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
蠕動黑影包裹的世界，勉強可以看出輝煌的過去。
對嘗試召喚自己的人物沒興趣，阿撒托斯回到了嶧城中的蜃景，這次他沒拒絕世界的親和，任由它傾訴。
來到蜃景的核心，阿撒托斯回蕩出幻夢境最深刻的記憶。
樹藤花柳組成的城市，只為追求愛情和真理的女巫，縱是夢境中編織的謊言，從遠古就開始安慰了無數的人。
「你們值得嗎？」
已成為古神的屍骸在死亡沉淪許久，依然震顫的迎接他們的天父。
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由，雜糅世間的骯髒，面對造物主提問拚命扭曲自己。
想要回到當初最純粹的自己，即便不曾有什麼突破。
每一位都是人類窮盡一生無法達到的極致，卻在成為父神的道路上被捨棄。
祂們中許多都早已料到這個結局，可無法抵擋死亡那一瞬間產生的怨恨。如今又要人類借用祂們的力量，必需洗去這些怨念。
對於祂們用全部去追求的夢想，不過是自己的興趣使然，
阿撒托斯升起了悲哀的情緒，夢境中象徵命運的身份一直是他謾罵的對象。
一會後又有了大笑的感覺，擁有人的情緒的我，定是虛偽的，什麼場景都能找到相應的對待方式。
「按理說，從未有過回應的我，應該保持著一貫的神秘與無情，或是給予你們一些安慰，讓你們成為死心塌地的工具人？」
一個與何辰輝頭上的豎紋十分眼睛，從阿撒托斯的身體脫落，緩緩睜開。
千萬種聲音彙集成一句話：這是最後的禮物，不求感恩。
見他們把經歷過人類的記憶、感情全都用於洗刷伊德海拉，消去天眼所有的怨念，以求消除紅色意志的隱患。
天眼化為正常的人類出言道：「我明白了。」
沒有干預他們的行動，阿撒托斯回想記憶時，能讓本體心中振蕩的唯有兩次。
失去了純粹性，又失去了人性，留有欲與盲目痴愚。
「原想不再使用你們，既然如此再給你們一絲希望。」阿撒托斯走到一個完整的房屋門前，握住一縷黑暗隱去了蹤跡。
發愣的一會功夫，何辰輝回過神來，一個熟悉的卧室出現在他眼中，不過是大了上千倍，外表正常了許多。
飛上千米的高的軟床，一隻長著四隻手臂大腦，躺在枕頭上，床頭是幾袋還沒開口的零食。
察覺到了他們的動靜，大腦旋轉到了正面，溝壑上紋著一張人臉，一個少女被囚禁在裡面。
看到大腦到時候，何辰輝腦中響起了剛才的女聲。
聽完腦海中的聲音，何辰輝向著大腦吼道。「何濯月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可知道外面死了多少人啊！」
大腦浮動的手臂放下，人臉說道：「他們沒有真正的死去，你看那裡。」
兩人看去手臂指的方向，一群透明的靈魂失神的站在門外。
「我只要動用一些能力他們就會徹底復活，再清除蜃界的污穢，就能讓人間重返以前的輝煌。」
「以前的輝煌？」何辰輝問道。
「你旁邊的軍官應該知道，讓他告訴你吧。」
納蘭季重新化回人形，吐了一口唾沫，盯著大腦的人臉說道：「你擁有這樣的力量，的確符合以前的仙神的描述，可你又怎麼證明你沒有受到污染呢？」
大腦緩緩飛到他們面前：「其實……」
就在大腦要解釋之際，
何辰輝射出一堆白色絲線，襲向大腦和後面的床沿。可是被大腦外面的薄膜擋住，絲線黏在薄膜上，沒有效果。
人臉轉變為瘋狂的神色，一顆光球在它的嘴裡逐漸變大，狂野的吸力，讓床上的巨型零食飛向大腦，被子倒捲起來。
想引爆黏在大腦上的業火，納蘭季卻發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快速的往大腦化為鑽頭的手臂飛去。
