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貴族學校總是會和別的學校有所差別，就像是在聖德拉特，男女生交往過密並不會被扣分或者記過，但是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紀律分。

畢竟在學校里大家都是家世好的二代，又都會有桀驁與不服氣，再加上家世好也是會分特別好和普通好，階級屬性難免會體現在學生身上。為了保證學校的相對純潔性，紀律分的規定相應而出，也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個聖德拉特人的心裡。

紀律分最簡單的體現就是，扣分多了沒法用食堂，沒法坐小火車上課都要跑著去，甚至進入社團門都要刷校園卡，但沒法開門——在這種基礎條件下，學生自然是對自己的紀律分看得很緊。

要扣紀律分也很簡單，上課不好好聽被抓住，考試作弊被抓住，在學校食堂大聲喧嘩鬧事——至於像是什麼欺負同學校園霸凌，走廊上虎視眈眈的監控還有家裡不對付的同學也都不是好惹的。

現在左淵這麼在食堂鬧事，晏希禾抓起旁邊掛著的清潔工紅袖章往自己袖子上一別，在常鈞都來不及制止的呼聲中直接沖了過去。

好你小子，在吃飯的食堂鬧事，想幹嘛？

食堂，是吃飯的地方！

艱難地拔出嘴裡的棒棒糖，左淵看到晏希禾昂著頭一雙杏眼瞪得圓鼓鼓的，把許晨曦護在身後警惕的表情嘴角直抽：「我什麼都沒想干。」

「那你說話那麼大聲幹什麼？」

「……」

「左淵你這個人，很機車耶。」

旁邊偷聽的學生直接笑出聲，又在左淵殺人般的掃射中閉嘴還是止不住眼裡的笑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想到一件高興的事情。」

「我也是我也是。」

晏希禾沒理那群裝模作樣都開始演起來的同學，哼哼幾聲后把紅袖章拿下來重新放在旁邊，對著許晨曦眨了眨眼后溜回到自己的位子，對常鈞抬了抬下巴：「我成功制止了後期劇情的提前，厲不厲害！」

這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

常鈞慢吞吞地咬著蝦殼，實在是不想說你這樣才是真正的改變劇情。但想到晏希禾剛才的表現他還是把這句話給吞了進去，咬掉蝦殼以後才敷衍點頭：「厲害厲害。」

所以你才會拿到一本新華詞典般的劇本，他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

「不過他們不和，又是因為什麼？」

「誰知道這些幼稚的男生在想什麼。」

晏希禾哼哼一聲，把飯菜全部解決掉以後喝掉蛋花湯，隨即戳了塊蘋果放進自己的嘴巴：「我最討厭就是這種人。」

「哪種？」

「和別的班的人玩得好，就說什麼你是我們班的叛徒，多大臉說出這句話。再說人家發小認識那麼多年，比剛認識三天的同學玩得好不是正常的么。」

嗯，說的很對，他同意晏希禾的說法。

將自己的那份飯菜同樣解決完畢，看晏希禾把那份現切水果遞過來的表情常鈞猶豫了下，低聲說了句謝謝才用牙籤拿了一塊梨。

「不過和我一起吃飯，真的沒關係？」

「沒關係的啦，大家不會好奇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剛才我們的男女主和男二歷史性會面，大家的注意力那當然都在他們身上啊。」

和她這個弱小，可憐，只想著吃的路人女配甲又有什麼關係？

「你已經上升到第一女配了。」

當然，常鈞很懷疑她是不是會到最後翻身成為主角

「不，只要我堅決認為我自己是路人女配甲，就沒有什麼攔得住我不介入到劇情里。」

唯心主義也不是不好，阿Q精神有時候也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安慰感，

「你這叫，不介入到劇情里？」

「我阻止了後期劇情提前，那就不是介入劇情。」

劇本還真得再給你發個獎狀。

伸手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鏡，常鈞沉默片刻，又沒忍住帶著點試探開口：「那在你看來，現在的劇情發展到哪一步了？」

「才開學兩天，還能有什麼劇情啊？」

晏希禾算了算時間，覺得這就很離譜：「放心啦，就這麼兩三天，老師都不能把全班的名字給叫出來，不會發生什麼的。」

你確定？

至少在常鈞心裡，晏希禾的信用已經徹底破產。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兩天時間，能發生的事情確實很少。

就是女主角對晏希禾的好感度，大概率已經被她那些「什麼都沒做」給刷爆了。

並不准備去提醒晏希禾，並且按照這個狀況，許晨曦估計也很難被誰欺負。可這麼一來，男女主之間的感情進度，又會用怎樣的方式推進？

現在在班級里看兩個人鬧得格外僵硬的樣子，常鈞甚至懷疑要不是現在高中了，許晨曦八成會舉起手堅決對著班主任說「老師，我要換座位」。

不過就算如此，學校論壇裡面也已經建立了相關的帖子。晏希禾趁著晚自習下課偷偷點開了貼，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快要頂樓成HOT的《關於高二A組的XM，到底和CG有什麼關係》。

