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大波浪小短髮

「陸桐薇。」

蹲在縣醫院門口花壇邊，寫下了這個名字。

這是自己幾個月後的高中同學，也是同桌。

之所以寫下這個名字，是因為縣裡最大的超市就是她家的產業之一，名下還有酒店等不少產業。

龐大的進貨量使得她家進貨時有著巨大的議價權，採購成本比鄉下店不知便宜多少。

如果自己能從她家拿貨源，自然不再怕被斷了鄉下的貨源，更不怕價格戰了。

只是怎麼搭上這條線？

總不能直接上去跟人家說『我是你女兒未來的同桌』吧？

何況只是同學，又不是女婿。

現在的許如安，還沒有任何理由跟陸桐薇她媽直接對話，也無法讓對方覺得自己能給她帶來利益。

「製造機遇提前認識陸桐薇，再通過陸桐薇接觸到她媽媽，然後見機行事。」

拿著家裡的營業執照，邊走邊絞盡腦汁回憶著關於陸桐薇的一切。

陸桐薇是柳湖縣二中老師們的寵兒。

不僅成績好到考取了燕北大學，而且人長的也很漂亮。就是那種羊脂玉娃娃一樣，那一舉一動吧都讓人覺得不可褻瀆。

在那個時候，陸桐薇就是男生心中的理想女孩，明裡暗裡喜歡她的男同學數不勝數。

但喜歡自己的人多了，對陸桐薇來說是一種壓力和煩惱。

而那時許如安因為家裡出了變故，整個人很消沉，不愛說話，對陸桐薇沒什麼心思，有時候還不耐煩，反而讓陸桐薇倒覺得許如安人實在。

一來二去，加上兩人是同桌，關係算不錯的，許如安多少知道了陸桐薇的一些事，再加上多年後得知的一些她家中的情況，此時的許如安對陸桐薇家庭的了解已經超過了很多人。

「讓我想想怎麼接觸陸桐薇。」

走在街上，路過一個正在放歌的音像店前。

許如安停下了腳步。

腦海中隨即想起了一件事，陸桐薇很喜歡陳奕迅。

現在是2003年。

「老闆，你這有《十年》這個磁帶嗎？」

許如安站在門口喊了聲。

老闆娘正目不轉睛地看著VCD《流星花園》里道明寺的那句話：「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

直到許如安又喊了句，這才捨不得的抬起頭：「陳什麼？」

「陳奕迅。」

「聽都沒聽過，陳慧琳的《記事本》要不要，5塊錢。」

「不要。」

「陳百強、陳慧嫻呢，要的話，10塊3盤。」

許如安連忙擺手，溜了溜了。

《十年》是4月1日發售的，現在4月9日，十天都沒到，在這個年代新歌傳播速度沒那麼快，而且還是之前在內地沒什麼知名度的歌星。

之所以記得4月1日，主要也是那天發生了另外一件事。

不過現在還有個事要確認下，那就是縣裡賣正版專輯的新華書店。

這才是陸桐薇會出現的地方。

高一認識陸桐薇的時候，班上學生都是用磁帶隨身聽，說是聽英語聽力，其實大多數人都是戴著耳機聽歌，雜牌機佔大部分。

能用的起步步高的，大多數都是縣城裡的學生。

而縣裡有點錢的就會買國外的牌子，SONY、松下、愛華。

陸桐薇用的就是當時許如安認都不認識的SONYWalkman，還有CD機和MP3。

05年夏天外出打工的許如安回來時遇到過陸桐薇，穿著白色連衣裙走在種滿樟樹的縣城街道上，帶著香水瓶一樣的MP3，瓶蓋那裡可以旋轉，發出卡卡的機械聲。

價格也讓當時的許如安瞠目結舌，上千元，抵得上許如安接近兩個月的工資了。

而陸桐薇買的磁帶和CD自然也都是正版，當時許如安十分不理解。

「我支持的起正版啊。」

多麼簡單而又樸實無華的理由啊。

問題是……

摸了摸口袋僅剩的10元，許如安現在沒能力買正版專輯啊。

03年內陸小縣城汽車還相對不多，更多的是一輛輛飛馳的摩托車。沒有手機帶來的低頭族，路上的人兩兩結伴。

蹲在馬路邊，思索再三后，許如安站起身。

「先去看看陳奕迅的專輯出了沒。」

陳奕迅的《十年》當時火遍全國，陸桐薇這麼喜歡這首歌，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錯過陳奕迅的專輯。

而此時正版的專輯，只有新華書店才會出售。

如果自己想辦法包圓了正版專輯，陸桐薇就得找自己買了。

至於買CD的錢，那是後續的事。

現在要做的，就是確定新華書店到底有多少正版CD庫存，好知道自己要準備多少錢。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轉悠到了新華書店。

這個時候縣裡的新華書店還是很大的，佔了兩層樓，不像後來網購崛起后，一樓都出租給各種手機店了。

現在周末來新華書店的人很多，除了年輕人來買書，還有很多大人帶孩子來買輔導資料。

「你好，請問有陳奕迅的專輯《黑白灰》嗎？」許如安走進問道。

接待台後面坐著2個女人，兩人的髮型一個是身材高挑點的大波浪，一個是身材嬌小一些的小短髮。

大波浪對走進來問話的許如安只是瞄了一眼：「陳什麼？沒聽說過，你自己去裡面找。」

應付完，就都不帶瞧許如安一眼，兩人就開始聊了起來。

「你看我昨天做的髮型，好看不？」

大波浪撩了下自己的頭髮，一副等誇的表情。

「就這頭髮還要十多塊錢？還不如我家隔壁那老頭剪的兩塊錢的呢！」小短髮眼裡有點嫉妒。

「胡說八道！我這可是花了幾十塊錢呢！聽說港城那邊的女明星都是剪這個髮型！」

「這你也信？」

兩人在爭論著大波浪到底流不流行。

許如安一看這架勢，這兩人估計是聊不完了，自己可不光是要找CD，還得確認有多少庫存才行。

於是對著大波浪驚疑了一聲：「姐姐，你這髮型好像張惠妹啊，感覺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個年代，內陸喊小姐也有那麼一點貶義詞的意思了。

