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拃1拃

剛收的麥子，李芬還是很捨得給孩子們吃點白面饅頭的，看著這群小饞貓兒看見饅頭出鍋的樣子，李芬覺得可愛極了。

四個孩子，八雙眼睛，齊刷刷地放光，照的饅頭愈發雪白。滿眼都是這些在大鐵鍋里蒸熟的饅頭，他們尤其是喜歡挨著鍋邊的，帶有胡餎餷的那種饅頭，黃黃的，略帶焦味的饅頭餎餷。但是，僅有一圈是。其他都不是這樣的。

於是，就上演了一場「搶饅頭餎餷」大戰！

這時候真是拼力氣和個頭兒的時候。

李雪肯定是爭不過任何人。拿了一個饅頭就啃了起來，不需要就任何東西。就是奶香味，足以讓味蕾滿足。

剩下的三個人，你打我，我拍你，你奪我的，我再搶回來。饅頭都被掰成了兩半。真是好不熱鬧。

李芬想拉架。都無從下手。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這麼搶，沒有一個饅頭掉下來的，可能是，抱的死死的，所以掉不下來吧。

這時，李金默回來了……

一看這架勢，李金默也不管，就想看看。他們怎麼處事的。

「你這麼搶不對，大家都不要搶，吃得了那麼多嗎？」李英先是用「長姐如母」的口吻說。

「我沒搶啊，那你們搶了，我不得搶嗎？好男不跟女斗。你要斗，我也不怕！」李東回答道。

「既然都不搶，我們商量下吧。」

「行，怎麼個商量法子？」

「不如我們划拳吧？誰贏了。誰可以挑自己看上的那個饅頭。」

「划拳就划拳，就這麼地了！」

李英和李東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連同李雪一起叫過來，大家齊喊「石頭、剪刀、布」。

李雪輸了。

「石頭、剪刀、布」。

李麗輸了。

「石頭、剪刀、布」。

李東輸了。

李英終歸是贏家。

李英挑了個胡餎餷最大最厚的一個饅頭，剩下的，你們隨意挑。

李東沒得第一，心裡自然不服氣，但是又想著：「都已經講好了，算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讓著她們。」

各自拿好自己的饅頭，大家都沒有再有異議。

這時，李英拿自己的饅頭，去換李雪的饅頭。

她的意思是，她是老大，要最小的。老四最小，要吃最大的，最好的。

其實她本來就沒有要吃最大的那個意思，她只是看不慣老三處處拔尖，不讓著妹妹。

她的安排是，李雪最大，李東第二。李麗第三，她的最小就行。

可是，她就是看不慣李東這個不謙讓的勁兒。

也質問過他：「你已經學過了孔融讓梨的故事了，孔融小，尚且可以讓梨。你當哥哥的，不應該讓著妹妹嗎？」

李東的回答卻讓一家人無法接話：「孔融讓梨他高興，他願意讓那是他的事。就因為老四兒小，我就應該讓著他嗎？」

「我比你小，你幹嘛不讓著我呀？」

「我想讓我就讓，我不想讓，誰也不能強迫我讓著別人。」

「我自己先高興，我不高興，我委屈自己，讓你們高興嗎？」

這哪裡是個七歲孩子說的話！

李金默笑了，他過來打了個圓場，說：「你們說得都不錯，現在已經解決問題了，以後也可以用划拳這個方法，省的你們不服氣。」

大家一致同意。

饅頭熟了，四個孩子坐在一張黃色的，掉了漆的，

斑斑點點的長方形飯桌的四個邊。

一個人一坐一邊。父母坐角。

大家都在等著李芬做的豬肉白菜燉粉條上桌。

等這盤菜剛被端上來，李東就想把盤子挪到自己跟前兒。

李英見狀，覺得這小子怕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了。看著他這麼只顧自己吃的樣子，李英又坐不住了。

她二話不說，把盤子往中間一拽。

李東又拉回去。

「你這麼做，菜只距離你近，距離別人都遠了。」

「那我夠不著啊。」

「你怎麼就夠不著了？你坐在這面（長方形飯桌長的那面）距離多近。」

「你看！」李東故意伸不直胳膊，做了個夠不著的動作。

李金默看得出來，這是剛剛划拳輸了，現在找事兒呢。但是他還是不說話。就看著這兩個刺頭怎麼博弈。

這時，李英建議：「划拳吧，你贏了你隨意怎麼擺。我贏了，我隨意怎麼擺放。」

這個處理方式，李東不認可。萬一輸了呢，他且不是會死的很慘？

他沉思片刻，就想到了一個主意：「大姐，這樣吧。咱們也別划拳了，咱們拃一拃，把菜放中間。菜距離桌邊的距離相等就行。」

「行，但是我拃。」李英回答，她擔心李東會給自己放水，堅決要求自己拃才行。

李英拃了一拃，多出來2厘米。又去拃李雪那邊的距離，一拃又多出來了四厘米。

重新放盤子。再來！

一拃，多出來了三厘米。兩邊一樣了。

總算可以安生地吃頓飯了……

李金默看到孩子們每天有這麼多趣事，幹活的煩惱與疲憊一掃而光，生活的苦也不覺得苦，大家的日子都差不多。

他倒是覺得，他過得挺好。四個孩子都挺聰明，心裡甭提多滿意了。尤其是對這兩個刺頭相當滿意。

所以，他對於這兩個孩子格外關注。尤其是李英，作為家裡第一個孩子，李金默也是花費了些精力的。

這裡需要提一下李金默。

1956年生人，李金默也是那個年代的高材生。高中畢業之前，各科成績都是在95分以上。尤其是數理化三科，基本上常常是滿分。除了文化課，他還喜歡體育，愛好音樂。是班裡的班長、體育委員、音樂課代表。集多重職務於一身。

因為「富農」的成分高，高中畢業后，就響應國家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從此，他就再也沒有踏入象牙塔，而是承擔起了養家糊口的重擔。這裡的「家」是他和李倩爺爺奶奶，兩個姑姑和一個叔叔的家。那年，李金默虛歲二十。

所以，李金默把自己的理想寄托在孩子們身上。

李芬也吃過沒有文化的苦，雖然她說不出什麼名言，但是最現實的一句話就是「誰學好了是誰的，學的東西別人搶不走。但是你學不好就回家種地。」

李英到了上學年齡，李金默已經教會了她拼音，加減法和乘法口訣，從小教李英用算盤計算加減，到今年，李英五年級，已經會用算盤計算乘法和除法了。

而李東，從四五歲開始，他就抽空講點《孫子兵法》裡面的故事。李金默的意思是，好男兒，志在四方。要有謀有略，想在人前。

總之，他所希望的就是，孩子們成為像他一樣，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