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以血入葯
李珺喬飽餐一頓后,心滿意足地把嘴擦乾淨,然後隨意地往身後的椅背一靠,整個人就像瞬間活了過來一樣。
此時身邊的侍女捧過來一杯溫熱的茶,她正想著居然還有飯後茶這玩意,正欲端過來喝上一口,卻發現另一個侍女馬上端上來一個白瓷罐子。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茶並不是給她飲用的,而是給她用作漱口的。
她尚不習慣在不相熟的人面前做此等私密之事,只能用一邊袖子遮擋著,含了一口茶,然後緩慢地把溫熱的茶水在嘴裡走了一遭,這才輕輕地吐進了白瓷罐子內。
端茶的侍女早就備好了乾淨的手帕,供李珺喬拭嘴之用。
待到李珺喬把唇邊的茶水擦去以後,那個端茶的侍女無頭無尾地對她說了句,「可以了。」
隨後,其他侍女才上前,把一桌子的殘羹冷炙都撤了下去。
她們的手腳都十分麻利,明明盛著飯菜的碟子都是瓷碟,連碗筷都是一應的白瓷,但整個收拾桌面的過程,根本就聽不到任何杯碟碰撞的聲音。
一切安靜得就像開了靜音鍵一樣。
此時,拓拔思齊才從袖子中取出一個赤紅色的窄嘴藥瓶,去掉葯塞子,然後往手掌心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粒褐紅色的藥丸,大小如同綠豆一般。
他把那粒藥丸遞給了李珺喬,然後囑咐她放於舌上。
謹慎的李珺喬不忘問了句,「這就是你昨日往我嘴裡投的藥丸嗎?」
拓拔思齊點了點頭,「怎麼?還怕我會毒死你不成?」
李珺喬緊皺著眉頭,苦笑了一聲,「倒沒有這種想法,只不過這藥丸腥甜腥甜的,難吃得很,我問清楚了,好有個心理準備。」
她沒留意到眼前的男子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只見他迅速合攏了掌心,「不想吃大可以不吃的。反正到時候走不了路的人,又不是我。」
李珺喬見識過這個所謂的龜茲國秘葯果真有神效,生怕他反悔把葯收回,馬上求饒說,「我又沒有說不吃。」
說罷,她伸手把拓拔思齊的手掌五指一隻只打開,成功從他掌心摸索到這顆異常珍貴的藥丸。
她的手很冷,觸及拓拔思齊溫熱的掌心時,她明顯感受到他掌心一顫。
他的手下意識收回,要是李珺喬再晚上一秒鐘,只怕躺在他掌心的藥丸就要滑落在地上了。
李珺喬手持那顆藥丸,一邊慶幸自己反應快接住了它,一邊把那顆藥丸送進了嘴裡。
果不其然,那股熟悉的腥甜從舌頭化開,她禁不住皺緊了眉頭。
「水……」她艱難地從咽喉發出了聲音。
然而拓拔思齊卻對她柔聲說了句,「忍耐一下,這葯不能用水送服。」
李珺喬只覺得滿嘴都是揮之不去的腥甜,那種詭異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
她試圖猛吞口水,去緩解這種不適的感覺,沒想到過猛的吞咽卻讓她嗆著了,從而變得咳嗽不斷。
拓拔思齊見狀馬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迅速繞到了她身後,替她輕輕拍著後背。
其他侍女何曾見過拓拔思齊對哪一個女子如此親近過?
