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匯帝的小花愛卿(2合1,補昨+補前)
諸葛正我半點不摻水份,一直講到與靖北王在水榭中的那一粒「悔棋」,才打了尾巴。
諸葛正我講靖北王的時候,一邊講,一邊以一種旁人難以察覺的姿態,觀察盛年的反應。
觀察這一位,於九歲生辰那年,被親父靖北王親手釘死城頭的世子。
觀察這在被親父所殺、死裡逃生的十多年後,吞併了小北宋、劍指天下的大匯開國帝王!
——如今的你,在聽到靖北王的消息時,會是什麼反應?
盛年沒有反應。
不。
有的。
盛年斜倚在貴妃榻上,銀髮披散,專註地傾聽,燭光在臉側明滅搖晃。
他注意到諸葛正我的觀察后,與諸葛正我對視了一個瞬間。
盛年支頤的左手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對正看著他的諸葛正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我活過三世,經歷太多,腦中思想已經天翻地覆。這,便是我『不可思議』地投效陛下的原因。」
諸葛正我說罷,轉向蘇夢枕,道:「蘇公子,你方才問我,為什麼願意向陛下效忠。」
蘇夢枕咳嗽道:「洗耳恭聽。」
諸葛正我搖頭嘆道:「其一是,為大匯勢大,小北宋被大匯吞併已勢無可擋!第一世,大匯本可以真正不殺傷一條人命就吞併兩宋,但以我及諸人為首的復宋勢力與大汗軍隊抵抗,殺得血戰聲聲、人頭滾滾,到頭來一敗塗地,多少無辜好兒郎的性命就此白白葬送?
「而這一世,我提前投效,聽從陛下差遣,甚至全力將一切反匯的忠國勢力遏制,就是不願再重蹈我第一世的覆轍!」
「其二是,滾滾大勢浪潮下,國家民族之別也不過一朵被濺起的水花,倏然綻放,又立即消弭。唯有天下百姓的哀嚎和屍骨,是永遠不會斷的聲音、不會消失的血路!
「是宋是匯又何妨?我不在乎頭頂的帝王是誰,我只在乎地上的百姓是誰!我諸葛正我的忠國,忠的是這國中的滿地百姓!這一世,我但願以一己之力,保境安民,整肅貪污,造福百姓!」
說到這裡,諸葛正我從床沿站起,轉向欄檻外的絳衣帝王,一揖到地,額頭幾乎觸碰地面。
他以這樣頂禮膜拜的姿勢,口中擲地有聲,講出大逆不道之言:「不論誰為帝,不論賢君明君還是昏君暴君,我諸葛正我,都將做一把民意之利劍,時時刻刻,懸於帝王頭頂!」
這話一出,顧白狄蘇四人,都看向貴妃榻上的年輕帝王。
顧惜朝看過去的眼神最驚愕。
——『若哪一天,大匯這個由我一手締造的物件,膽敢反過來束縛我,左右我的意志,我為何還要留著匯帝這一身份?屆時,我自當拋棄大匯,拋棄這個帝位!』
顧惜朝心道:『莫非,盛年後來真成了個載入史冊的獨夫之君,才叫諸葛正我有此一句??』
又想道:『但不論是與否,諸葛正我這句暗含要左右盛年意志意味的發言,必已令盛年不喜!』
便聽盛年寡淡地「嘖」一聲,不辨喜怒道:「諸葛卿,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說這話,不怕我砍了你?」
諸葛正我直起身,撫髯一笑,自通道:「我知道,我一個重生兩次、預知後世歷史之人,以陛下的智慧遠見,若不能用我,那必然殺我!
「但是陛下,我既然敢說這話,自然是信你服你,想與你做一對推心置腹真誠相見的君臣。且我也知曉,以你的器量和吞天膽魄,你不僅不會砍我,還會大大地看好我,重重地用我!」
盛年頷首道:「你說得不錯!就算你揚言要為小北宋潛伏殺我,我也不會看在眼裡;單單你從九百年後來的這張牌,我也捨不得你、要重
重用你!
「將我這脾氣看得這麼准,這也是你後世所見?抑或在史書上看到的?有趣、有趣!這便是知曉未來的奇異之處么?」
諸葛正我默認一笑。
說著,盛年想到了十多年前六聖之會,那因眾人刻字而神奇變化的戰神殿,不禁問道:「但如今你轉而投匯,歷史已經改變,那你第二世所經歷的那個九百年後,是否還存在於世?
