哥們兒社死了。

哎，他現在也是在干服務行業嘛，就得拿出專業的精神！楊黯自我安慰著。

就是顧客和他半生不熟的，簡直是加倍的尷尬。

【嗯，好的。那我能冒昧地問您些問題嗎？方便……我之後的挑選。】

【可以。】

楊黯看著那兩個字，深吸一口氣。

很好，克服羞恥心了，上啊，楊黯，你行的！

【請問您是Alpha，beta還是Omega？平時使用機器人更偏好哪一方面？對機器人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嗎？使用玩具的類型一般是什麼？是單人玩具、雙人玩具還是多人玩具？不能接受或不喜歡的玩具和機器人是哪些？】

楊黯還是不好意思，問得非常地含蓄。

喻清晏其實看到第一個的問題有點疑惑，但沒細想，只慢吞吞地回復。

【Alpha。】

【居家型的機器人。】

【沒什麼特別要求，能讓人舒適就行。】

【玩具類型我都可以，有意思就行。】

【單人吧。】

【沒有。】

楊黯有些犯難，對方的回答太簡單了，這種看似沒有要求的要求，才是最難搞的。

他開始慢慢梳理，對方是Alpha，那應該會傾向於Omega的機器人，居家型，那就是溫柔、清秀，偏可愛那種？玩具類型都可以但要有意思，他回頭問問法拉思，看看哪些玩具比較好玩。嗯，單人玩的。還有……沒禁忌？

不太可能吧，是人都會有偏好，只不過偏是偏向哪邊、偏得嚴不嚴重的問題。

楊黯稍稍猶豫，再次打字，【能冒昧地問一下，您的年齡嗎？】

喻清晏面色一頓，其實他一直都覺得奇怪，對方一直對他使用敬稱，是覺得他年紀很大嗎？

他手微微抬起，光腦的攝像頭對準了自己，認真打量視頻中的自己。

在高清鏡頭下，喻清晏的面容纖毫畢現，五官清俊溫潤，眉眼溫雅，灰綠色的眸子如一汪幽暗的湖水，平靜而毫無波瀾。他的肌膚過分蒼白，常年被疼痛折磨，顯出幾分病弱的氣質，增添了些許脆弱感。

「不至於年紀很大吧……」他自言自語，「才29，明年也就30而已……」

【你之前一直對我用敬稱，是覺得我年紀很大嗎？】喻清晏垂眸，靜靜地等待對方回復。

楊黯訝異，當然不是，他覺得對方的聲音還挺年輕的，只不過……

對方說話的語氣很像他小時候在孤兒院生活時，照顧他的那些哥哥姐姐，說白了，就是有種……嗯，長輩的感覺。

那種逗小孩玩，帶著一絲寵溺的意味。

當然，楊黯摸了摸鼻子，抬頭望天花板，這可能是他自己的錯覺。但當時嘴巴快過腦子，「您」就直接說出口，就一直這麼叫了。

【不是，我會用敬稱，只是覺得和您聊天很親切，像長輩一樣。】

喻清晏看得嘴角一僵，眼眸晦澀難辨。

【這樣嗎？其實我也不大了你幾歲，不用這麼客氣。】

沒大幾歲……

楊黯默默記在心裡，根據對方的年齡段，腦子開始篩選對方可能會喜歡的機器人。

【好的，喻先生。您留個地址，到時我把商品寄送過去。】

【嗯，麻煩了。】喻清晏指腹輕輕摩挲，對方還是這麼客氣。

楊黯禮貌地回復，【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

喻清晏其實挺想和小孩繼續聊的，但想到對方還要學習，便壓下心中的想法，【那就這樣了，你也注意休息，早點睡覺，再見。】

【好的，拜拜。】

光屏消散，楊黯輕呼一口氣，原本因為長時間學習而帶來的困意，直接被剛剛的聊天震碎，大腦變得無比清醒，甚至有點興奮。

楊黯：挺好的，繼續學，他看看下一節的內容是什麼……

哦，T2i高級晶元基礎理論。

他默默把教學視頻添加到光腦文件夾，準備觀看。

他的人生路線圖很簡單，學習、奮鬥、賺錢、躺平，未來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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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