她們不禁紛紛低下了頭,故作不知。
誰也不敢上前幫忙,生怕打破了這一幕曖昧的情景。
「好了好了,我沒事了。」
緩過氣來的李珺喬無比自然地對拓拔思齊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再幫她撫背了。
拓拔思齊這才停住了手,此刻他才驚覺自己的耳根有些發燙。
都怪李珺喬的衣衫太薄,當他的掌心觸碰到她的後背時,他明顯感受到屬於少女肌膚的柔軟。
他並非沒有猶豫過,只是因為看見李珺喬被嗆得滿臉通紅,他心中不忍,所以最終還是替她拍著後背,直到她緩了過來。
為了不讓李珺喬看出端倪,拓拔思齊首先開了口,「這個葯有那麼難吃嗎?」
李珺喬十分誇張地猛點頭,「是我吃過最難吃的藥丸了,沒有之一。」
她怕拓拔思齊不信,理所當然地補充了一句。「有機會的話,你也可以自個兒試一粒。」
這個葯裡面有拓拔思齊的皇族血,要讓他去試驗自己的血液是何滋味,他是斷斷做不來這種事的。
但要是告知李珺喬實情,只怕接下來兩天的療程就更進行不下去了,於是他只能勉為其難地扯出一抹笑容,回了句,「你是不知道這葯貴重無匹,我用了數月時間才煉成五粒而已,哪能有事沒事就隨便亂用?」
李珺喬聞言馬上露出一副訝異的神情,用略帶敬佩的語氣說了句,「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煉製丹藥,還真是真人不露相了。」
拓拔思齊見她已經把藥丸吃下,便對她說,「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只是這三天你絕不能離開驛館,否則療程中斷,你這雙腳便不能好起來了。」
「要是你真的覺得悶了,可以到另一邊的桃園逛逛,這裡的桃花開得也不賴,雖然不及山間那片桃林壯觀,倒也可以一觀。」
李珺喬抬眸之際,便看到拓拔思齊轉身步出房間,她看著他的背影,一時恍惚。
其他侍女也跟著拓拔思齊一同退出,只留下剛才奉茶的侍女。
屋子裡一下子變得冷清起來。
李珺喬看著她拘謹地侍立一角的模樣,便笑著對她說,「過來坐著吧,你家主子都走了,你站了一整天也不嫌累得慌。」
那個侍女惶恐地低著頭,小聲地回了句,「奴婢不累,姑娘不必掛心。」
李珺喬見狀只好直言,「你站得太遠了,我聽不清楚你的話。你還是到我跟前來坐著吧,我正好有話要問你。」
那侍女心中忐忑不已,但既然李珺喬都如此說了,她也不好推三推四的,只好依然來到了她身邊,卻只是站著,怎麼都不肯坐下。
李珺喬也不好強人所難,說不定拓拔思齊家對下人有什麼規定,要是自己不明底細強行拉那個侍女坐下,反而害她受罰,所以李珺喬也只好任由她了。
李珺喬上下端詳了這個侍女一番,只覺得她身段婀娜,恬靜如水,眉眼處更有幾分像長姐李珺悠,這讓李珺喬不由得對她產生了一分親近。
「你叫什麼名字?」李珺喬微微仰著頭,就像對一個久未見面的友人一般,柔聲詢問道。
「姑娘,奴婢賤名塔塔娜。」那侍女回道。
「塔塔娜?是有什麼含義嗎?」
李珺喬看著這名字不像涼凌國女子那般,一般是由姓和名搭配得來,一下子被勾起了興緻。
塔塔娜生性靦腆,微微紅著臉說,「奴婢本來也不叫這個名字,只是當初公子把奴婢救回來以後,便賞了奴婢這個名字。」
「塔塔娜在龜茲國指的是山中升起的月亮。」
李珺喬聞言嘖嘖稱讚,似有嚮往之意。
正所謂山間有霧色,月下佳人舞,且以日和露,共飲一杯無?
李珺喬看著塔塔娜眉眼間流露出的怯懦,如同美人蒙紗一般,欲拒還迎,似離未離,更叫人愛憐之心頓起。
於是李珺喬微笑著她說,「這名字和你倒是相符,看來你家公子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可是為什麼我見你們都像十分畏懼他?」
塔塔娜沒料到李珺喬會有此一問,明顯愣住了,半天才回了句,「奴婢……奴婢不是怕公子。」
「不是怕他?」李珺喬脫口而出。
面對塔塔娜的否認,李珺喬越發不解,因為她向來觀人眉宇,鮮少有紕漏的。
那些侍女在拓拔思齊面前根本就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連望向他的方向都不敢。
大家不約而同只是埋著頭。
即使是傳菜到他身邊的侍女,做事也是乾淨利落的,甚至一句話都沒說,一個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傳了菜就離開。
根本不像李珺喬三叔院子里的鶯鶯燕燕那般,想方設法要引起主子的注意,不是故意發出聲響,就是撫首弄姿,做出各種彰顯美態的動作來。
於是李珺喬好奇地問了句,「那你們到底怕的是誰?」
此時塔塔月卻閉口不言了。
李珺喬見她為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足以讓她得罪主子的問題,連忙安慰她說,「你不用回答了,是我造次了,我不問這些問題就是了。」
塔塔娜感激地望向李珺喬,半天才吐出一句,「多謝。」
李珺喬感到塔塔娜一副不善言語的模樣,頓時有些想念平時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今夕來。
她心中不禁猜想此時今夕在府里做什麼?
有沒有成功瞞住了李一白等人?