千鈞一髮之際，何濯月身體經過的軌跡，一個個與門外相似的人形從中竄出，湧進大腦的體內。
陳勤此刻瞬移一般站在了怪物的頭頂，拿出看不清具體模樣的青色長劍刺下。
大腦外層的肉質極速消散，露出壓制滿是肉瘤的食夢貘，一陣尖叫，何辰輝瞬時失去了意識。
視線陷入黑暗之前，何辰輝想起，這不是妹妹五歲時我送給她的玩偶
密密麻麻的尖刺在食夢貘表面產生，沒來得及蓄力，在它腳下燃起了青色業火。
食夢貘在火焰中，發出滲人的慘叫聲，終是被燒成灰燼。
如此簡單就消滅了食夢貘，納蘭季卻沒有放鬆，手中凝集烈火，想要對何濯月出手。
看著昏迷過去的兩人，納蘭季沉默良久，最後還是熄滅了手上的火焰。
納蘭季對眼前的陳勤，沒一絲反應。
等半個小時，這裡期間沒進入一隻怪物，納蘭季腳下已經有了許多煙頭。
何辰輝醒來，第一時間檢查自己妹妹的狀態，發現她只是睡過去了，鬆了一口氣。
陳勤在何濯月身旁，對著何辰輝繼續打著忽視他的手勢，
「我們已經失敗了，曾經的仙神回到現實，不是什麼好消息。」納蘭季說道。
「什麼失敗？地球外面不是被黑洞一樣暗域包圍了，我們才無法出去的嗎？」何辰輝拿起手機，背面是失卻的地球，剩下幾個人工太陽照明。
「這裡是世界的墓地，人類已經被限制在了地球上，單憑上面的怪物，我們就無力抵擋，我運氣好一點，成為了畢方小隊隊長后，小隊里就沒有死過人了。」納蘭季納蘭季把煙掐滅，「一個可能被污染的仙神就幾乎把一個城市毀滅，祂還會有意吸引別人來送死，維持現狀就很好了。」
聽懂了納蘭季背後的意思，何辰輝難以置信的說道：「我們現在是外星人圈養的牲畜？我們不能反抗？」
「不是的，你一個月後就知道了，你現在的能力肯定能考上濱城的大學，不要留在這裡，跟我們一樣看不到希望。」
納蘭季說完，何濯月咳嗽一聲，睜開了眼睛，她向何辰輝說道：「兄長大人，你還好嗎？」
「身體出了一些問題，不過還行，沒有什麼大礙，你是否想起某些東西？」何辰輝感到何濯月的狀態不對勁，她身形有些虛幻。
見他們互相問候，納蘭季未打斷他們，詢問情況。
「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可是我沒有其他的記憶。」何濯月小聲說道。
忽然許多石頭碎片從他們頭頂落下，在半空化為了蛆蟲，鏡子和門外隱約有人影晃動。
「不好，外面有很多東西過來了，我們快點離開。」納蘭季抓起兩人的手就要飛走。
「快往東飛。」何濯月指著窗外說道。
一秒鐘不到的時間，整個房間外壁化為了巨大的蟲巢，納蘭季發出一道鳥型火焰，燒化白色蟲網。
在他們身後，一隻紅色觸手瘋狂的吞噬傢具和其中的空氣，連同與它爭食的其他難以言喻的詭異一起吞下。
出了何濯月的房間，三個大門矗立在他們眼中，幾百米的門框上有著各異的浮雕，周圍是另一種景象。
沒有土地，赤紅的火球在大門的後面燃燒，看到手上迅速變成焦黃的皮膚，何辰輝清楚這是真正的太陽。
這是？細看之下，何辰輝升起了無盡的悲慟之情。
星辰不再閃爍，不再運動，蛛網一般的紋路，網住了所有星星。
一切都已定死。
結合剛才納蘭季不願多說的樣子，人類的確成了被飼養的羔羊，而且納蘭季一定知曉內情。
點了一下手上的護腕，納蘭季放出水藍色的護盾，問道：「該走哪一扇門?」
「哥哥，我看到這些門，腦中就會知道它們來歷，這是不是你說的能力啊?」何濯月中氣十足的說道。
此刻何辰輝腦海中又響起了女聲：這是地球外的宇宙，你們在何濯月的能力下逃離了蜃景，她的靈魂會因此衰竭到只能維持三年的時間，你可以用一半靈魂……
打量了一下地球，它被一層黑紗包裹著，上面緊貼著上萬個同一樣式的大門。
