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 83 章

賀藍目瞪口呆地舉著空杯，她沒想到季焰遠會這麼用力撞她，更沒想到季焰遠會要求她先道歉。

Michael擋在賀藍身前，「是你先撞到她的，應該你先道歉吧？」

「你給她拿酒之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都忘了？」季焰遠接過侍應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

賀藍又好奇地看向Michael。

「算了啦，看在他是殘障的關係上就不要計較了。」Michael笑笑，看了賀藍一眼，「我們去別的地方說話好了。」

「你叫誰呢？」賀藍有點兒不高興，反感的情緒立刻掛在臉上。

「我是在幫你出氣誒！」Michael為賀藍突然轉變狗咬呂洞賓的態度感到羞憤，「還是你們大陸女真的看到有錢人就怎樣都可以了？殘障也沒關係？」

季焰遠的嘴唇微抿，輕握住賀藍的手腕拉了她一下，「賀藍，不用理他。」

「你們香港男嘴都這麼賤啊？」賀藍不理會季焰遠，一氣之下抓著Michael端著酒杯的手往前一推，酒潑了Michael一身。

「F*ck……！」Michael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酒忍不住罵起來，「剛得過獎了不起啊？！」

賀藍更忍不了了：「你罵誰呢？！得不得獎關你什麼事兒？」

旁邊的幾個人似乎注意到了這邊兒有點兒不對勁兒，紛紛側目看著他們。季焰遠跟侍應耳語了幾句，沒一會兒兩個侍應突然出現，看上去客客氣氣，卻默默把賀藍領了出去。

兩個人乾脆利落，問什麼都不說，賀藍被他們這種態度弄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進了一輛停在酒店外面的車裡。

「你們什麼意思啊？綁架啊？你們不抓那個Michael抓我幹嘛？！……該不會你們就是他叫來的吧？！要報復我啊？！」賀藍想著想著就害怕了，抓著司機的肩膀使勁兒問。

司機看了一眼酒店大堂，給賀藍指了一下他身後的座位，「小姐，請坐這邊。」

「我才不聽你的，你先說——」賀藍還是揪著司機的衣服不放，話音未落，她左邊的車門就被門衛拉開，季焰遠就在車外。

賀藍這才往裡挪了挪。「季焰遠你什麼意思？」

季焰遠兩手撐著車座一使勁兒將上半身挪了上去，左臂托起兩條腿把它們拉進車裡。

「你當時都要跟他打起來了，我又……」季焰遠欲言又止，「反正把你拉出來你只會罵我，如果把Michael拉出去，誰知道他又會跟別人怎麼說你？」

「我管他怎麼說。」賀藍放心地靠向頭枕，她看到季焰遠似乎輕輕嘆了口氣。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保護自己？什麼都不在乎是好事兒？」季焰遠的眉頭擰起來。

賀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那你保護我什麼了？！就會撞我，就會他媽的拋棄我！」

季焰遠的嘴唇動了動，本來想說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兩個人在車裡誰也不理誰，車走了不遠，停在另一家酒店門口，司機停車從後備箱拿出輪椅，幫季焰遠拉開了車門。

「今兒晚上你住這兒吧，別回S酒店了，你們那個圈子太亂，誰知道還會有什麼人騷擾你。」季焰遠往外挪挪準備下車。

賀藍一把揪住季焰遠，「我一人兒住這兒跟住S酒店有什麼分別？」

季焰遠垂下眼皮，睫毛的影子掃在鼻樑，「……那你住我家。」

「季先生你開玩笑？」賀藍哼笑了一下，「我有未婚夫，為什麼要去你家住。」

「連訂婚戒指都丟了？嚴小澤心真大，在酒會消失那麼久，把自己未婚妻扔在一邊兒？」季焰遠拉起賀藍的手看了看。

「管的著么。」賀藍尷尬地把手抽回去。被季焰遠牽過的手上還有一絲他的體溫，淡淡的溫度讓賀藍拾起久違的心跳。

季焰遠又把頭轉了回去，「不去就下車住這酒店。」

「……我沒說不去。」賀藍沒出息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小拇指悄悄勾住季焰遠的右手小指。