XM指的是許晨曦，理由是名字拆開就是許Morning；CG也很好理解，因為CG不是一個人，而是Cool和Gentle的英文單詞縮寫，分別指代左淵與蘇哲彥。

論壇畢竟偶爾還有老師也會看上一眼，標題幾乎全部都是暗語，沒有點中英文拆解密碼學的本事，就算是福爾摩斯來都看不懂。

這必須要精通中英文和拼音，三者結合才能看得懂的拆字密碼，也就聖德拉特一批學生能夠熟練運用。

看裡面主要是把許晨曦在體育課上說過的一點事情搬運，再訴說了下開學第一天左淵把人撲倒的過程，晏希禾倒是沒看到什麼帶節奏的東西，大多都是平鋪直敘。

就是吧，為什麼自己也在裡面？

34L：關鍵很神奇的是S都出手幫忙轉宿舍了啊？她好像和XM也沒什麼交情？XM到底是何等美女！居然能夠有這樣的待遇！

35L：XM挺好看的，但沒有到校花那種程度，不過成績好像是學年第一來著。關於S出手的這個問題，我覺得可能是XM給她帶了學校里吃不到的東西？

36L：那我賭是一包小浣熊！

什麼什麼，她是那種一包小浣熊能收買的人么？

起碼得再加上水滸傳英雄卡里的一張高俅。

表情深沉地把帖子繼續划拉下去，無非也就是一些說要來高二A組圍觀的宣言。晏希禾瞥了眼發言時間，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手機屏幕。

好啊，全都在晚自習的時候玩手機，教導主任居然沒來抓人？

至於自己，怎麼又換名字了？

想著一開始她是晏晏也就是YY，然後因為太容易被識破就換成了田野，意思是在希望的田野上到處是禾苗，然後再到現在的S——

不會是「Sweet」吧？？

那絕對不成，她對所有點心一視同仁，絕對沒有自發劃分咸甜黨！

稍稍鼓了鼓腮幫子表示不滿，但這種縮寫代號又是換來換去的，說不定下一次就換成別的比如說「咸豆花」，她也算勉強接受。

現在來看好消息是女主已經在論壇有了姓名，開始要常駐成為流量密碼；壞消息是自己也在裡面，並且還有了新代號。

「這就是事與願違么？」

「什麼事與願違？」

「像眼鏡仔你這樣要改變劇情的沒有改變，只想坐著吃吃喝喝的我卻深陷其中。」

晏希禾倒在自己的物理卷上只覺得滿眼都是淚：「世間只有這個時候不公平，還是總是如此？」

「你循環下來看的電影挺多。」

把晏希禾給敷衍了過去，常鈞已經寫完了作業，開始等待晚自習的第三節課開始。大部分高二生也在這個時候完成了作業，或者說還有不少人根本就沒去寫，只是自顧自地干自己的事情。

等到晚自習第二節課下課，晏希禾蹭得一下站起身，整個學校也像是徹底沸騰，開始了各種社團的第一次活動。

聖德拉特社團的活動時間除了各自規定的周六日活動以外，還有就是周三最後一節晚自習、以及周五最後一節課。晏希禾盯著自己左邊一個眼鏡仔，右邊一個女主角本來有些不安，但在看到左淵那種「你居然敢搶人」的威脅表情，整個人瞬間支棱了起來。

男主角是吧？威脅路人女配是吧？

幼稚！扣你德育分。

氣勢洶洶地直接選擇挽許晨曦的胳膊，晏希禾沖著天文樓直接指了過去：「走！我們去社團活動！」

「好。」

看她的樣子許晨曦很認真地點了點頭，表情里多了點局促：「不過我沒做過點心。」

「沒事，我們第一次都不會做太難的東西的。」

看許晨曦不適應到手裡甚至還拿了一本英語書準備過去背單詞的樣子，晏希禾輕咳一聲：「你安心啦，還有，這個時候就不要想著背單詞了。」

「可是……」

「活動之後再背。」

常鈞在旁邊突然開口，對上許晨曦的視線和她點了點頭再繼續往前：「既然來了這裡，就要習慣它。」

「沒錯沒錯，眼鏡仔你居然也有說這種話的時候。」

看常鈞並沒有什麼反應晏希禾也不再說話，很是歡快地一路走到了天文樓。天文樓除了最頂層的天體物理社以外樓下還有不少實驗室，只是這些房間都沒有開放。除了天體物理社以外，還亮著燈的就是點心社。

「你們來了？還好還好。」

「學長？」

天體物理社的社長鬆了口氣，看到三個人很是歡迎：「來了啊，我接你們過去。」

「點心社也只有我一個新人么？」

「進我們社團很麻煩的。」

晏希禾立刻開口，他們點心社與其說是對外社團，不如說是個幾個人組起的同好會。是誰和她一開始組建的來著……

算了，忘了。

「基本都是屬於內部人員推薦制，今年估計沒有推薦吧。然後天體物理嘛，也要點推薦，而且沒興趣的人也不會來。」

「沒錯，所以我一看常鈞就知道，他絕對對我們社團有著濃厚的興趣。」

天體物理社社長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按下電梯后等到門開卻沒有動，而是往旁邊空氣做了個請的手勢。

電梯沒有動彈，他才再按了第二下，示意所有人一起進去。

周圍依舊是黑乎乎的，只留下頂上一盞白熾燈散發著明亮、卻又只是單純照亮著一小塊道路的光芒。電梯的門大開，裡面依舊沒有任何人，卻又因為剛才學長的動作顯得分外陰森。

就像是什麼怪獸長開了嘴，靜靜地等待著食物自己跳進胃袋裡。

「學，學長，你這是在……」

「這個啊。」

看許晨曦牙齒都有點打顫的樣子，天體物理社社長雖然困惑她會武還害怕，解釋得依舊認真：「你們倆都是特招生，可能不知道吧。」

「知道什麼？」

「聖德拉特七大不可思議傳說。」

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得飄忽起來，伴隨著電梯門關上的叮咚聲，彷彿是在訴說著什麼古老的故事。

「遊盪在天文樓，時時刻刻都在期待著永遠不會來的痴情白衣少女，今天也在尋找她的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