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秋夜聽雨
二秋夜聽雨
溫婉珍說:「鳳舞仙子出身於武林世家,自小耳濡目染,對江湖上各門各派的各種手段,都了如指掌。她針對江湖下五門的陰謀暗算與邪惡手法,想出來許多種應付策略,準備了十件法寶隨身攜帶,以便隨時應付險惡情況。這十件法寶分別是:胭脂、錦衣、玉簫、銀劍、盔甲、面具、忘情水、離恨丹、攝魂令、護身符。」
石風猜度著說:「胭脂、錦衣是用來著裝打扮之物,玉簫是奏樂之物,適合多種場合。盔甲護體防身,銀劍可攻可守。這面具嗎?應該是用來易容的。忘情水、忘情水……婉珍,世上真有能讓人忘情的水嗎?」
溫婉珍嘆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一字,若到深處,又怎麼是一個能忘之物?難就難在人生在世,又總是無法逃脫情字的糾纏!古往今來,也不知有多少大英雄、大豪傑,被這個情字所累,害得身敗名裂!所謂的忘情水,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權宜之計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不得不去忘記許多情緣,免受荼毒,因此就有了這忘情水。」
石風感慨的說:「情之一字,若為好時,轟轟烈烈,造福蒼生;若為壞時,傾天覆地,為禍匪淺,實在是值得可書可嘆的一個字啊!」
他感嘆了幾句,繼續猜測道:「這離恨丹應該是一味靈丹妙藥,人若離恨,其修為定然已經達到相當高的境界了。它能被鳳舞仙子列為一寶,想來一定是一種神效非凡的靈藥。攝魂令應該是個奪人魂魄的符令,或是取人性命的令牌,人總有弱點,若被人抓住把柄,也只能聽命於人。只是護身符這東西,人人都有,隨處都能求得,我小時候也曾經有過一個,早不知丟哪裡去了。它又是什麼寶貝了?難不成像鳳舞仙子這樣的高人,也相信會有神靈護佑?」
溫婉珍既不認可,也不反對他的說法,只是笑笑說:「仙子的法寶,件件大有用途,其中奧妙之處,連我也無法猜透。何時能見識到了,你也就明白它的奇妙之處了。」
石風「嘿嘿……」笑了,頗為嚮往地說:「若有機會弄幾件法寶來用用,以後闖蕩江湖,說不定就再也不用怕這怕那了。」
溫婉珍臉色一正,說道:「如此投機取巧的想法,你最好不要有。闖蕩江湖不見得就非要武功高強,或者有什麼寶貝依仗,這些只能救得了人一時,卻保不住人一世。我們俠義之人闖蕩江湖,重要的是有正義感、有勇氣、有愛心,奉誠信、講忠義、行得正做得直,這樣大傢伙兒才會尊重你,你才會在江湖中長久的生存下去。若是不仁不義,就算你武功再高,寶貝再多,總也有被人除掉的時候。」
石風吐了吐舌頭,道:「好,我聽你的,不再亂想了。有機會一定跟著師傅他老人家認真學點功夫,然後再出來闖蕩江湖!」
兩人一路說著,按照兩個獵戶指引的方法,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拐了多少道彎兒,忽見前面竹林中顯出一條溪流來。小溪不算寬闊,水流潺潺,兩岸雜草豐茂,野花盛開。倒為這單調的竹林增添了無數色彩生機。
石風見了這等景緻,不禁大為欣喜,說道:「剛才還在想這竹林太過寂寥,就有了這樣一條小溪。這裡環境幽雅清靜,遠離浮世,風景優美,真是好所在啊!若在此處建一座竹屋居住下來,當真連神仙也不如了。」
溫婉珍說:「找到這條小溪,就快到竹溪寨了。」兩人順溪邊小路又走了一陣兒,
轉了一個彎兒,眼前景象豁然開朗。只見竹林中間有一大片空曠的開闊地,散落著幾十處竹屋,組成了一個獨立的村寨。寨子前有一條比較寬闊的大路,卻不知是通到哪裡去的?