「假若未來也隨此改變,那你經歷的那個未來,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究竟是你真的重生兩次,還是你在夢中過了兩世?
「若當真是你重生,那又是哪一位世外神佛下界,越過地府管轄,來了一回做好事不留名?」
盛年不住發問,問得諸葛正我連同牢房內外的顧白狄蘇四人,也一同陷入沉思。
「啪!」盛年雙掌相擊一下,將眾人驚醒。
他嘆道:「當真是奇也、妙哉!
「蒙古的國師八師巴擅長精神功法,我昔年與他一處時,曾聽他提起,當他的功法修鍊到深處,甚至能與人進行超時空冥想旅行,帶人同游千古、轉世歷練……
「比起所謂的穿越未來、死而重生這等神鬼之言,不若說是某一位修鍊了特殊精神功法的人,在那一日水榭中下棋時,贈你兩世大夢一場!」
盛年這句話說到這裡,意在指誰,已經再明顯不過。
諸葛正我伸手,從袖中取出那一枚白色的「悔棋」,道:「陛下是指靖北王罷?當日靖北王問我『要不要悔棋』,這突兀且巧合的一問,也曾叫我心生懷疑。
「但若要構建這等夢境,需全知全能,掌握天下大勢、知曉一切隱私秘密,至少至少,那些我與靖北王都不知曉的秘密,絕不會在夢中叫我知曉!」
諸葛正我所指的,便是「盛年是越歸翼」這個秘密,以及更多更多,第一世後來展現的那些國家和江湖隱秘。
諸葛正我接著嘆道:「何況還有我方才所說,那光怪陸離、又真實無比的九百年後?恐怕天外仙神下凡,都未必能窺見的九百年後!」
盛年道:「你說得有理。」說著伸手。
諸葛正我意會,手穿過欄檻,將他手中的白色「悔棋」遞給盛年。
盛年兩指捏著那粒白色棋子,打量一番,道:「這是靖北王的棋?」
諸葛正我道:「是。您怎知?」
盛年挑眉。
你說他怎知?
因為這棋子上面,還留著他幼時好玩,特意在底部刻下的幾個點。
幾個若不仔細觀察,會被誤以為是使用時磨損磕碰出來的點。
但若將這幾個點按某種秘密規律連起來,便能得到一個字。
一個「罰」字。
《韓非子·七術》中「必罰明威」的「罰」。
至於什麼秘密規律?
也就他、趙旉還有老九,幼時閑得慌,在沙盤上三軍對陣,你打我我打你,瞎搞出來的。
想也知道,都能亂七八糟搞什麼「三」軍對陣了,三個人為了所謂的「軍情機密」搞出來的「密語」,有多搞怪多不正經多花里胡哨……且不實用。
甚至連傳密語時的「密語」,也是和打戰全然無關的法家《韓非子》。
要的就是一個有趣,一個好玩。
『能不能會意我的意思,你看這個意思差不多大概就是我這個意思,就看你能不能悟到這個意思。誒嘿。』
至於為什麼非搞「三」軍對陣——
越歸翼道:「兩軍對陣,你們兩個打我一個?我不幹。」
趙旉道:「不是吧不是吧歸翼?你不是一向自詡天下第一大聰明嗎
?現在一個人打我們兩個你怕了?」
宮九道:「哈哈哈哈哈哈歸翼你怕了就點點頭再說一聲『九哥哥最厲害』,九哥哥等會兒就跟趙旉反水!」
趙旉在底下踩了宮九一腳。
越歸翼道:「是。我怕。我怕的是,我一個打你們兩個,結果你們兩個輸得比一個人跟我打的時候還快,到時候你們哭著鼻子回宮,別人都以為我欺負你們,那我多不好意思啊。」
說著,他捧住胖胖臉頰,眨巴眼睛,搖頭擺腦,張開門齒漏風的嘴巴,一頓一頓地唱:
「趙旉~和老九~一個白鼻子~一個翹鼻子~!
「趙旉~和老九~一加一呀~小於一~~!輸給了歸翼~!輸給了歸翼~!