季焰遠沒接話，手也一樣保持著原位。他跟車外的司機說了句什麼，然後司機就又關上了車門，坐回來啟動了汽車。

賀藍忍不住偷偷瞄著季焰遠，好像被精雕細琢過的臉蛋，修長的脖頸，白色襯衫配上黑色絲絨領結，跟西服上的絲絨材質完美地呼應。唯一的不完美，可能就是從他被酒弄濕緊貼雙腿的褲子，依稀看到那和完美上半身有些不成比例的消瘦雙腿。

季焰遠努力不讓自己去看賀藍，他參加這次晚宴之前只是想看一眼賀藍，卻沒料到自己現在還是被決堤的思念打敗。

0202，這是季焰遠家門的密碼，也是自己的生日。

賀藍沒說破，跟著季焰遠進了門。

「這麼大就你一個人住？」賀藍環顧一圈，這房子大到看不過來。

「這禮拜沒回來，平時每天有傭人來。」季焰遠給賀藍指了一下旁邊的房間，「你住這兒吧，之前亦哲來都住這兒。」

賀藍連看都沒看，「你屋在哪兒？」

季焰遠的手指向另一頭。

「好，那我就住哪兒。」賀藍扭頭走向季焰遠的房間，「你邀請我到你們家住，為什麼不讓我住最大的？」

「可我——」季焰遠趕快追過去，卻被賀藍砰地扣上了門。「賀藍！」

季焰遠在門外敲門，卻得不到賀藍的回應。賀藍沒理他，從卧室溜達進衣帽間，裡面全是男人的衣服，是一種獨居的氣息。

而浴室，也是各種久違的冰冷的扶手。賀藍苦笑了一下，原來兜了一大圈，自己還是沒逃出季焰遠的生活。

賀藍知道季焰遠沒了這些扶手季焰遠恐怕連上個廁所都成問題，所以她也不是真想霸佔季焰遠的房間。賀藍拉開柜子的抽屜想找點兒棉簽卸妝，無意瞥見裡面一個有些眼熟的藥盒。

那是年初的時候跟季焰遠在家附近藥店買的，本來兩個人高高興興正準備試試，結果被陳索菲一個電話害得倆人又吵了一架。

當天的壞心情又浮上來，賀藍越想越搓火兒，摳了一顆藥丸就去打開了卧室的門。

季焰遠已經不在門口了，賀藍穿過走廊，才看到他正在客廳喝水。

「正好。」賀藍對著季焰遠念叨了一句。

季焰遠放下手裡的水，「正好什麼？」

趁著季焰遠還沒來及閉嘴，賀藍把藥丸按到他嘴裡，猛灌了好幾口水。

「咳、咳！」季焰遠嗆得直咳嗽，用手背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水，「你剛才給我吃的什麼？！」

「想知道？」賀藍轉身徑直走屋裡，拉開抽屜把藥盒扔到跟進來的季焰遠身上，「就這個。」

季焰遠拿著藥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給我吃這個幹嘛？！我現在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葯！」

「你怎麼了？」賀藍一肚子的氣話突然間被拋諸腦後，她仔細上下打量了季焰遠一遍，「生病了啊？」

「沒有。」季焰遠看著賀藍微微皺起的眉頭和緊張的眼神，語氣也軟了下來。他划著輪椅出了浴室，「……對不起，剛才沖你嚷了。」

「說對不起有用啊？沒病你急什麼！」賀藍倒是得理不饒人，順手抽出紙巾團成一個球砍向季焰遠，「吃偉哥怎麼了，你有什麼損失的？損失的是我好嗎？！以前叫你吃，你打死都不吃，吃虧的是我吧？」

「我用不著吃這種東西——你要不著急那就我先洗澡，我在別的屋洗澡不方便。」季焰遠的輪椅停到床邊，撿起落在腿上的紙團，竟然忍不住苦笑起來：「你一生氣就亂扔東西的毛病怎麼還不改……現在才覺得跟我在一起虧了？」

