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佛不就我
亦青梅跟隨著青木漫步在荒野之上，蠻荒的凄涼遠遠超乎常人想象，南荒之外最貧瘠之處也不及此地兇險。
亦青梅這些時日經常見到荒族的孩子隨著大人們進入荒野之中捕獲凶獸當食物，這是荒人世代能夠生存的原因，也許也是他們血液里流淌的血性。
從見到囡囡在荒野之中哭泣的那一刻起，亦青梅知道自己和荒人之間已經聯繫在一起了，無數的荒人因為他失去了生命。無論他接不接受，他虧欠荒人的太多，像囡囡這樣失去親人的孩子數之不盡，但這段時間他卻沒有受到半點的排斥，這讓他也是疑惑不解。
當亦青梅走進先知的屋內，先知欣慰的笑道：「你終於來了。」
亦青梅心中早已下定決心做事也不拖泥帶水，問出心中的疑慮：「荒人付出那麼多隻為了將我帶回來，那麼我身上一定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想要我做些什麼？」
從進了門之後烏冬就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先知在荒人里是備受尊重這一點亦青梅是深有體會。
「很久以前有兩個人下了一局棋，他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都是想要贏下這局棋。可是他們最後出現了分歧，在那個時候雙方各執一子卻無從落子，最後只能暫罷留得後人拾子重啟這一棋局。」先知沒有理會亦青梅說起了一番往事。
「我活了很久，所以我沒多久能活了。我們荒人之所以被人間遺棄，那是因為荒族的祖先曾經做出的選擇跟人間背道而馳，所以才入了南荒與世隔絕。那是荒人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先知說道這裡言語中也透露著無限的唏噓。
亦青梅聽到這裡不禁皺眉，他從先知的話語里得知荒人當年與先知做出一個決定才被迫入了南荒，但按他的認知荒人在南荒已經有數千年之久，先知難道也是一個修士？而且一定還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修士，不然他不可能在人間存活這麼久。
仙？
但如果他是仙人，那荒人在他的庇護之下不可能落的如此田地。
先知和睦的望著亦青梅笑道：「李立行的確可以稱得上仙道奇才，他走到了這一步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如果真的有仙人的存在，他已經一腳踏入那個門檻，但是他卻苦尋不見仙路。他也一定是窺探到了天機，所以才在你身上尋找成仙的契機。」
「修士存於天地之間已經有數千年之久，前仆後繼不知有多少強者都曾走上這條路尋找仙門，那個時代可要比現在強盛許多，可謂是修仙的一個盛世！我也曾經是那群人中的一份子，也曾經追尋過這樣的一條路，我比無數代人都幸運的多，跟隨過一個人差一點就踏上了仙路。」先知無限感慨的說道。
尋仙？亦青梅知道這一點肯定與他息息相關，李立行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公然敢在大比之上動手占的就是天下修士都期盼的夢想，這讓他宛如替天行道一般占著天下最大的理！
「那個人曾經登過仙門，與仙人有過一戰，無數修士在一旁等待著他戰勝仙人隨後能隨他一起登仙路。那一戰絕對是有史以來人間最輝煌的戰役，後來他宛若仙人一般手持古劍擊敗了鎮守仙門的仙人，眼過之處氣壓群雄，只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間再無此風采。」先知搖搖頭感嘆道。
那個盛世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在如今靈氣大不如從前的天地間，恐怕再也沒有人能走到那一步了。
「古劍？」亦青梅聽到這個讓他熟悉的話語連忙出聲問道。
「不出意外就是你師傅手上那一把，能得到這把神兵的人仙緣不淺絕非常人。」先知回答道，隨後又繼續說道：「當年那人戰敗仙人之後就準備踏入了仙門，不過不知為何他猶豫不前，突然向著天下人說道成仙的契機並不在我們這一世，大家暫且退去吧。」
「這句話的確說來輕巧，多少人付出一生的心血卻只換來這一句話，如果成不了仙他們也許就沒辦法再見到那一天了，這讓他們又怎麼可以接受？只不過沒有他在場那麼多的修士都不是仙人的對手，終究仙門一瞬即逝讓往事都成空。」