「哭巴哭巴~兩個紅鼻子~兩個哭鼻子~!」
趙旉氣:「瞎唱、瞎唱!我跟老九加起來還打不過你,那就是老九沒用,老九拖我後腿!」
宮九更氣:「哈哈哈!看啊看啊!待會兒真正要拖後腿的人,現在就心虛了,現在就開始提前賊喊捉賊了!」
越歸翼安撫道:「好啦好啦,都彆氣都彆氣,叔父知道你倆都是好孩子啦。就是,既然你們決定了要二打一,那你們倆,誰主誰從,誰當誰的副手?」
趙旉大氣,幾乎要跳起來了:「越歸翼!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挑撥離間!你要不要臉啊!戰事未起就要亂我軍心!呸!骯髒!陰險!呸!老九才不會中你的計!」
宮九矜持道:「就是就是!當然是趙旉給我當副手!」
趙旉道:「什麼我給你當副手?之前不是說好了你當副手,等我們讓歸翼這小子吃個大敗仗,我們再一決雌雄?何況我還是太子!你得聽我的!」
宮九抬下巴,傲然負手道:「你是太子,你不是更該禮賢下士么?再說,我跟你有什麼好一決雌雄的?一會兒你雌我雄一會兒我雌你雄的,你跟我向來半斤八兩,我憑什麼服你?想我當你副手,做夢吧你!」
越歸翼「啪啪」拍手,激動地握拳吶喊道:「我支持你!老九!就算他趙旉是太子又怎麼樣!就要有不屈服於邪惡強權的勇氣!就算你長大了要給他打工,現在也還輪不到他當老闆!好樣的老九!沖啊!說出你心裡的聲音!在你叔父我這裡,在這靖北王府中,不論身份,強者為王!」
趙旉真的跳起來了:「越!歸!翼!你再拱火試試!還有老九!你確定要中了歸翼這個小人的奸計嗎?!當初說好的要叫歸翼這小子吃癟的!你不想看他哭鼻子了?」
宮九好說話地「哼」道:「可以啊,你當副手就可以。」
趙旉:「……你。」
宮九道:「要不然,我既當了你副手,結果我們倆人一起輸了……」
趙旉:「…………我們不會輸。」
宮九道:「歸翼會拿這件事,嘲笑我們一年。」
趙旉:「………………不會輸。」
越歸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你們快試試萬一你們贏了呢哈哈哈哈我一定要好好設計到時候要怎麼嘲笑你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了杜絕被越歸翼嘲笑一年的可能,不是,因為在「誰做誰的副手」這件事上無法達成共識,趙旉和宮九一陣商量,提出「三」軍對陣。
趙旉對越歸翼道:「這不是知難而退。」
宮九贊同道:「太恥辱了。」
趙旉對越歸翼道:「這是因地制宜,化解結盟危機。」
宮九贊同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趙旉對越歸翼道:「就算『三』軍對陣,我跟宮九照樣可以結盟,還沒了誰做誰副手這種爭論。」
宮九贊同道:「你當我一回副手,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趙旉忍
無可忍,微笑吟吟道:「歸翼,我跟你結盟怎麼樣?先打死宮九這個嘴賤的。」
越歸翼甜甜拍手道:「好耶!」
宮九:「……?」
宮九猛踩趙旉一腳。
盛年隱去唇角淺淡的笑意。
幼時往事,盡皆隨風而去,如這白子上的暗語點刻,被磨損,被埋藏。
盛年斂眉,把玩指尖熟悉又陌生的棋子。
這棋子的材質……似乎與當年鑄就戰神殿的石材,產生了類似的波動?
盛年運轉御氣訣,龐大的內息凝成一線,注入棋子中。棋子毫髮無損,並與他的內息產生共鳴。
盛年眼前一閃,以地牢的牆壁為背景,竟在牆上看到了他幼時執刻刀,於棋子底部滑刻的影像!
