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深秋。
當清晨的第一縷光線漫過群峰,照在石風身上時,他剛好爬上了那座山峰的峰頂。他轉回頭向山下望了望,仍然黑咕隆咚的看不到底,忍不住心有餘悸的長長吁了一口氣。
許多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如果真正用心去做了,成功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就像在這麼黑的夜,爬這麼陡峭的山峰,在石風的想象中,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事實證明,他已經做到了。
當然,他能成功地爬上這座山,應該歸功於溫婉珍。若不是溫婉珍給他打氣、壯膽,他是萬萬不敢爬的。心裡想著溫婉珍,一抬頭就看到了她,一襲絳紅色的衣裙,早已站在山頂上等著他了。
此時,朦朦朧朧的晨色,照在溫婉珍那婀娜苗條的背影上,烏黑亮麗的秀髮攏在肩頭,兩邊鬢角處各挽一縷,在背後用一根紅頭繩隨意的束著,披散在背上,便如飛流黑瀑,柔順洒脫。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獃獃地望著山下,整個樣子顯得賢淑、高雅、端莊,不帶絲毫煙火之色。
石風看著溫婉珍,心裡不由對武功這東西,大為讚歎佩服起來。自己一個大男人,天生體魄強健,個頭足足高出溫婉珍半個頭,但這一路爬山越嶺,道路坎坷難行,她一個小小女子,卻總是在前面帶著自己走,任憑怎麼用力,也超不過她。她那看似纖弱的身子,走起路來沒有半點費力的樣子,所爆發出來的驚人力量,實在是讓人又驚奇,又佩服。石風知道,這就是武學中的輕功,武學的神奇之處,當真令人又驚奇又嚮往。
他喘了一會兒粗氣,捶打了一下酸痛的胳膊腿,頗有些叫苦的問溫婉珍:「婉珍,我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
聽到他說話,溫婉珍從獃想中回過神來,不禁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這次有進步,速度快了一些。」
聽到誇獎,石風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自傲地說道:「那是,這樣的山路,還真難不倒我。」說完后,才覺得在她面前誇口,實在是慚愧的很,抬手搔了搔頭,尷尬的「嘿嘿……」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說:「我們這就走吧。不知還有多遠才能到?」
溫婉珍指了指山下,說:「那就是了。」石風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黎明前夜影朦朧里,只見遠處山高嶺低,仍然看不到絲毫人煙蹤跡。在這座山腳下,隱隱約約的有一大片竹林靜立在淡淡的晨霧裡。白白的霧氣繚繞在半山上,看不清竹林起於何處,延向哪裡,只覺得竹林之大,似乎沒有邊際一般。
石風看了一會兒,問道:「我們就去下面的竹林里?去做什麼?這裡是不是應該到了與番邦搭界的地方了?」
溫婉珍說:「不錯,從我們所在的這座山,到這邊竹林的大片土地,本來都是屬於我們中原的家園。可是這個地方因為背靠大山,面向番邦,支援困難,很難守衛。朝廷兵馬曾經在這裡與番邦有過許多次軍事衝突,均以失敗而告終。無奈之下只好棄守,把城防工事撤到山那邊去了。有了這大山做天然屏障,防守是輕鬆了許多,可是這邊的大片土地,卻拱手讓給了別人!哎!」
她嘆了口氣,又說:「自從朝廷放棄守衛這片土地后,可苦了這裡的百姓。他們不願放棄自己的家園,堅決的固守在這裡,不知遭受了番邦軍民的多少欺負?許多人都無辜慘遭殺戮。活著的人不得不過著來回遷徙,四處躲藏,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現在,這一大片山區,還是我們的百姓與番邦百姓雜居,
備受番人的欺凌折磨。」
石風感嘆地說:「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頑強生存,這裡的老百姓當真是令人可佩可敬的很啊!」
溫婉珍道:「是啊!在這裡生活的老百姓都是山上的獵戶,為了能夠生存,他們不得不聯合起來,組成一股股可以抵抗敵人的力量,加以自衛。但是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微弱的很,難以抵擋番邦官兵的襲擾,居住地經常遭番兵洗劫。所以他們一提到番兵,就會恨的牙根痒痒。」
