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面對八卦時，帥哥也只能稍稍看個臉，更何況是在跑一千米，表情不自覺就會變得猙獰的帥哥。

雖然是校園王子，那也是在班裡天天都會見面的人物，特優生反而是最讓人覺得好奇的存在。在剛入校的時候自然是有新鮮感，再加上許晨曦成績優異並且還會武，更是引起了其他同學各種各樣的問題。

能在聖德拉特的學生情商一般也不會太低，不可能問什麼「你媽媽生病你爸爸呢」這種問題，只會揪著「我跟著我外公學武」進行拓展。

「基礎？扎馬步會有，這個是基礎。」

「會不會劍法？會一點，但是不多，我主要是練的拳和刀。」

「練了多久啊，十幾年吧，不記得了，但是記得的時候好像就在練。」

聽到還有一個同學好奇問著「那你有沒有腹肌」這種問題，晏希禾在旁邊全程恍惚。

這，這就融入了？

不對，劇本上寫的許晨曦還有那些「被排擠」「被輕視」「被羞辱」情節呢？這就沒了？？？

完蛋了呀，她好像把劇本改了，闖大禍了！

但看周圍問的問題越來越放肆，都開始「我能不能摸一下」的時候晏希禾瞬間清醒過來，叉著腰哼哼：「你們就不看左淵和蘇哲彥是誰贏了么？」

「那有什麼好看的，反正這兩年看了好多次了，不是左淵贏就是蘇哲彥贏唄。」

其中一個女生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王子們的勝負都會有實時播報，但是能不能摸到帥氣班長的腹肌，就是她觸手可及的事情。

嘿嘿嘿，班長你別怕，我們會很溫柔——

「不過今天還真是兩個人都沒贏，晏晏，最後兩個人都沒有跑第一。」

好心抽空關注成績的女生眨巴了一下眼，看晏希禾為了大家不要騷擾許晨曦忍痛割糖賠款的模樣笑著也拿了一顆：「好像第一的是你同桌，那個特優生，叫什麼來著？」

「常鈞？」

「對，那個戴特別厚的眼鏡的。」

什麼？她同桌？眼鏡仔，跑了第一？？？

目瞪口呆地看著彎腰抵住膝蓋大口喘氣的蘇哲彥以及癱倒在另外一邊的左淵，再看看和沒事人一樣慢慢散步的常鈞，晏希禾微微張嘴，再看向和許晨曦開始打鬧起來的同學們，只覺得自己應該是再在做夢。

「我在夢裡，對吧？」

「……」

「不然我怎麼會發現眼鏡仔居然跑了一千米第一，許晨曦被女生追著摸腹肌？」

嗯，晏希禾這句話還押韻了，是單押。

猛地回過神，晏希禾盯著自己的同桌謹慎開口：「眼鏡仔，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這句話似乎應該是我來說。」

常鈞推了推自己臉上的厚瓶底，聽著女生們嘻嘻哈哈的「班長你能給我看看么」之類的虎狼之詞，對著晏希禾滿臉審視：「你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如果說什麼都沒做，你信么？」

那絕對是不會相信，晏希禾的這句話信用已經徹底破產了。

憤怒的晏希禾等到上午最後一節英語課結束，沖向食堂惡狠狠地要了一份加大量的背脂拉麵與厚切叉燒，讓食堂的麵條窗口阿姨沒忍住開口：「晏同學啊，你這點吃的掉么？」

「不要小看我的實力！」

端著拉麵沖後面怒吼了一聲，把滿滿的豆芽與叉燒全部按進湯里再用勺子喝了口湯，晏希禾感受著嘴巴里的醇厚味道，吧唧吧唧地迅速又多喝了兩口。

她好氣，她能吃兩碗。

堆成小山一樣的豆芽全都咔拉咔拉得進了嘴巴，柔軟的叉燒肉中帶著絲甜味，配合著背脂拉麵顯得格外入口即化。麵條勁道而又帶著回彈，湯汁包裹在上的感覺讓晏希禾立刻又塞了一筷子在嘴巴里。

原諒了，只要讓她吃到好吃的，就什麼都可以原諒，RAmen。

撐得在位子上坐了好久才重新站起來，晏希禾晃晃悠悠地回到教室里，準備趴著睡一覺。午休時間雖然可以回宿舍睡，但是她還是比較習慣睡在教室里。

主要是躺在床上她總是會睡得很死，甚至於下午都會這麼直接睡過去，在教室里這樣反而不會睡過頭。

午休選擇回到生活區的同學不少，教室里也只剩下了特優生的常鈞與許晨曦。晏希禾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后熟練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打了個哈欠，也讓正在寫題的兩個人都下意識地放輕了手裡的力道。

常鈞沒忍住扭頭看了眼這位女主角，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沒有仔細和她認識過，甚至於都沒有進行過交談。

既然沒有接觸過，那為什麼她看自己的表情彷彿是在看什麼敵人一樣？

想開口卻又被這樣兇狠的態度給逼了回去，扭頭看到晏希禾閉上眼睛準備睡覺的樣子常鈞才反應過來，同時變得愈發複雜。

自己妨礙著晏希禾睡覺了，是吧？

好歹許晨曦也是個女主角，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低頭繼續寫著淘到的試卷，常鈞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偏偏晏希禾還一口咬定「我什麼都沒做」，其實做的東西大概海了去了的樣子，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就像是電視劇里的旅長大人。