她稍一出神,塔塔娜見她不再言語,便悄然退回牆角,乖巧地垂手站著,活像一個精緻的瓷娃娃一般。
李珺喬頓時覺得十分無趣,看來這「山間月」只可遠觀,卻不能觸摸接近就是了。
幸好這房內陳設的物件有很多都極具異域特色,也夠李珺喬看上一陣了。
她百無聊賴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裡看看,那裡望望,就像參觀某處省級博物館一般。
雖然李家在江南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富戶,但李珺喬也僅在抄家之時見過李家的珍寶,當時已經覺得十分奢華珍貴,如今和這房內的擺設相比,倒顯得李家如同暴發戶一般。
竟是比不得這房內的物件那般底蘊深厚。
無論是擺放在床頭的瓷瓶,還是放在書案上的一個小小瓶插,亦或是剛才傳膳時使用的碗筷,都古色古香,彷彿每樣物件當中都蘊含一個故事一般。
李珺喬細細端詳著它們局部的細節,對龜茲國匠人的手藝和心思由衷感嘆。
在這三天時間內,白天總是見不著拓拔思齊的身影,即使問跟前伺候的侍女,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
但到了晚膳時間,他總會準時來到李珺喬的房內,就像第一天那樣,看著她用晚膳,自己卻坐在一旁等待。
李珺喬剛開始還有些不太習慣,本想客氣地邀他共膳,但見拓拔思齊帶了一冊封面寫著她看不懂的文字的書來,正凝神,李珺喬反而有些不好打擾了。
她雖不知道他所看的那本書是關於什麼,但見他讀這書時甚為認真,也只好一改平日用膳時的不良習慣,特意放慢了速度,連喝口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聲音來。
偌大的房間安靜得只聽到拓拔思齊書頁翻動的聲音。
很快,他便察覺到李珺喬的異樣,用餘光瞥了她一眼,卻見她束手束腳的,全然沒有昨日那般肆意淋酣。
他輕輕皺了皺眉頭,然後放下手中的書,輕聲問了句,「怎麼?今天的飯菜不合你口味?」
李珺喬伸手正夾著菜,冷不防聽見他這麼一句,不禁有些心虛,便把手縮回來,緩緩地回了句,「沒有,廚子的手藝很好,何況我向來不是一個挑食的人。」
拓拔思齊聞言笑了笑,「那的確是個好習慣。說出來你或許不相信,我在行軍之時,也曾吃過我愛駒的肉。」
李珺喬不由得想起當日他用竹哨召來的那匹良駒,頓時覺得眼前的美食索然無味。
她胃內翻騰,只覺得一陣陣的噁心。
因為時至今日,除了牛羊豬以外,她還真沒試過三牲以外的四條腿的肉食。
但她怕他笑話自己,又想到行軍打仗總會遇到山窮水盡,糧草短缺的時候,騎行的馬匹的確是絕佳的補給,所以拓拔思齊吃過馬肉,也絕非難以接受之事。
於是她故作淡定地問了句,「那馬肉滋味如何?」
拓拔思齊苦笑了一聲,「能有什麼滋味?牙齒撕咬馬肉時,血水沿著嘴邊流淌,你便會明白什麼叫茹毛飲血。」
「你吃……生肉?!」李珺喬的聲音帶著顫抖。
拓拔思齊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說,「營地生火,煙灰上騰,只會讓敵方發現我方駐紮的位置,到時候我方在明,敵方在暗,戰事的主導權失矣。」
李珺喬見他如此風平浪靜地說出這些話時,終於忍不住,強烈的噁心感讓她俯身嘔吐起來。
她也顧不上滿地的污物,腹中如絞,難受得要死。
屋內的侍女見她如此,連忙把漱口的茶水捧了過來,好讓李珺喬漱了一下口,這才讓她稍稍緩解了過來。
李珺喬見那個侍女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只好擺擺手,跟她示意自己已經沒事了。
那個侍女依舊不放心,終於鼓起勇氣望向拓拔思齊,試探地問了句,「公子,姑娘這般可有大礙?」
李珺喬正欲說話,沒想到拓拔思齊卻搶先說了句,「她自然是沒有大礙的。我不過是想讓她試一下,在人前嘔吐失儀的感受罷了。」
李珺喬這才明白他為何刻意在她進食之時提起他行軍打仗時進食生肉的經歷,原來是為了報復她當日用催吐之法替他解毒,害他失儀。
李珺喬恨恨地望向拓拔思齊,又說了和昨日一模一樣的一句話。
「早知你非君子,當日我就不該聖母心發作,不聽勸告救了你!」
拓拔思齊滿不在乎地回了句,「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到底是誰說的「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眼前這個男子不動聲色,卻壓根沒打算把這「仇」留到日後。
雖說當日四下無人,她除了催吐解毒這個辦法以外,她也想不到其他法子可以救他,畢竟她只是略微知道一些急救應急的辦法,又不是正規的大夫。
但如今他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故意讓她如此難受,她就有些不樂意了。
她對拓拔思齊毫不客氣地說,「與其在這裡被你像貓捉老鼠這般戲弄,還不如就此離去,也省得失去自尊,被人踩成地底泥。」
說罷,她硬氣地起身,轉頭就要離開此處。
她還沒邁出幾步,猛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人捉住,那人的力度甚大,把她的手腕捉得生疼。
「放開我!」
此時她的怒氣達到了頂端,試圖掙脫拓拔思齊的禁錮,卻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力量實在懸殊。
她感到被冒犯,心急要走,下意識對他使出了在警校學到的擒拿招式,以圖逃脫。
但拓拔思齊畢竟是身經百戰之人,單從她手臂肌肉的鬆緊程度便已判斷出她即將發動攻勢。