石風嘆道:「民怎斗得過兵?以卵擊石,可想而知。番兵如此猖狂,確實可恨的很。可惜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幫助這裡的老百姓解決困難!」
溫婉珍忽然迫不及待起來,說道:「不說了,走,我們下山看看去。」不等石風回應,領頭向山下走去。
石風急忙跟上,問道:「我們到底幹什麼去?」
溫婉珍說:「有個江湖朋友住在下面的竹林里,我們去看看她。你不是很想見見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們嗎?這次領你來,就是打算讓你長長見識的。」
石風高興的說:「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婉珍!對了,還有件事沒謝你呢!」
溫婉珍問道:「什麼事?」
石風說:「當然是你推薦我去丐幫的事。若沒有你的大力推薦,丐幫吳老幫主怎麼肯輕易收我做弟子呢?加入江湖第一大幫,可是我很早就夢寐以求的呢!」
溫婉珍笑著說:「你初入江湖,幫你個忙是應該的。丐幫吳老幫主作風俠義,為人正直,很得江湖朋友的信任。你加入丐幫,對你以後行走江湖有莫大的好處,也能為我們武林正道增添一份力量。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石風尷尬的笑笑說:「我半點武功不會,哪裡能為武林正道出上半分力氣?」
溫婉珍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既然吳老幫主收了你,你不好好留在他身邊學習,又跑出來做什麼?」
石風的臉不禁一下子紅了,囁嚅著說:「我……這不是有事出來找你嗎?」
溫婉珍說:「有什麼大事專門出來找我?」
石風忽然變得吞吞吐吐起來,「這件事……還需要麻煩你……去幫我……說項說項。」
溫婉珍詫異地問道:「幫你說項什麼事?」
石風不好意思地說:「我加入丐幫以後,吳老幫主安排了我一項差事。本來嘛,幫主吩咐下來的,不管是什麼事,做弟子的都應該責無旁貸,照干不誤。不過幫主吩咐的這個差事,我可是……實在是……萬萬不能做得……」
溫婉珍好奇地問道:「吳幫主安排了什麼差事給你?這麼難做?」
石風扭捏了一會兒,不得不說道:「伺候兩名女弟子,給她們挑水掃地收拾東西什麼的。」
溫婉珍愣了愣,忽然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說道:「一定是那兩個丫頭又鬧的他頭疼了,所以找你來做擋箭牌。」
石風被她笑得臉紅了,喃喃地說:「讓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服侍兩個女子,這其中有諸多不便之處。我怎能做的?再說,我這人天生粗陋,做不來精細活計的!」
溫婉珍捂著肚子笑了半天,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她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仍然面帶著笑容,問道:「因此你就從丐幫跑出來了?」
石風搔搔頭說:「是啊!不過我可不是想逃走,就是想出來找你。你跟幫主他老人家交情深,再去幫我求求情,說項說項,給我換個活做。這事對你來說,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溫婉珍又獨自笑了一會兒,才說:「其實這事怪我,當時跟吳老幫主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真派你伺候女弟子去了。好吧,等我們回去后,我跟你去一趟丐幫,給你說說情。」
石風這才轉羞為喜,忙抱拳作揖說:「如此多謝婉珍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天色已經漸漸明快起來,不一刻到了山下。山下的淡淡霧氣籠罩著這片看不到頭尾的竹林,遮擋住了視線,難以及遠。眼見根根粗如大腿的參天毛竹就在眼前了,兩人才知道就要進入竹林了。
正在這時,忽然從路兩邊竄出兩名大漢來,都是獵戶打扮,一人手裡提著一柄雙股叉,另一人手拿弓箭,擋住了他們去路。見有人劫道,石風嚇了一大跳,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忙用顫抖的手握住了背後長劍的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