所以還是喊姐姐比較好。

而對於眼前這20出頭的女接待來說，許如安對她髮型的認可那才是真正讓她喜出望外的。

其實許如安也不知道張惠妹是什麼髮型，但應該也有大波浪的時候。

在聽到許如安說這話后，臉上的不爽頓時就被掩不住的笑容所取代，畢竟張惠妹也算比較火的歌星。

她笑臉滿盈，得意地瞥了眼另一個女接待，而後說道：「對啊對啊！我特意花了幾十塊錢做的頭髮呢！小弟你真有眼光！」

「主要是姐姐眼光好，這髮型符合姐姐獨特的氣質。」

許如安加重了獨特的氣質，你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更是讓大波浪笑的合不攏嘴。

「小孩子盡說什麼大實話。」

另一個女接待看了一眼許如安，穿著拖鞋。

於是立即陰陽怪氣地插了句：「你怎麼知道這髮型和張惠妹一樣？說得你好像見過張惠妹似的。」

聽到這話，許如安也不惱怒：「我之前在港城生活過一段時間，也經常去看明星的演唱會，張惠妹去港城巡演的時候我也看過，我還看過梁詠琪的，她那首短髮特別好聽。」

說到梁詠琪的時候，許如安突然認真打量著小短髮女接待，隨後驚訝的說道：「還別說，姐姐你和梁詠琪長的有點相似哎。」

許如安很認真地看著小短髮。

原本小短髮還有點不高興，此時被許如安一說，特別是許如安那雙真誠的雙眸：「我，我真的像梁詠琪嗎？可是我覺得不太像啊。」

「你可別是在騙我，你看著不像去過港城，怎麼還穿拖鞋上街啊。」

短髮女還是有點不信，那可是國際大都市，怎麼會是眼前這個穿拖鞋的小男生能去的，自己都還沒去過呢。

不過心裡還是樂開花，甭管真假，誰不喜歡被人誇，而且還是像明星。

「害，這你就不懂了，粵東和港城那邊一年四季都濕熱濕熱的，你要是天天穿不透氣的鞋，港城腳知道吧。」

許如安一說，兩個女人連連點頭，這個詞他們在電影里聽說過。

「而且那邊人也很低調，好多有錢人背心加大褲衩，踩著拖鞋到處收房租的。」

「那褲腰上別著老大一串鑰匙，一棟樓都是人家的。」

緊接著，許如安又說了一些粵東和港城那邊的事，讓兩個女人跟吃瓜一樣好奇，沒想到都是一個國家的人，生活習慣區別這麼大。

對於許如安到底有沒有去過港城，兩人信不信另說，起碼自己沒這個小男孩懂的多。

而且許如安還有意無意的往歌星身上帶。

「港城那邊現在流行誰的歌啊？」大波浪好奇道。

「流行的可多了，有鄭秀文、王菲、容祖兒、twins、謝霆鋒、劉德華……」

如數家珍的許如安話題一轉：「哦，對，最近很流行陳奕迅。你們這有陳奕迅最新的專輯《黑白灰》嗎？」

「陳奕迅？誰？」

兩人對前面說的那些歌手，多少都聽過他們的歌。可等到陳奕迅的時候就面面相覷了，完全沒聽說過這個人。

「陳奕迅，Eason，去年發布的專輯《TheLine-up》獲得叱咤樂壇至尊唱片獎，裡面有一首《明年今日》在港城火遍天了，大街小巷都是他的歌。」

其實許如安也不清楚當年到底是不是在港城火遍天，反正一定要讓兩人驚呆。

確實如許如安所想。

大波浪和小短髮兩人一時有點想不通，難不成自己已經脫離時尚前沿了？

還有那個專輯英文怎麼讀來著？

此時再看許如安，感覺確實跟縣裡其他小男孩不一樣。

許如安趁熱打鐵：「聽說是要進軍內地，搞了國語版的專輯《黑白灰》，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有多少盤CD，我和我的幾個朋友都想買。」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兩人可能隨便應付一下，不過跟許如安交談甚歡，大波浪趕緊在大屁股的電腦上查了起來。

「沒有哎。」

大波浪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許如安有點意外。

因為記得當時陸桐薇跟自己提過，她是第一時間在新華書店買的正版CD，難不成已經賣完了？

不過就在這時，短髮女人指著屏幕說道：「這不是顯示配貨10盒嗎？那得第二天中午前到。」

得嘞。

許如安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跟兩位接待再三打招呼留給自己，還保證以後去港城給他們要劉德華的簽名，這才離開了新華書店。

出了新華書店，看著熱浪蒸騰的大街，許如安不禁吐了口悶氣。

知道了時間，知道了庫存。

「現在就是要搞錢了！」

10張CD專輯，每張50塊錢。

意味著明天中午之前想辦法弄到至少500塊錢。

這是2003年，一個普通的內陸小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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