「呦，你學得還挺快的。」泰錫聽完楊黯請教的問題，訝異地挑挑眉，「有畫圖嗎？」

「有的。」楊黯把自己的手稿遞了上去。

「手繪？」泰錫「咦」了一聲，「現在很少見到有人畫建構圖用手繪了。」

「比較順手。」楊黯言簡意賅地說。

雖然星際世界的高科技很方便，但作為曾經的地球人，還是覺得用真實的墨水筆寫出來更有感覺。

泰錫一開始展開手繪圖的時候，眼神還是懶散的，直到手繪圖露出全貌，隨意挨著牆的後背直起，神情逐漸變得認真。

「這圖你花了多長時間弄的？」

楊黯擰眉，大概算了下時間，不太確定地說：「三天……吧。」

泰錫點點頭，指向圖裡的一個位置，問：「你怎麼會想到把動力系統安裝到這裡？」

「因為那天我看課程上說，TU8的傳統散熱板跟不上制動系統，只能內置板重疊，覺得有點可惜。」楊黯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一個指令遲緩了0.697秒，相加起來，其實非常就拖累TU8的制動……」

「……所以這個方法可行嗎？」他一口氣說完，最後頗為期待地問。

泰錫將建構圖鋪開，摸著下巴，思索了一番，「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好像沒人想過把動力系統放這裡，你可以試試看，說不定還真能成功。」

楊黯說：「好，那我回去試試。」

「你當初怎麼想到報考帝國大學的機甲設計？我看你的研究方向，其實更偏聯邦大學那邊的思路。」泰錫冷不丁地問道。

楊黯手一頓，眼眸微閃，語焉不詳地說：「是嗎？當時沒想這麼多，就隨便報了。」

他笑了笑，「不過帝國大學的面試老師，說我的機甲風格挺適合他們那邊的。」

原著小說里，路人攻「楊黯」就是上了聯邦大學，和主角攻受產生了一系列的愛恨糾葛，期間發生的事讓他稍微回憶一下，都忍不住胃痛。

真·青春傷痛文學，狗血又酸爽，無愧於當時那本花花綠綠的封面上，印著的幾個飄逸大字——半粒蜜糖，甜到憂傷。

楊黯沒興趣往主角攻受的愛情戲碼插一腳，自然是有多遠走多遠，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和那兩人接觸。因此，帝國大學成了他的最優選擇。

泰錫哼笑一聲，往旁邊搖搖椅一躺，「那確實，我看你研究的路子挺實用主義的，怎麼弄外表就喜歡搞得花里胡哨的。」

「個人愛好。」楊黯聳聳肩，「不然也沒機會認識泰錫哥了，想想都不虧。」

「哦？是嗎？那你回答我，賬戶上的四億你是怎麼轉回給我的？」泰錫閉著眼，兩手交疊在後腦勺，隨著搖椅一晃一晃的。

「啊，什麼？」楊黯將手繪圖疊起，故作疑惑地問。

泰錫睜眼，嘴角似笑非笑，樂了。

「沒什麼，誇你厲害，居然能攻破諾瑪的防禦系統，給我轉賬……嘖，有錢都不要，你也是夠特別的。」

楊黯語調平穩，「我只是覺得這筆錢……放我這不太合適而已。」

泰錫面色古怪，：「你可真是……算了，隨你，不要就不要。」他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

楊黯見狀，準備離開，「泰錫哥，我先走了，您休息吧。」

泰錫躺得更閑適，朝楊黯揮揮手，眼眸閉了起來。

「小黯，你有測精神力和天賦力嗎？」泰錫忽然出聲。

楊黯腳步一滯，眼前的自動門向兩邊滑動，慢聲回答，「前兩年測過精神力，天賦力沒測，不過應該是沒有的。」

「精神力是多少？」泰錫隨著搖椅晃動，身下的黑影深深淺淺。

楊黯頓了頓，說：「不太高，才A級而已。」

「……」泰錫的眼睛睜開一絲縫隙，漫不經心地說，「成年前的精神力其實不準，你可以再測一次看看。至於天賦力……」

他意味深長一笑，「未必沒有，你可以測測。」

楊黯平靜地回答，「泰錫哥說得有道理，學校入學會有體檢，到時再測一次看看。」

「那我猜你肯定不低。」泰錫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自動門關上了。

楊黯在門口駐足了一會兒，抬腳離去。

又來了，偶爾和泰錫的接觸過程中，第六感所瘋狂拉響的警報。

他想到了原著里的「楊黯」的身份和角色，心裡一哂：是他多心了吧。

畢竟只是一個炮灰路人攻，作者怎麼會濃彩重墨地增添抑或延伸其他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