整個晉西北亂成了一鍋粥，他卻死活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他和晏希禾應該能算得上是同盟吧？也應該彼此了解下對方做了什麼吧？晏希禾要是再對自己隱瞞，常鈞覺得這個同盟遲早要崩。

瞥到晏希禾朝著自己這面彷彿一瞬間就陷入沉睡的模樣少年嘆了口氣，伸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繼續自己規劃——

看上去實在寫作業，實質上他在根據自己前面的幾次經歷，稍稍推測出了一點方向。

故事主要就發生在聖德拉特學院內，當然也有些校外故事，但應該不多。之前幾次的大陣勢什麼999朵玫瑰花告白他也現場經歷過，看之前幾對的表現，按照現在許晨曦這樣的態度常鈞都懷疑她還會不會喜歡上左淵。

要是不喜歡了……

手上的筆浮空停住，他盯著那點黑色的墨水思考良久，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晏希禾有試過拆散男女主這件事情么？如果男女主不會在一起，那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覺得就算兩個人不會互相喜歡，這個故事也無非就是從有一個明確結局轉向非明確開放性結局罷了。許晨曦會升上高三，他和晏希禾會繼續留在這個高二A組，迎來下一批的男女主。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說晏希禾與許晨曦成為了朋友，她會覺得不甘心么？那些「我什麼都沒做」的回應是掩飾，還是在逃避自己都已經知道的現實？

她曾經肯定也有掙扎過，然後發現無法逃脫，才會變成這種「隨便怎樣都行」的樣子。

水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聽上去反而襯得整個教室更加安靜，甚至還多出點催眠的意味。偶爾常鈞往旁邊看一眼呼呼大睡的同桌少女，總覺得有種想要把她戳醒的衝動。

不過……算了。

午睡而已，就讓她睡著就好。

等到差不多快要到下午一點上課的時候同學也才陸陸續續進門，本來看著班裡好像只有常鈞與許晨曦時還有不少人駐足在班門口露出點八卦的表情。但等看到常鈞身邊趴著睡得正香的晏希禾，又都瞭然並且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左淵哥哥，你今天好帥哦。」

迷迷糊糊聽到一聲恭維，周圍也開始響起說話聲，晏希禾迷茫地從桌子上抬起頭隱晦地抹了抹嘴。等到清醒一點她左右看了看，確認老師沒來又倒了下去，抱著頭軟軟地抱怨：「這就要上課了啊。」

「下午是英語課，班主任的。」

「是英語課？那我們班有些人要換班去別的教室的。」

換班？什麼意思？

「你不會以為，我們聖德拉特只教英語吧？」

看到晏希禾總算是搖搖晃晃直起身體的樣子常鈞陷入沉默，高考規定確實不會只考英語，還有日語西班牙語俄語之類的語種，但是……

好吧，是他草率了，不能用那種「普通」的常識去推測這個學校。

「習慣就好。」

用英語課本掩住臉，妄圖用這種方法直接將語言印進自己腦子的晏希禾覺得自己就算再來五百次高二，也依舊對英語這種東西沒轍：「不過我絕對不要出國留學。」

「嗯？」

「英語，我的一生之敵。」

「不會吧，晏希禾你居然還學英語？要說高雅的語言，那當然是應該學法語啦。」

聽著劉彤彤的聲音晏希禾依舊沒有脾氣一樣點頭，甚至於還十分誠懇地給出提議：「是是是，那麼我去寄信，讓法國那邊給你送一塊門墊子好不好？」①

門墊子？門墊子是什麼意思？

周圍知道保護法語能獲得門墊子獎的學生沒忍住笑了笑，同時也對挑釁的劉彤彤多了更多的審視。班主任就是英語老師，他們班雖然有去學小語種的但第二語言還是學習英語居多，劉彤彤這是全班都看不起？

「不會說話就少說話嘛，眼鏡仔你不用擔心，我罩著你。」

看常鈞似乎多了點糾結的樣子晏希禾嘆了口氣，用筆的一段抵著臉含糊不清地開口：「這下好了，她把班裡大半人都得罪了吧。」

「但是據我所知，她原本針對的應該是許晨曦。」

「……」

「是不是你的劇本又變了？」

「閉嘴，我什麼都沒做！」

行吧，他已經習慣了晏希禾這麼說了。

沒有再去刺激好像很不滿的晏希禾，但是等到原本應該有的下午第四節課時，常鈞發現所有人都似乎準備都出門不上課了。

「晏希禾？」

「嗯？你不去么？接下來沒課了呀。」

看常鈞有點驚訝的表情晏希禾愣了愣，下意識看向許晨曦時發現她似乎已經不在班裡，連帶著左淵都消失了。

找不到許晨曦，常鈞又很困惑，晏希禾才十分好心地開口介紹，同時表情里更多出些憐憫：「你不會前幾次都沒去吧？」

「去哪裡？」

「當然是我們聖德拉特的社團開始招新人了唄。」

作為一個貴族學校，怎麼可以缺少這個？

毫不猶豫伸手抓住常鈞的胳膊，把依舊在糾結的眼鏡仔往外拖，晏希禾只覺得自己說話的方式都帶上了些許詠嘆調。

那是愛情火花的起始，大部分劇情的開端，推進感情的利器——

社團活動，就是永遠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