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醜陋

李東被幾雙亮晶晶的眼睛流露出熱切感染，開心的笑問，「多少錢？能有二十嗎？」「哈哈哈哈哈！」一串得意的笑聲讓屋裡的氣氛更加的熱烈，「傻兒子，我們賣了八十二塊三毛錢。」張淑萍捏著兩沓錢笑的臉上的皺紋都成了堆，「八十多塊啊，一天就回本了！」「太掙錢了，再來幾天年前我們就能把欠的飢荒全部還上。」李芳樂的合不攏嘴說。李東點點頭，自信滿滿的說，「嗯，是的，欠的那些錢不是問題，以後我們家會越來越有錢。」李倩咬著手指小聲說：「二哥，那我能挑一張年畫嗎？」「去吧，挑一張你喜歡的掛起來。」李東一揮手說。李倩可憐兮兮的看著張淑萍，她知道二哥那關好過，老娘那關可不好過。「挑吧，挑吧，讓你學習記不住，玩你可不忘。」張淑萍心裡對今天吃了兩碗面愧疚，兩個在家的女兒沒吃到，只好從另外一方面給點補償。晚飯吃的還是玉米餅子，不同的是今天摻了一點白面，比往常一下鬆軟了許多。吃著口感好了李東反倒更加心急，節儉有很大一部分來源於窮，家裡富足誰不會享受？第二天一家人早早起來，鬥志昂揚的奔向集市，見到效益后張淑萍母女感覺渾身都是勁。和每天不同的是今天村裡的幾個村民知道了李家的買賣，去買了幾幅對聯后還把李家生意興隆的消息帶到了村裡。大多數人都不以為然。認為李家窮的沒招了才去做可能犯法的事，現在政策未明，大部分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也有一部分人心裡酸酸的，欠一屁股債的李家都能翻身。「淑萍回來啦，生意咋樣啊？」郭家媳婦叫住回來的張淑萍問道，「起早貪黑的一天賣多少錢啊？」「還行，一天賣個二十多塊錢，掙的不多。」張淑萍沒有傻傻的說實話。「那還不得掙好幾塊錢，」郭家媳婦打聽到確切消息非常滿意。管她是不是真的，她自己認為是真的就行了，一天就能掙一兩塊錢，數九寒天的一站一天。辛苦錢，沒啥可羨慕的。老魏看著吃完飯又在炕上放挺的女兒眉頭緊鎖，「李二東這幾天怎麼不來了？你婆家那邊忙的熱火朝天的你也不回去看看。」魏小環眼珠直轉想說辭，她還沒敢和家裡說和李東離婚的事。誰想到李家這幾天鬧出這麼大動靜，鹹魚還能翻身。「就年前忙這幾天，有啥看的，」老魏一揚眉，罵道，「你他媽的還有沒有正溜，天天三個飽一個倒，要不然就是打麻將，你像個做媳婦的人嗎？」魏母進屋接話道：「我可是聽說這買賣是二東張羅的，你趕緊回去經管經管錢。」「等李二東一來你就跟他回去吧，別天天在這放挺。」老魏沉聲說。「行，等他來再說吧。」魏小環煩躁的揮揮手。她心裡清楚李東是不會來的。但是她後悔了。就在昨天她被劉大壯抱上了床，當他那短粗的身體完全的呈現在她面前時，她驚訝的發現原來還有這麼醜陋的身體。一瞬間所有的激情如潮水般退卻。然而。她已經一盆被潑在地上的水。和地上的土混成了泥，哪還有清靈靈的水。李家幾口人高高興興的剛進屋隔壁李家兩口子跟著進來，李醒民是村上的老師，平時根本就瞧不上破落戶的李家，這是什麼意思？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李東打心眼裡討厭他們一家人，天天端個膀冷笑熱哈哈，張嘴就陰陽怪氣的，沒有知識分子的才和德，知識分子的臭架子端得不小。他媳婦跟他是一路貨色，都拿鼻孔看人，今天卻一反常態和和氣氣。「李家妹子，政策剛放開就走出去經營，你可真是時代先鋒。」李老師可是村裡的名人，聽說鄉長都是他學生。作為李老師的媳婦也水漲船高牛氣的狠，從沒聽過她誇誰，張淑萍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我一個農婦哪懂什麼政策，也是日子過不下去才想出的辦法。」「你家的日子確實是難，都靠你二東一個男人撐著全家的生活怎麼能不難，」李老師媳婦頓了頓笑容滿面的接著說：「你家大芳歲數也不小了，和我們家大鵬歲數相當，你看怎麼樣？」張淑萍面上一喜，心想女兒能嫁到李老師這樣的家庭豈不是享福去了。李芳在一邊臉騰的紅了，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想想李雲鵬和他爸一模一樣的嘴臉心裡直犯膈應，臉拉了下來。「我姐開學高三了，這事以後再說吧。」李東搶在剛要說話的老娘前邊把這事推了。李老師媳婦掃了李東一眼，嘴角閃過一絲冷笑。「淑萍，你也是這麼想的嗎？我家大鵬馬上接我鄉郵所的班，成了國家正式工人。」說完一臉矜持的笑容的盯著張淑萍，她不相信家裡這麼好的條件還打動不了窮的叮噹響的李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