「我們要回去地球的話，要走其中的大門，回嶧城的大門時哪個，我再看看。」何濯月說道。
幾分鐘后，他們穿過其中一個大門，空靈的女聲響起：何濯月動用了線與境界的神通，助你們走過人類不能出入的大門，靈魂的壽命只剩下一年。
能讓人寧靜的聲音此刻聲調提高了許多：你可用1/5的靈魂換取生死簿的分體，蘊養何濯月的靈魂，你的日常生活和資質不會因此受到多大的影響。
「你提出這樣的條件確實充滿了吸引力，但我有什麼資格，或者說你是什麼東西？」何辰輝的並無波瀾的說道。
旁邊的何濯月和納蘭季聽到何辰輝的話，沒有繼續在狹小的道路前進，停下來，不知道何辰輝為什麼這樣說。
意外於何辰輝的動作，女聲沒有說話，十幾秒后，何濯月和納蘭季就像忘了何辰輝的存在，向前走去。
在他們兩人不見時，女聲說道：「你在學校中，每一項成績都可以做到第一，你的情況吸引了官方的注意，官方讓你取得了零依酒館分店的管理許可權。」
「僅僅是這樣？」
「這些就足夠了，我再說一遍我是天眼。」
本還想問什麼的何辰輝，明白了她的意思，我自己的實力太弱，而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就算我知曉了她的來歷也做不了什麼，更無法分辯真假。
「現在地球或是人類的情況？」何辰輝換了一個方式。
「你可以支付永遠的視力，獲取……」
天眼還沒說完，被何辰輝打斷道：「別說了，我自己去看。」
陳勤用神識掃描了何辰輝的身體情況，如此團圓的結局甚好，何辰輝的妹妹還活著，他自身只是損失了十年的感知，過幾天用山川之靈就能夠恢復。
恍惚中，陳勤努力的要作出高興的表情，可笑不出來；現實里，自己只要有逾越的舉動記憶和思維立刻就會遭到修改，這已是我用了七次回溯得到的最好結果，我還能堅持下去嗎？
握著古樸的懷錶，陳勤臉色麻木的說道：「何辰輝，我會暫時隱去你對我的記憶，下次你怪病發作時，就能夠記起，以後你一定要記住，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只能相信天眼。」
上面的時刻幾乎要停止，好似接近極限，何辰輝回憶起陳勤第一次露出無力表情，是在他的父母在他兩面前離奇死亡之時。
陳勤剛才經歷了什麼？
嘴唇蠕動著還沒開口，何辰輝的思緒，和陳勤的離去一起消失。
走出蟲洞，入目的是一堆身穿外骨骼裝甲的士兵，拿著統一的等離子槍對準他們。
天空的結界由透明化為了銀色的鐵壁，繁雜的符號在其中流轉，無言中瀰漫肅殺的氣息。
黑壓壓的槍口下，何辰輝沒有害怕，在他們思想的波動中，傳來的不是敵意，而是敬佩之情。
何辰輝與其中一個士兵對視時，心中浮現出了這名士兵深藏的怨恨，復仇！向禁墟的怪物復仇！
只要一個意念就能激發他憤怒，這些都是嶧城中最精銳的士兵，卻無法感知的一絲危險，如此逆天的能力。對我來說，這次毀滅了半個嶧城的危機，反而獲得了不可預想的收穫。
但是總感覺是安排好的一場戲劇。
看到三人同時出來，一個成為了光頭的青年說道：「小五快把洞口封住，他們回來了。」
聽到是黃毛小四的聲音，何辰輝清楚自己安全了，斷開了與納蘭季的思維連接。
未有預兆，何辰輝倒地昏了過去。
上千米高的牆壁，上億隻納米蟲，在一處只有十幾米高的缺口快速修復著，幾秒種就把洞口完全封住。
納蘭季檢查了何辰輝沒有大礙后，對著這些士兵說道：「何辰輝制止了蜃景的擴散，防止了更多人的犧牲，是這次事件唯一的功臣。」接著納蘭季的鄭重說道，「古神它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