小溪的盡頭有一個不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見底,映照藍天。寨子里最大的一處竹屋就建在小潭旁邊,面南背北,佔地面積龐大,樣式壯觀氣派。屋前還有一個大院,是寨子里唯一一個有院落的人家。院子的院牆是用巨竹製成的,前面用數段巨竹搭建成一個高大的門樓,兩側飛檐雕刻成龍頭形狀,十分威嚴精緻。門樓下兩扇寬大的竹門緊閉,安靜的沒有半點聲息。在竹屋旁的水潭邊,用四根巨竹做四角,撐起了一座小竹亭子來。
溫婉珍吐了一口氣,說:「終於找到了,日夜兼程,我們總算沒有來遲!」
石風四處觀看著,問道:「這就是竹溪寨?就是那個聽雨居士的住所?那兩個獵戶說寨主恭候多時了,怎麼沒見有人出來迎接我們?」
溫婉珍說:「聽雨居士是江湖上的一位朋友,祖居於此,從父輩就是此地最有名的抗番領袖,很得江湖朋友的敬重。走,我們看看去。」頭前領著走向前來。
在靠近小潭處,有兩根粗大的毛竹橫跨在小溪兩岸,搭成了一座獨木橋。兩人一前一後行過橋來,徑直來到竹屋大門前。石風仔細觀看,只見在門樓下,大門上方有一塊寬大的圓竹橫匾,橫匾上刻著龍飛鳳舞的三個隸書大字「秋夜居」。
這三個字刻入竹里頗深,卻不穿透,看筆畫走勢,竟然是一氣呵成,沒有絲毫阻怠。難得的是在並不平整的圓竹上,篆刻的深度似乎也相差無幾,這樣的手勁握力,絕不是一般工匠所能為之的。
石風雖然不懂武功,刻這三字的艱難之處卻能看得出來,不禁讚歎道:「這『秋夜居』三字刻得好有勁力,不知道是什麼高手人物所書?」
溫婉珍說:「你眼力不錯,如此有手準的刀刻字高手,當今之世也唯有『萬刀門』門主刀百勝一人能為。刀百勝前輩的刀法純熟精練,已經達到了運用自如、爐火純青的境界,有當世刀王之美譽。若單論刀法之精純,當今之世很難有出其左者。」
石風笑笑說:「此等高人與我相距太遠,不說也罷。婉珍,你說奇怪不奇怪,偌大的寨子,怎麼連一個人影也不見?都到哪裡去了?難道都在這竹屋裡藏著不成?」
他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的上前拍著門,高聲呼道:「有人在家嗎?來客人了。」連叫了幾聲,卻仍然沒有聽到半點回應。
溫婉珍說:「不用喊了,屋裡沒人。主人應該出去了,我們且等一等吧。」
石風怔怔地問道:「你又沒看見,怎麼知道屋裡沒人?」
溫婉珍說:「屋裡沒有人的呼吸聲,自然就沒有人在了。」
石風驚訝地說:「你隔這麼遠能聽到屋裡的呼吸聲?這不成千里耳了嗎?太誇張了吧!」
溫婉珍哂笑道:「這算什麼千里耳,只要內力修鍊到一定火候,閉上眼睛,用心聆聽,方圓十丈之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瞭然於胸。這種功夫能預先發現危險,對保命安身有莫大的好處,是我們行走江湖必須具備的基本功夫。等空閑了,我把修鍊的法門傳給你。」
石風搖著雙手說:「這可使不得,江湖規矩,法不外傳。你要是傳功給我,還得要加入你那個專收女弟子的賢德幫,這個我可不幹。再說我現在是丐幫弟子了,學你功夫,豈不是犯了武林大忌?」
溫婉珍冷「哼」了一聲,說:「你入江湖沒幾天,好的沒學到,臭規矩倒學了不少。」說完不再理他,轉身走進水潭邊的竹亭里去了。
這個竹亭靠近水潭,憑欄俯身近可見游魚戲水,遠可觀竹林山色,設計的甚是高雅。竹亭里有一張竹制方桌,四周分別擺著四把竹椅。溫婉珍擇了一把椅子坐下,閉口不再言語。石風跟過來,仔細看時,見竹亭上方竟然也有一塊圓竹橫匾,上書「聽雨軒」三個隸書大字,看字跡與「秋夜居」三字相仿,想來同出那個「萬刀門」門主刀百勝之手,不禁暗想:「看來這聽雨居士倒是位難得的雅士!」
他跨進「聽雨軒」,在溫婉珍對面坐下,看了看她不愉快的臉色,試探著問道:「怎麼,我說錯話了嗎?各門各派不是都有嚴令,武功不得傳給外人的嗎?」
溫婉珍輕輕一嘆,說:「這事也怪你不得。千百年流傳下來的武林規矩,又怎麼是你能左右的呢?這種狹義的門派觀念,其實是萬萬不可取的。習武之人修習武功,與他自身的性格脾氣是有很大關係的,什麼人適合學什麼武功,是有先天條件限制的。天賦是不會拘泥於人的身份地位的。一個人投在一個門派做弟子,並不見得就適合學習這個門派的武功。」
她又一嘆,接著說:「各門各派都固封自守,法不外傳,許多門派的弟子,並沒有能力將本派前輩留下來的絕技全部參透。而有能力修習本門功夫的外人,又不能修習,這導致許多武林絕學失傳。對總體武學的發展來說,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你看現在的武術界,有幾個宗師級人物?這都是狹義的門派觀念造成的嚴重後果!所以,你以後闖蕩江湖,一定要打消這種保守的門派觀念。要根據自己的實際需要與能力修習武學,這對你以後修為的深淺,是有很大好處的。」
她感慨地說到這裡,忽然眼睛里閃出了一絲亮光,滿懷激動地說:「飛龍大俠與鳳舞仙子曾經組織過一次武術切磋大會,為的就是破除這種江湖陋習。那次大會吸引了江湖數十個門派,一百多位高手參加,其規模當真可謂空前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