那影像堅持了不過數息,便彷彿沒了燃料般,忽閃忽閃,熄滅了。
盛年向眾人望去,見幾人都沒反應,心下瞭然:『誰往其中注入內力,誰便能看見這舊日影像?』
然而,當盛年再次往其中注入內力時,那影像再也沒有出現。
『因為之前供給諸葛正我神遊,故而內部燃料耗盡了?』
盛年道:「原來如此。」
諸葛正我道:「何解?」
盛年道:「昔年,靖北王為救中毒的靖北王妃,曾翻遍天下,找到那枚自秦始皇眼中生長出來的第二枚長生種。諸葛卿不如猜猜,這長生種,靖北王究竟從何處尋得?」
諸葛正我道:「世上共三枚長生種。第一枚被秦始皇吞服,始皇死後,眼中長出兩枚,據說無人敢褻瀆始皇遺體,隨著始皇一同葬入秦始皇陵。
「這兩枚中,第一枚在五代時期,被一位街頭乞兒誤吞,第二枚則……秦始皇陵?莫非五代的那位乞兒,是誤入了秦始皇陵?也正因他在死前吃了那一枚長生種,才得以在機關重重的秦始皇陵中,保全逃脫?」
諸葛正我向盛年求證道:「這樣想來,靖北王也是找到了至今不見真身的秦始皇陵,從裡面取走了始皇眼中生出的另一枚長生種?」
盛年道:「和長生種一起帶回來的,還有這一副靖北王後來長年使用的棋。徐福當年出海尋仙,仙尋沒尋著我不知道,但仙人遺留的物件,說不準還真讓他尋著了。這副棋中有洞天奧妙,這多年來,讓靖北王摸索出來了也說不定。」
盛年緩緩閉目。
『那一箭后,王爺,抬手拈棋間,你是否也會往棋子中注入內力,目光移轉,一觀往昔影像?』
諸葛正我道:「依陛下所見,便是靖北王的棋盤,引發了我這三世奇遇……抑或一場大夢?」
他恍然道:「那日靖北王見我神思漫遊,恐怕便是發現我觸發了棋盤的神通,曾有同樣經歷,才問了我一句『要不要悔棋』罷?」
盛年兩指一翻,棋子悠悠飛回諸葛正我手中,慨然嘆道:「人生如棋,進退之間,天翻地覆哪。」
諸葛正我想的卻是:『那靖北王呢?若我經歷的兩世皆為基於我當下境地的神遊大夢,那靖北王經歷的神遊大夢,又會是何種情況?
『假若如我一般……不。不會如我一般。假若如我一般,靖北王不會到現在都還以為,他的親子已死!
『除非……靖北王所經歷的神遊大夢,因著這悔棋,全在他的過去。』
諸葛正我不知道,他現下的猜測,已經十分逼近事實:『靖北王重回了他最悔的過去?』
想到這裡,諸葛正我為他這友人,生出幾分痛心不忍:『然而神遊蘇醒,才發現大夢一場,皆、是、空。』
可是,當諸葛正我的目光再次落到年輕絳衣帝王的身上時,對方敏銳察覺了他的意圖,一對狹長的丹鳳眼烏煞漠然,眼中帶上一絲不耐煩,再次以指
抵唇,居高臨下地,警告。
盛年不知諸葛正我所想。
但盛年不會讓諸葛正我壞了他的布局。
盛年就算知道諸葛正我所想,也要笑他一聲想得太多。
後悔?
嘖。當年一箭,就算是盛年自己與靖北王交換位置,他是執箭人,靖北王是城頭人質,猶豫過後,他也會做出和靖北王一樣的抉擇。
且絕不後悔。
更何況是靖北王這個連射箭時都乾脆利落、直中要害的統帥!
這一君一臣幾來幾回之間,竟便搞明白了這天方夜譚的「第三世」的緣由。
盛年這般刨根問底之態,讓尚且沉浸在驚疑中的顧白狄蘇四人,都不得不生出幾分佩服、幾分反思。
最快提問的是蘇夢枕。
他咳嗽道:「匯帝陛下,不打算問問諸葛先生,大匯國祚綿延幾年、你將來為帝幾年、你是自然老死還是死於暗害?」
盛年嗤笑。
蘇夢枕道:「你笑什麼?」
盛年道:「我九歲時,曾經有個名叫令東來的人,也可以告訴我,我將來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有何成就、有何名號。但我叫他不要說。」
蘇夢枕道:「為何?」
盛年從貴妃榻上直起身,單腿屈起,一手掛在膝蓋上,道:「我的未來掌握在我自己手中,豈是旁人一句兩句便可框死?我的未來,不需要人告知,否則也太無趣,太敗興!幸運抑或危險,成功還是失敗,我都自己會去經歷,不用他人置喙!」
諸葛正我問道:「但陛下留我,不就是想預知未來?」
盛年道:「不,一百年內將會發生的事,你一句也不要說,一句也不要提。否則的話,我還不如就在這裡將你滅口,省得你敗我興緻。」
話畢,盛年一對狹長的丹鳳眼一眨,眼弧層層擴散,散入諸葛正我眼中、腦中。
諸葛正我便聽腦海中響起一個來自盛年的,重重疊疊、非金非石的聲音:『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諸葛正我腦中念頭一閃,再想吐露任何關乎百年內未來的信息,竟是一字也說不出!