「那人已然無敵於人間自然是不怕有人來尋事，但是他心中有著另一番打算，其中的一些追隨者跟隨著他來到了南荒，從此世代在此落地生根，這就是我們最初的那些荒人，而我就是第一任荒族族長。」先知說出了一些早已經作古的真相。
「荒人如今生活如此貧瘠，難道那位強者已經不在人世了？」亦青梅心中已經有了猜想立馬忍不住問道。
先知搖頭說道：「當年他叮囑我一些事之後就離去了，不過我都能活到現在，在人間無敵手的他自然不會先我而去。只是幾千年來我都沒有找尋到他一絲蹤跡，世間仿若從無此人出現，他心中所想恐怕只有他一人而知，不過他的安危我並不擔憂。」
的確，按先知所描述人世間能留下他的人並不存在，到了他那種境界的人已經不是人數上的優勢就可以對付他的了，他若想離去沒人可以留下他。
「所以後來有所傳聞，他早已不在人間，一人登上仙路離去了。我們荒人也因為這樣才只能苟活於世間，舉世皆敵。幸運的是我活到了這一世，等到了你。他當年告訴過我未來的某一天你的出現將讓荒人出現轉機，荒人會在你的引領之下告別宿命。」先知也曾經強大過，也曾經是人間強者，卻為了承諾留守在這貧瘠之地，而如今他算是能夠卸下重擔了。
「您也曾經是強者，為什麼您不能帶著荒人走出去？」亦青梅不解道。
「因為我活得久，既然我要活得久很多事情我就無能為力了，最重要的是我得等到你，這樣我才活得有意義。」先知拍了拍亦青梅的肩說道。
「您是希望我當荒人的族長？」亦青梅問道。
「不！烏冬才是荒人的族長，他會接過青木的旗帶著荒人繼續前行。而你，你會成為荒人的先知代替我看著他們走下去。我快死了，撐不到成仙門現的那一天了，我活到今天也只是為了找到你然後告訴你這些事情。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但是他沒選擇告訴我，所以我能告訴你的並不多，你的路還得你自己走。」先知說道自己時日不多之時並沒有多大的悲傷，他已經活了數千年之久了生死早已看淡。
他唯一感到遺憾的不是當年做的那個決定，而是不知道那人當年為什麼不肯登仙路原因，他至今不肯相信那人後來獨自走上那條路。
既然那人說了成仙契機在這一世，那絕對不會有錯，即使現在是靈氣最貧瘠的時代他也絕不質疑這一點。
「人間有三大仙器，古劍青燈地藏眼，青燈現在在你體內，有著續命之功效，而古劍之鋒芒人間無可敵，至於地藏眼我所知不多。傳說地藏深處地獄，曾立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不過至今沒有地藏的消息。不過人間曾出現過佛，如來以身鎮古界，是為大佛。我知道你也入過古界，古界之中藏著很多辛密，以後還需你去找尋。」先知叮囑道。
「話說如來那一世也是非同尋常，出現了許多的強者，只可惜生不逢時也成了滄海一粟。相比於現在，他們那個時代知道許多的事，而現在的人早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事，就像斷代一樣，那人在人間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如來知道荒人的事，可是他卻沒有來尋我。佛不就我，我便就佛。我也曾進過古界，見過如來。」先知如是說道。
「如來可謂是佛教最強之人，他知道的事可遠超我這苟活人世的枯木多的多。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好在沒有活到這一世。」先知略有深意的看著亦青梅說道。
「現在該說說你的事了。我尋到了你，青燈續了你的命，一因一果輪迴之中早已註定。成仙的契機在你身上，但很明顯李立行用的方式是錯誤的，他妄想用你的心去祭開那仙門可以說實屬無稽之談，而我的推斷則是仙門將會是你去踏開，所以你要走的路很漫長，你一定要做好準備！」先知略顯疲憊的說道。
亦青梅深吸一口氣，不敢妄加揣測先知的推斷，心中還是有些疑慮但卻沒有說出口。
告別先知之後，亦青梅一個人在野地中行走，思緒著先知今天的言語。
長夜漫，故人望。
亦青梅望著蜀山和京都府的方向默然無語。
京都府。
李沐醉的不省人事，這已經是他從蜀山回來之後的常態，知道好友的遭遇讓他對很多事情都百思不得其解。
聖賢之書，聖賢之過，聖賢所繪，聖賢所悔。
李沐提酒渡步口中喃喃自語，月黑風高肅殺夜，我以聖賢毀聖賢。
仁德書社藏書樓中一陣大火突如其來，驚得無數人喧鬧，只是藏書樓中書籍眾多大火之下更是燃的厲害，救火眾人根本就壓制不住火勢。
仁德書社的學生看到李沐醉醺醺的走來，連忙上前通報火勢，待聽得李沐呢喃一聲，不禁頓在當場。
李沐仰天大笑出門而去，聖賢之書聖賢毀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