在她出手之際,他已洞悉她的招式,輕鬆化解。
此時李珺喬已經有些黔驢技窮,但對方卻依然意猶未盡。
直到她精疲力盡,氣喘吁吁之時,拓拔思齊才輕輕放開了她。
他用點撥的語氣對她說,「你這些招式倒也有趣,只是不能久戰,還得速戰速決才好。」
他瞥了她一眼,話鋒一轉,「你在我手下都過不了十招,我怎能放心讓你一個人離開驛館?」
李珺喬惱羞成怒地說,「你是男子,本就佔盡先機,加上我腿疾未愈,你豈不是趁人之危,勝之不武?」
拓拔思齊見李珺喬還沒領悟過來,又補充說了句,「我待你已經留了手,要是在外面遇上了歹人,別人可就管不上你是弱女子了。」
李珺喬被他說得有些啞口無言。
任是她平日牙尖嘴利,如今遇上了拓拔思齊,卻像拳頭打在棉花之上,什麼力都出不上了。
「我今日的葯呢?」她努了努嘴,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她雖然生來倔強,但也不是一個只會逞一時意氣之人。
如今看來眼前的形勢是敵眾我寡,只有忍辱負重一時,最後才能得償所願離開。
更何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別無選擇。
拓拔思齊樂於見她被磨去銳氣,但見她目光閃爍,眼眸低垂,瘦弱的身軀如弱柳扶風,心中竟生出些許不忍來。
他下意識想伸手把她拉到桌旁坐下,李珺喬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般,連忙把手縮回背後。
「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
對於其他男子的親近,李珺喬下意識地抗拒。
拓拔思齊只好縮回了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不是要服藥嗎?坐下。」
就在兩人極限拉扯的過程中,地上的污穢早已被侍女悄然清理乾淨。
李珺喬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對那收拾桌上殘羹冷炙的侍女小聲說了句,「勞煩你了,實在給你添麻煩了。」
那侍女顯然沒有料到李珺喬會有此舉動,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又習慣性望了拓拔思齊一眼,馬上就跪倒在地上,二話不說就叩頭。
李珺喬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拉住她,「你這是幹什麼啊?怎麼無緣無故叩起頭來,快些起來吧。」
然而那個侍女卻沒有聽從李珺喬的話,反而叩頭叩得更凶了。
眼看她額頭都要微微滲出血來,李珺喬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興許不管用,連忙回頭對拓拔思齊急切地說,「快讓她停下啊,再這樣叩下去,她會出人命的。」
「下去吧。」拓拔思齊看也不看那個侍女,只是冷冷地從嘴邊吐出一句。
那個侍女馬上如獲大赦一般,慌慌失失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退出了房間。
李珺喬揣測著自己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但事實擺在眼前,的確是在她開口說話以後,那個侍女才突然變得如此惶恐,彷彿自己犯下了天理不容的大錯來。
李珺喬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望向了拓跋思齊的方向,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解答。
但拓跋思齊顯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像昨日那般,把藥丸倒在掌心之上,遞給了她。
李珺喬不安地接過了藥丸,最後還是按捺不住問了句,「我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拓跋思齊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而若無其事地提醒了一句,「這種藥丸最不耐熱,要是你一直把它放在掌心,說不定一個眨眼的時間就會化掉,到時候我也找不出第二顆藥丸給你替用了。」
李珺喬這才意識到掌心開始有些潮意,看來拓跋思齊的話並不假,於是她只能依言把葯先行服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嘔吐過後腹中空虛的原因,李珺喬只覺得今日所服下的藥丸入口腥甜的氣息更為濃重。
她強忍著噁心帶來的不適,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藥丸完全溶解在舌頭之上。
她本以為拓跋思齊不願意跟她解釋剛才離去的那個侍女的異常行為,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她意外地聽到了他沉穩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不用替她覺得可憐,她是我娘親安排在我身邊的耳目,專門替我娘親做打探之事。」
李珺喬微微一愣,旋即問了句,「你這娘親也是後娘?」
拓跋思齊搖了搖頭,「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