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麼會呢，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明明遇到了還算可愛的女主，說了幾句話，又來到了熟悉的社團招新看到劇情現場，牛軋糖很甜很好吃，應該是雙倍的快樂——可是為什麼，本該只是走個過場就能結束的時間……

自己這個路人女配就這麼成為了所有人都盯著的評估對象？

感受到兩位舞蹈社社長給出的壓力，再加上還有一個男主角在虎視眈眈，晏希禾欲哭無淚地剛想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們認錯人了，就看到了許晨曦帶著點乞求的表情。

可，可惡，都擺出這幅表情了，她又怎麼可能會拒絕！

對著虎視眈眈的兩位學姐，晏希禾默默地低下頭，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顆包裝好的牛軋糖：「那個，學姐們，吃么？」

「……哼。」

「算了算了，既然是晏晏，那就這樣吧。」

古典舞社長帶著點鬱悶嘆了口氣，接過兩顆糖順帶著把另外一顆扔給了自己從小爭鋒相對的損友：「不過如果有興趣，歡迎你們來我們舞蹈社看看。」

「兩邊都可以，我保證學妹你會更喜歡我們街舞。」

「大風車一下掃地真乾淨的喜歡，是吧？」

看兩個人重新回到自己的攤位上，無視左淵殺人一般的目光晏希禾迅速帶著許晨曦這位以後打發蛋清的一把好手登記名字，在看到她徹底成為點心社的人時也有點恍惚。

原本的許晨曦，應該在哪裡的來著？

反正不會是被兩位舞蹈社社長爭搶的，畢竟按照劇本……

「你居然還記得有劇本這件事情？」

等到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常鈞微微往前，看到晏希禾瞬間僵硬的模樣反而沒忍住低低地輕笑一聲：「真是謝謝你。」

「我，我什麼都……」

隔著厚厚的鏡片晏希禾沒法看清常鈞的眼睛，但也能夠感覺到他語氣上的微妙與不信任。晏希禾恍恍惚惚地往前走，猛地坐在旁邊的長凳上哀嚎著捂住臉：「完了，全完了呀！」

這劇情都崩成什麼樣了？她手裡拿到的劇本都從便利貼，變成新華字典了呀！

「可以給我看看么？」

「你隨便看。」

晏希禾還在那邊嗚嚶嗚嚶，常鈞稍稍坐在旁邊打開她的劇本，看到第一行角色介紹上寫出的「女主許晨曦的至交好友，第一女配」時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至交好友。」

「我不是！」

「第一女配。」

「才沒有！」

「你什麼都沒做？」

「……」

她真的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啊！

「如果我說。」

稍稍回顧了一遍自己做過的事情，晏希禾放下手，雙眼無神地看向了校園裡種著的一棵柳樹：「我只是做了正常人應該做的事情，你會怎麼想？」

「那樣很好。」

「啊？」

「那樣很好。」

劇本上記錄了晏希禾做過的事情，還有一些經歷過劇情后展現出來的許晨曦的想法。常鈞安靜地讀著這本「新華詞典」，手指翻過一頁后看向似乎因為自己話語很驚訝的少女：「我覺得這樣很好。」

只不過是做了普通人都會做的事情罷了，確實是「什麼都沒有做。」

「你說過，劇情是可以修改的，但是人設不會更改。」

「嗯，對哦。」

說到這裡晏希禾也不管會不會扎常鈞的心，非常貼心地補充了後面半句：「所以你不可能考過許晨曦，也沒法跳級。」

「你沒有改變過，所以不管劇情怎麼變化，都不要緊。」

看那本「新華詞典」回到自己手裡，晏希禾悶悶地嗯了一聲，跟上常鈞繼續往食堂走過去：「我以為你會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改了好多東西，你找到的那些能上大學的方法可能一下子都不能用了。」

離開這個循環，去上大學，去工作，減輕家裡的負擔——這是他的想法沒有錯。

但是也可以換個角度去思考，如果自己持續拿到聖德拉特的獎學金，也是可以從側面幫助家裡的。

「沒關係。」

常鈞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瞥了眼像是依舊很低落的晏希禾稍稍改了個口：「你可以請我吃晚飯。」

「哦！那我們——」

「在外麵食堂。」

「裡面生活區的食堂也是很便宜的，真的！」

「那也不是我能去的地方。」

誰說的，那裡明明誰都可以去。

看常鈞依舊是那副堅持的樣子晏希禾嘀咕了兩句也不再勸，同時不客氣地在食堂窗口點了一大堆：「吃，隨便吃，往多里吃！」

「謝謝。」

看常鈞只是拿了一份紅燒肉一份青菜，最多再加了幾隻蝦后晏希禾狠狠地皺了皺眉，放下飯立刻去打了兩碗全是蛋花的番茄湯，再拿了兩盒子現切水果，把兩個人佔據的小方桌堆得滿滿當當。