諸葛正我驚愕道:「你……你會武?剛才那是一門精神功法?」
盛年本想拈動掌中那淡黃蜜蠟珠鏈,才想起自己此時不是衣公子,左掌中也沒纏著珠鏈,略微遺憾,便撫了撫那纏在發間、從耳後垂落下來的一串鮮紅白底的雞血石珠子,應道:「『如是觀』。」
諸葛正我道:「你既然不要知曉一百年內的未來,那你還要知曉什麼未來?」
盛年啟發道:「諸葛卿,你想想,你好好想想。九百年後有那麼多新奇事物,你口中的太空梭、登月飛船什麼的,你就一個都不會做?」
諸葛正我驚愕道:「原來你留著我,是想上天?!」
他道:「那陛下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只是個學歷史的文科生,別說什麼太空梭登月飛船,就是一個燈泡我都未必擰得明白。」
盛年蹙眉道:「文科生?那你會什麼?」
諸葛正我道:「九百年後時,穿越小說當行其道,那些《歷史穿越者必背知識點清單》裡面,像水泥、肥皂、高產番薯、雜交水稻的培育……這些利國利民的物件……」
盛年道:「那還行。」
諸葛正我道:「這些我都不會。」
盛年:「…………」
盛年「溫柔」道:「諸葛卿,為什麼不背呢?」
不僅盛年,顧白狄蘇四人,都一致「溫柔」地盯視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輕咳,道:「當時不相信會有第三世,於是埋頭研究歷史了。」
盛年更加「溫柔溫柔」地
道:「諸葛卿啊,文科生?你可知道,那些都是夢中的饋贈?」
說罷,他起身,失望搖頭,沿著走廊往外面走去。
諸葛正我急忙抬腿追道:「陛下、陛下!我會、我還記得!我會發電機,那是高中的知識!有了發電機才能造飛機啊陛下!」
諸葛正我眼看盛年的腳步慢下來,為了挽留他的陛下,開始狂說一些不符合文科生本事的大話:「陛下!我還會畫一部分珍妮紡紗機的圖紙!九百年後,珍妮紡紗機掀開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帷幕啊陛下!那是可以令百姓富起來的辦法!」
「陛下!還有美洲和澳洲啊陛下!加起來有好幾個大匯那麼大的無主之地!哥倫布還沒開始環球航行,英國人也還沒不要臉地宣布澳洲是他們的!世界那麼大你不想去看看嗎陛下!」
世界那麼大確實想去看看的盛年陛下,走不動腳步了。
諸葛正我再接再厲,加上最後一把火:「我還通讀法律,您的《匯律》,至今只在大匯的小範圍地區實施,正是因為您也還在猶豫,拿不準是否適用吧?我可以在最符合您心意的基礎上,幫您把它改成最適用當今時代的模樣。」
盛年已經轉身,向諸葛正我走過來。
諸葛正我看著向他走來的絳衣帝王,像年老色衰的棄婦看見回心轉意的浪子,想到了他曾在史書上見到的,那位兼具明君讚頌和暴君罵名的一代大匯開國之君,動情地保證道:「最不濟,臣還可以為您講故事,那些九百年後的英雄故事,那些全新的時代!
「那些您一個人困囿於時代無法想明白的,註定無法在這個一百年內發生,但終將來到這個世界的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以及……人人平等。」
諸葛正我已追到走廊上。
便見盛年加快腳步,快步走近,口中深情地高聲呼喚道:「小花愛卿!」
諸葛正我道:「陛下?」
盛年雙手伸出,熱情地、緊緊地握住諸葛正我的雙手,道:「小花愛卿!小花愛卿一片忠心,朕有眼不識金鑲玉,冷落你這麼久,真是苦了你了!」
他邊說,便將諸葛正我拉起,往地牢外拉去:「小花愛卿!今夜我們便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將你方才講到的那些紡紗機、發電機、美洲和澳洲新大陸、還有新法和什麼資本主義……全都細細與我講來!」
他邊走,還邊不住地詠嘆:「啊,小花愛卿,我最愛的人生摯友!」
榮升盛年最愛的人生摯友問:「陛下,未來一百年內,我別的都不說,只說何時何地會有洪水、飢荒、地龍翻身這類天災發生,『如是觀』可以通融一二嗎?」
盛年應道:「沒問題!小花愛卿說得對!朕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