「對，我虧大發了！我就是瞎了眼了！」賀藍跟過去，從季焰遠腰間扯出襯衫，「嚴小澤有人魚線你有嗎！嚴小澤有翹屁股你有嗎？！」

季焰遠的臉唰一下紅起來，他伸手抓住襯衫往下拽了拽，卻來不及掩藏下半身的缺陷。

「我放著那麼好嚴小澤不睡，跑你們家來我真是腦子讓門給掩了！」賀藍按著輪椅側邊扶手俯下身正對著季焰遠，兩個人面對面，賀藍幾乎能感覺到季焰遠的臉正在發燙。

「那你回酒店去找他啊，我又沒強迫你留下來！」季焰遠微微側過臉，眼神卻看向門口的反方向。

「成啊！」賀藍明知道季焰遠沒說真心話，卻氣不打一處來，攥圓了拳頭照著季焰遠肩膀就捶，「我現在就去！我不光找嚴小澤，我還去找Michael，回北京我還得找張格瑞，找唱歌兒的那個汪銘！」

聽賀藍提起汪銘的名字，季焰遠比她更來氣，兩手握住賀藍的手腕：「賀藍你是傻嗎？！你知不知道那個汪銘是個什麼德性的人？！」

「汪銘什麼德性你管不著！」賀藍拚命想掙開季焰遠，「汪銘再差勁也比你強！誰都比你好！」

季焰遠突然就鬆開了賀藍的手，在她還沒來及反應的時候，一把將賀藍按進懷裡。

「他到底有什麼好？」季焰遠的臉靠近賀藍，聲音輕到他自己也快要聽不到了，「……我捨不得你被他騙。」

賀藍雙手搭上季焰遠的肩，眼神定格在他臉上，「那你騙過我沒有？」

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看過季焰遠了，賀藍在心裡偷偷苦笑，自己竟然這麼不爭氣，明明被他騙的連過年都在哭，可不管怎樣，還是沒辦法討厭眼前這個人。

「你這麼看著我，我說不出口。」季焰遠的視線對上賀藍的雙眼。

賀藍閉上眼，語調中帶著不耐煩：「好啊，那你現在說吧。」

「其實我……」

賀藍等到的並不是季焰遠的坦白，而是突然的一個吻。

……

……

季焰遠漸漸停下動作，擁緊賀藍放鬆下來的身體，上半身重重地壓在她身上。

賀藍閉上眼睛，耳旁是季焰遠溫熱的氣息，「季焰遠。」

「嗯？」季焰遠放緩喘息，側身躺到賀藍右邊。他把腿從賀藍身上拽開，拉起剛才脫下的襯衫蓋到賀藍身上。

賀藍睜開眼睛望著季焰遠，他一絲不苟梳過額頭的頭髮隨意散下了一撮擋到眼前，和他精緻的五官一起看來，卻顯得格外性感。

「沒什麼……」賀藍呢喃道。回憶自己第一次見到他，也是被他的外表所震撼。無需修飾的長相，賀藍當時是這麼想他的。想不到與季焰遠的故事一直延續至今，賀藍像是做了一個不願醒來的夢。

「我今天碰到陳索菲了。」賀藍伸手幫他把散下來的頭髮捋過腦後，「她什麼都告訴我了……」

「……！」季焰遠明顯一怔，隨後很快帶些玩味的笑起來，「香港地方太小了，這麼容易碰到熟人啊……」

賀藍騰的一下坐起來，「季焰遠，騙我有意思嗎？！」

季焰遠的呼吸慢慢平復，他也從床上坐起來，單手撐床去夠長褲。

賀藍注意到在他后腰上從前長長的疤痕位置邊，又多了一條手術傷疤。

「你做什麼手術了？！」賀藍心裡一緊，慌亂地摸過去。

季焰遠用手臂擋開她的手，「什麼都不是，你該走了。」

賀藍一頓，有一種恍然間被季焰遠叫醒的感覺。

「好，你繼續裝下去，反正我不走，看誰耗得過誰。」賀藍穿上他的襯衫站起來走到卧室門口，「我餓了，你們家有什麼吃的？」

「好幾天沒回來了，你自己去冰箱看看。」季焰遠抬起頭，「剛才酒店你沒吃？」

「讓你跟陳索菲氣的吃不下，」賀藍確實從中午就沒吃東西，心裡堵得一丁點兒食慾都沒有，但現在她真的餓了。

「怎麼不早說，」季焰遠皺皺眉，「我現在讓司機帶你去找個餐廳吃東西。」

「我才不走，」賀藍甩下話，「我去冰箱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