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被獻祭的祭品(32)
姜述那邊許久沒有動靜,陳之宵也不敢掛斷,焦急等待,過了大約十分鐘,姜述回來,撿起手機,一瞥。
「你怎麼還沒掛?」
「掛個屁啊!我現在沒心思跟你廢話。」陳之宵語氣急促,「剛才怎麼回事,阿酒出事了?」
姜述神情沉下,顯得凝重,他沉思片刻,在陳之宵逐漸暴躁的情緒下開口:「陳酒還在,但我找不到他。」
陳之宵:「什麼意思?」
姜述不欲與陳之宵多說,抬手按斷電話,陳之宵察覺到他的意圖,頓時道:「你別掛!掛了我就不幫你找東西了!」
姜述:「你會幹擾我做事,找到了給你回信息。」
說完,陳之宵只來得及說了個「你」,通話連接已斷開。
「靠!」陳之宵憤怒地把手機摔出去,抓了抓腦袋,像是只無處可去彷徨又炸毛的獅子。
「少爺,您該睡覺了。」陳之宵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外面守著的四個保鏢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
「都這種時候了還睡什麼覺!」陳之宵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麼就要爆炸了。
保鏢並不懂陳之宵的崩潰,他只知道家主給陳之宵的強制規定。
陳之宵被關在屋子裡已經許多天了,這些天外面始終有保鏢看守著陳之宵,不讓他離開,起因是陳之宵試圖逃跑,還打傷了外圍保鏢,後果就是保鏢從兩個變成四個,一班八人日夜倒班。
即便陳之宵多年練習跆拳道,肌肉強度和速度都不可小覷,但一人難擋八拳,保鏢個個都是精英,陳之宵始終側著臉和陳酒通話的原因也在這兒——
家主有令,不能讓陳之宵離開這間屋子,但也不能讓他受重傷,奈何陳之宵仗著這些規則過於囂張,囂張過頭了,保鏢便忍無可忍,一拳揍到他臉上,把那張原本英俊帥氣走在校園可以迷死一堆學妹的臉給打了。
只是打臉而已,鼻血都沒出,自然算不上重傷,但陳之宵十分愛惜他那張臉,為此消沉幾天,每天用雞蛋敷臉,直到今天臉上傷也沒好。
打人不打臉,這可是江湖規矩。
陳之宵對那個打臉保鏢從此記憶深刻。
幾位保鏢均身材高大,穿著統一的黑色保鏢服,這上面有他們的編號,每人只有一號,有了這件衣服,便能在陳家暢通無阻。
陳之宵微微眯起眼睛:「那個平頭,進來。」
平頭就是打了陳之宵臉的保鏢。
保鏢面不改色走進來,陳之宵沖外面保鏢一揚下巴:「門給我關上。」
保鏢面露難色:「少爺,這不合規矩。」
「他在這兒,我能跑?」陳之宵不耐煩道,「一小時后打開。」
保鏢互相看幾眼。
陳之宵在陳家地位很高,因為陳家人都很疼他,家主更是十分看好幺子,更有傳言家主有意將陳家傳給陳之宵,所以也許不久之後,陳之宵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
門關上了。
陳之宵慢條斯理挽起袖子,露出結實小臂:「咱倆來過幾招。」
「少爺,這不合規矩。」
「規矩?在這裡,我就是規矩。」陳之宵道,猛地出手,直指保鏢面門,動作迅速得令人眼花繚亂,保鏢來不及多想,伸手擋在面前防禦,下意識與陳之宵對打。
這保鏢武功是十分厲害的,美中不足是性子比較急躁,當日幾個保鏢猶猶豫豫不敢對陳之宵出手,他則十分無畏。
當時他只以為陳之宵是個花拳繡腿,卻不料陳之宵只是早已與人打過一場,心裡已經厭煩得不行,才鬆懈下來。
但這時陳之宵出手,精準且有力,每個動作都帶著強厲的打擊力道。
陳之宵被關的地方是陳家的小別墅,隔音效果極其優良,就算裡面爆炸了,外面也聽不到,於是一片靜默聲里,一小時到了。
保鏢立刻打開門,看到的是已經被五花大綁,身上保鏢服沒了的堵嘴保鏢,正嗚嗚喊著什麼含糊辭彙。
幾人卻無暇顧及,立刻拿了對講機:「0101,少爺跑了!」
——
陳酒再度陷入失明的狀態,他嘗試大喊,但張開嘴也是徒勞無功,聲音像是被按了靜音鍵一般,一絲都發不出來。
怎麼回事?江倦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陳酒猶記得,他進了浴室躺在浴缸里,身心放鬆,有空琢磨自己的生死任務。
姜述既然是天師,肯定知道十八歲的破解之法吧,等他回來問問。
他打了肥皂,哼著歌,頭頂的燈彷彿接觸不良一般,明滅一閃,之後恢復正常。
陳酒沒當回事,繼續塗,還沒塗到一半,浴室的燈再一次閃起來,這次直接黑了。
陳酒:「咦,怎麼回事。」
難道是停電了?陳酒打算出去看看,在視線適應了當下的黑暗之後,他伸手將身上肥皂泡泡沖走,面前卻突然多出了一個陰影。
一道高大的陰影站在他的面前,陳酒嚇得半死,立刻叫出聲,但一聲『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出來,他已經陷入了失明失聲的狀態。
陳酒往後退,他摸索到一片冰涼的牆壁,也聽到姜述敲門的聲音。
姜述大概是去找鑰匙了,一道涼涼的聲音灌進耳朵:「——在這兒玩得開心嗎?」
陳酒說不出話,江倦沒有得到回答,似乎也不在乎,陳酒想說話,但他說不出來,只能靠聲音分辨江倦在哪個地方,緊抿著唇,他撐著浴缸邊緣想要站起來,但還沒來得及動,便感覺有人壓了下來,緊緊扣住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陳酒氣息混亂,迷濛之間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心跳驟然一停,身體發冷。
江倦卻始終沒有停,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有沒有人進來,陳酒拚命掙扎,但他周圍沒有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陳酒有一瞬間懷疑江倦是不是將他的聽力也給屏蔽了。
姜述的腳步聲近了又遠,似乎根本沒看到有個大活人在這裡,隨後出去了。
陳酒心都涼了。
陳酒喉嚨間的阻隔一輕,視線重新恢復明亮。江倦離他不遠,陰鬱俊美的面容,眸子漆黑,透著危險的氣息。
「……你做了什麼?」陳酒強自鎮定。
但實則,他簡直嚇出了冷汗。
江倦居然可以出古宅了?!