「現在差不多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晏希禾拿著筷子看到常鈞反而皺起眉的樣子歪了歪腦袋：「怎麼了？你放心，全部是我請，我主動的！」

「不是這個問題。」

稍稍往周圍看了一圈，在看到那若有若無的注視時常鈞想到剛才在社團招聘上的一幕，總覺得晏希禾還隱瞞了一點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你和學校里的人都很熟？」

這個，也還行？

「畢竟我從小學就在聖德拉特了嘛。」

晏希禾聳了聳肩膀，她在聖德拉特的時間很長，認識人不奇怪——雖然很多人她都不認識了，但是按照「設定」，很多人都會知道她。

「很正常的，畢竟你在一個學校里讀了十年書，也會覺得很多人眼熟。」

「但你在這裡給別人的感覺，好像不只是眼熟。」

因為她的兩顆糖就能不吵架，看到她都會親昵地喊一聲「晏晏」，再加上都對她有種對別人沒有的包容與寵溺……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人設？」

「啊，這個，這個嘛。」

「不說也沒有關係。」

低頭將紅燒肉的肉湯用勺子颳了一點澆在飯上，常鈞知道自己不會那麼早就知道那麼多，但他還是得提醒下晏希禾：「主要是你有沒有發現，周圍有很多人在看我們。」

周圍有很多人在看？

有點困惑地掃了一圈，再看常鈞平靜但捏緊勺子到指關節都開始發白的模樣晏希禾頓了頓，再看旁邊完全不存在「男生女生一起吃飯」的桌子，才明白過來。

「應該也不要緊的吧？好歹也算是，同桌之間的互幫互助？」

「……」

「你放心，我們雖然現在身份變了，但還是配角。」

晏希禾夾了一筷辣子雞放在嘴巴里，雞肉外殼被炸得酥脆，帶著淡淡的辣味直衝大腦。旁邊作為點綴的香菜也有著特別的香氣，讓晏希禾格外滿意地又夾了一塊裡面混著的洋蔥一起扔進嘴巴：「不會有人在意的。」

「教導主任也不在意？」

這應該算得上是「男女生交往過密」了吧？

「好像是哦。」

晏希禾眨巴眨巴眼睛，同時又變得困惑起來：「可是聖德拉特的校規沒有禁止男女生交往啊。」

「哈？？？」

「這個年齡訂婚都有不少了。」

提到聖德拉特學院和別的學校不同的地方，晏希禾倒是很能理解常鈞的驚愕：「我們和外面學校不一樣的啦，你讓未婚夫妻在學校里不拉手培養感情？那什麼時候培養。」

「等等，訂婚？」

「是哦，有些人差不多就是高二高三訂婚了。啊，你放心，我沒有。」

不，他並不在意這個。

「所以旁邊人不用去管，而且你知道么。」

「知道什麼？」

「男女主，才是世界的中心。」

是的，男女主才是世界的中心。就像是現在許晨曦來到了食堂，旁邊跟著的是男二蘇哲彥，同時還有臉色愈加難看的左淵。

三個人也不知道是在吵什麼，但是許晨曦明顯是站在自己的發小哥哥這一邊，讓蘇哲彥臉上的笑意都溫柔不少。看到這一幕的左淵左大少自然是最氣不過，但關鍵就在於，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做法會讓許晨曦生氣。

不知道如何反思，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對於眼前的女孩子也並非是喜歡，但就是不希望她倒向自己的死對頭——

衝動與荷爾蒙最後讓少年怒氣沖沖，對著滿臉「你真是莫名其妙」的許晨曦幾乎可以說是怒吼出聲：「所以你是選他了，對吧！」

啊，啊？？

這麼快就到後期劇情了？不會吧？？

「選？」

許晨曦皺起眉頭，看著暴怒的同學卻很平靜：「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和他是一邊的，我算是明白了。」

發怒之後是奇怪的冷靜，左淵咬著牙盯著貌似無奈的蘇哲彥冷笑：「蘇哲彥，你拐走我們班的人，等著！」

隨後他又頓了頓，對著許晨曦冷笑：「是吧，A組的叛……」

「閉嘴啦！」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自己的嘴裡被塞了根糖，想罵人的同時左淵扭頭看到手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套上紅袖章的晏希禾叉著腰，手裡抓著話梅棒棒糖張揚舞爪威脅人的架勢讓人都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食堂禁止大聲喧嘩，你再喊，扣你的操行等第紀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