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實的世界

三天後，洛德華茲，42號街區。

這是瓦蒂姆·莫雷在上次被襲擊之後第一次回到這裡，他沒去賭場，反而一個人坐在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喂，還記得我嗎？」突然，瓦蒂姆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頭看去，一個黑髮少年正站在自己的身後微笑的看著自己。

「是你，你是那天救我的那個少年！」瓦蒂姆激動的站了起來，那晚的經歷一隻在他腦海中徘徊，那個站在月光下的少年更是讓他記憶深刻。

瓦蒂姆想要握住卡維的手，伸到一半又訕訕的縮了回來，有些尷尬的摸著自己的頭。

「您這次來有什麼事嗎？」瓦蒂姆向卡維問道。

卡維直接坐到了路邊，並示意瓦蒂姆也坐下。

「我聽說你那天被嚇壞了，管理局為了照顧你的情緒，沒給你做筆錄就放你回來了？」

「是有這回事，不過我是真的不認識那個人啊，麻煩您幫我跟治安官老爺們說說，我實在是不敢見那個人啊。」瓦蒂姆還以為卡維是來找他回去做筆錄的，連忙解釋道。

「別誤會，我只是路過這裡看見你了而已。」卡維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這話，瓦蒂姆也是坐了下來，同時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

「我說，你一句話都沒和治安官說，就不好奇自己到底遇到什麼事了嗎？」卡維就這樣毫不顧忌形象的坐在路邊，他和瓦蒂姆的組合就像是剛出完工在路邊休息的工人一樣。

「我，我不敢啊，您是不知道，那個人他，他就不是人啊！」一提到那晚的經歷，瓦蒂姆的臉色就有些蒼白。

「我是不敢和那件事沾上任何關係了，我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沒敢和治安官老爺們說一句話。」對於瓦蒂姆這樣的人來說，和治安官打交道無異於耗子找貓跳舞。

一個經常出入賭場的賭徒，治安官們閉著眼都能給他找到罪名，更別說他本來就是因為起了歹念才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這樣啊，也是，普通人遇見魔法事件，是有點嚇人。」卡維就像是一個朋友一樣耐心聽著瓦蒂姆說話，時不時的附和他兩句。也許是很久都沒人這麼認真的聽過自己說話了，瓦蒂姆今晚說了很多。

兩人從一開始的案子聊到了賭場，又從賭場聊到了街區治理的問題，最後又一起商量怎麼帶領輝耀帝國統一大陸的戰略問題。

就這樣，兩人的談話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最後是瓦蒂姆結束了對話，他太餓了，準備去看看家裡那個放了兩個星期的麵包還能不能吃。

「十分感謝您今晚陪我聊天，卡維先生，您現在絕對值得我叫一聲先生。」瓦蒂姆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懷才不遇的天才，能夠和他侃侃而談這麼久的卡維很顯然也是位天才。

「您在治理街區方面的提議很有建設性，沒能重用您一定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的損失。」兩人又互相稱讚了幾句，然後瓦蒂姆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等到瓦蒂姆離開之後，卡維帶著微笑的嘴角才慢慢平復下來，他伸手叫了一輛馬車，直接回到了家裡。

到家之後，卡維沒有任何停留的進入了自己的卧室，他坐在平時整理線索的桌子前，慢慢的撫摸著那些記載著他調查結果的紙張，眼裡露出了一抹凝重。

三天前，卡維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自稱是莎莉的女孩，她向卡維提了一個問題，然後卡維就被韋斯給殺了。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依然站在伊歐醫生的對面，對方告知了自己一個驚人的結果，那本書沾染的魔法氣息，是自己的父親羅格·卡斯特拉諾留下的。

但是那時的卡維正處在極大的精神震撼之中，在伊歐醫生關心的問候下，他被護送回了家裡。

在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卡維開始分析起了自身的狀況。

卡維的學識很豐富，他幾乎讀遍了父親的藏書，知曉大部分魔法的種類以及功效，當時他遭遇的情況，極有可能是他被困在某個幻境之中，又或者是卡維自己被催眠了，困在了自己的意識世界之中。

精神系魔法向來是最詭異的一類魔法，他們的使用者會對目標的精神進行操作，達到催眠或者蒙蔽的效果。

卡維覺得自己就是被精神系的魔法影響了，但問題來了，卡維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催眠的，雖然那本書有很大的嫌疑，但如果是卡維自己的精神世界，又為什麼會出現從未謀面的莎莉呢？

精神系的魔法並不能創造，他只能根據目標的記憶去虛構一個世界，所以卡維懷疑，自己被殺死的時候極有可能正處在莎莉的意識之中，那本書在影響了自己之後，將卡維本身的記憶與莎莉的記憶糅雜在了一起，創造出了卡維遇到莎莉的那個意識世界。

卡維覺得那本書的影響並沒有隨著自己的死亡結束，莎莉曾說過自己答應過救她，極有可能自己之前已經見過了她，並向她做出了承諾。

所以卡維懷疑，自己現在陷入了一個無盡循環的意識世界之中，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卡維就需要知道自己現在是處在意識世界之中還是現實世界。

在這三天之中，卡維一直在尋找各種線索，終於他在一次和布拉德利隊長閑聊的時候，得知了瓦蒂姆並沒有和治安官們說過一句話這件事。

這就代表著，瓦蒂姆並不知道卡維的名字。

但是在和瓦蒂姆對話的末尾，對方精準的叫出了卡維的名字，這裡就出現了一處不合邏輯的地方，原本不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卻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就是這類魔法的弱點，由於意識世界是根據目標的記憶生成的，所以可以說這個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擁有著卡維的記憶，哪怕在世界生成的時候施法者能夠剔除掉一些多餘的記憶，但是除了到達了第七階，觸碰到精神類魔法的規則的人能夠完全剔除，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留下一些漏洞。

卡維的父親就是一個精神類魔法師，這些都是他教導卡維的。

「他能夠叫出我的名字，應該是被我的記憶影響，產生了一個錯誤。果然，我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循環之中。」卡維輕輕的敲著桌面，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同時，卡維也注意到，這一次醒來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並沒有失去上一次循環的記憶。

「仔細想想卡維，這次一定有什麼不同。」

卡維覺得莎莉是整個事件的關鍵，但他卻不敢主動呼喚莎莉，他清楚的記得，上一次他就是因為和莎莉對話才導致自己身亡，他必須珍惜這次保留記憶的機會，努力尋找破局的關鍵。

「我父親的魔力殘留也在那本書上，是他拉我進來的嗎？他想讓我拯救莎莉？」卡維不知道他的父親在這個事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既然那本書上的精神印記是他留下的，那麼卡維極有可能也是他拉進來的。

卡維望向窗外，此時的月亮正走到最高處，月光無私的照耀著每一個安眠的家庭。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畫面，但此時卡維的心並不安靜，他需要在虛幻的世界之中抓住真實，只有這樣他才能活著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