他以為那古宅起碼也能困住江倦,讓他出不來,卻沒想到古宅根本困不住江倦。
江倦眸中透著點點紅光,宛若黑夜裡的捕獵者,獠牙若隱若現。
饒是再見面,陳酒也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和江倦「坦誠相見」,能不能讓他先穿件衣服!
江倦以一種意味不明的視線打量陳酒,陳酒原以為他會發怒,但江倦卻出奇的冷靜,彷彿陳酒壓根沒做過什麼騙他的事情。
江倦一言不發,他緩緩靠近,嗅了嗅陳酒身上的氣息,眉毛皺了起來,像是聞到了什麼不好的氣息,隨後,一口咬在陳酒脖子上。
劇烈的刺痛感瞬間從被咬處蔓延開來,陳酒悶哼一聲,下意識要推開江倦,但他的手卻穿過了江倦。
江倦這狗東西又給他搞透明了!
這不科學啊!
陳酒簡直絕望,但很顯然在這個世界講科學是完全行不通的……
江倦離開時,碎發擋過眼睛,舌尖輕輕滑過陳酒脖頸,卷過一滴血,蒼白的薄唇有了些許血色,身形似乎不再那麼透明了。
不像是只鬼,倒像是
來采陰補陽的盜花賊。
江倦撩起眼皮看陳酒,正當陳酒以為他要說什麼狠話的時候,江倦道:「既然想呆,你就在這兒呆著吧。」
陳酒一愣。
江倦放過他了?
江倦說完,手輕輕一會,視野驀地變得更加明亮,陳酒猜測,之前姜述沒看到他,大概是因為江倦做了個類似結界的東西。
江倦轉身要走,陳酒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江倦這次出來,絕不是為了他。
陳酒伸出手,意料之中地穿過了江倦的身體,江倦頭也不回,腳步卻頓住了。
「捨不得我?」他說,尾音輕輕捲起輕快愉悅的調侃。
陳酒:「你幹什麼去?」
江倦對這句話避之不答:「三天後,我來接你。」
「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和那個姓姜的牽扯上什麼關係,否則之後……」江倦語氣沉沉,轉頭看向陳酒,眼神凌厲似刀,現出幾分陰鬱可怕的佔有慾,「我會狠狠地,懲罰你。」
這句話聽上去便顯得滲人,這時一聲吱呀輕響,門像是被風吹開,江倦警惕抬頭,霎時幾張閃著金光的靈符直衝面門而來,江倦閃身避過,但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金色鎖鏈,顯然是有備而來。
江倦單手現出黑霧,一把揮向金光最盛處,趕在姜述到來之前,閃身消失。
陳酒被眼前情況驚到,顧不得身上有水,隨手抓起浴袍往身上一套,匆匆往外走去,姜述自門口出現,一眼與陳酒對視上,視線往下打量,確認他安全無誤。
「江倦來了。」姜述道,他看向浴室地上的水漬,感覺到鬼氣縈繞,最濃重的氣息是在陳酒身上。
他走過來,一邊看向四周:「他有沒有傷你?」
咬了一口算嗎?
不等陳酒說話,姜述看到陳酒脖子上的傷口,齒痕深刻,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姜述眼中浮現出怒氣,再抬眼時已經隱藏下去:「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陳酒也很困惑,他不知道江倦究竟要做什麼,「三天後來接我。」
姜述眼中神色極冷,原本是很溫和沉靜的模樣,現在則像是孤煙寒雪,冷得彷彿觸一下就會受傷。
「我知道他去幹什麼了。」
「什麼?」
姜述靜靜看著陳酒:「他去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