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集市

李東找借口先出了門，讓車老闆又給老胡送了五頭豬，等他趕到集市裡，許多攤位已經擺上了。他想了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還是找熟人老胡問問。「胡大哥，那幾頭豬怎麼樣？」李東找到正在忙乎的老胡問道。老胡一抬頭，見是李東換上一付笑臉，熱情的拍著他的肩膀說，「真不錯，這一帶這麼好的豬可不多，膘夠厚！」「那就好，以後有貨還找你。」李東笑說，「老哥，麻煩你個事，這裡我不熟，想擺個攤哪有地方？」老胡哈哈一笑，往旁邊一指說，「這你可找對人了，就在我邊上支個攤，賣啥都錯不了。」李東左右看看，真是個黃金位置。「太好了，謝謝胡大哥，你這可是塊風水寶地。」李東心想這下倒省事了。老胡得意的說，「那是，我的攤能擺在差的地方嗎？」李東出去轉了圈找無人處從空間里拿出架子搭上，把對聯、年畫規矩的擺好。老胡抽空過來看著空間印刷廠製作的印刷品咂咂嘴，「兄弟，你的貨還真不錯。」「呵呵，還行，市裡進的貨。」李東雲山霧罩的說。兩人正說著張淑萍領著李芳風風火火的找來，見李東都已經找到位置而且都擺好了頓時心生歡喜，「兒子，這麼快弄好了，長能耐啦！」李東一指老胡說，「多虧這位胡大哥幫我找的地方。」「大兄弟謝謝你，一會拿幾副對聯回去掛。」張淑萍笑著說。老胡仗義的拍著胸脯說：「不用，我和小兄弟投緣，以後這集市有事儘管找我。」老胡說完揮揮手回攤位上忙去了，張淑萍和李芳回身圍著自家的小攤打轉，嘴裡念叨著真好，我兒能耐啦！我兒能耐啦！眼睛通紅像有團火在跳躍。「二東，這要怎麼賣啊？」李芳冷靜下來問道。李東看眼攤位上的對聯隨意的說，「按大小來，大的3毛，中號2毛，小號1*********，這些貨的成本價是多少？我們不要賣虧了。」張淑萍對兒子的輕慢不放心。「呃……」李東猶豫了一下說，「這兩大包一共十塊錢。」張淑萍鬆口氣，目測這麼多精美的貨品賣幾十塊不成問題。兒子不知不覺間長大了。能辦成這麼大的事！集市裡人漸漸多了起來，老胡的肉攤自帶流量，很快圍滿了人。同時李東攤位流光溢彩的貨物也很快吸引了很多來買肉的人。對聯和年畫是國人必不可少的東西，無論窮富每家都要買一點，在過年時為家裡增添點喜氣。生意那是不出意外的好。「兒子，這份收錢5毛……你要點什麼？」張淑萍如同獵犬般高度戒備著，盯著每一個去付錢的人，總是擔心有人拿著東西沒付錢就跑了。「兒子，這份8毛的收了嗎？」「二東，收7毛錢。這份是兩塊錢的，兩塊！」李芳清亮的聲音喊得有沙啞，但是仍然控制不住的高聲喊著。虧得李東坐鎮中央指揮並拿著錢兜收錢找錢，張淑萍和李芳在一陣手忙腳亂之後慢慢適應過來。一直忙到午後趕集的人漸漸的少了兩人才緩口氣，激動的盯著李東手裡的錢兜問：「賣了多少錢？」李東揚了揚錢兜，笑說：「一堆零錢等回家咱們一起數。」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往裡加了幾十塊錢，把賣豬的幾百塊錢一點點的加到裡面，年前准能把外債都還了。「好、好」張淑萍眉開眼笑連連說好，第一天開張生意就這麼好，真是個好兆頭！從懷裡摸出個包著的玉米餅遞給李東，「兒子，出來的早餓了吧？」李東胃一抽抽，還是接了過來。母親親手做出的乾糧，永遠帶著幸福質樸的味道。張淑萍又拿出一個掰了一半分給李芳，美滋滋的吃起來。李東知道兩人的飯量，半個餅子不可能吃飽。悄悄溜到拉麵攤位，「老闆，兩碗面，一碗加2毛錢的面。」「好咧！」老頭手腳麻利拉好面盛在碗里。「老闆，我在老胡肉攤旁邊賣對聯，碗一會給你送過來。」「沒事，我知道的。」李東快步端著兩碗面回來，「媽，大姐吃面。」張淑萍看著兩大碗倒吸了口涼氣，「哎喲我的媽呀，我的小祖宗，這得多少錢啊？」說著還一個勁的搖頭，「我吃飽了，你們吃。」李東把加面那碗遞給她說，「你和我大姐吃一碗，我吃一碗，趕緊趁熱吃，一會該沱了。」張淑萍見木已成舟心疼的直咧嘴，「兒子，下回可不能這麼糟踐錢。」「嗯……好」李東含糊不清的答應。張淑萍接過面碗后就要往李東碗里撥，「兒子你多吃點，媽還不餓呢。」李東往邊上一躲，「我夠了，你和我大姐快吃吧。呆會還不一定能不能搭到車呢。」「老大，你多吃點，」張淑萍小口的吃著，可她不知道那是雙份的面。「真香啊！」李芳拍拍肚子感嘆，「難怪要3毛錢一碗。」「6毛錢能買兩仔挂面被咱們一頓給吃了，兒子，以後可不能這麼敗家。」張淑萍不停的囑咐李東，擔心他掙點錢就大手大腳。下午又來了撥回程的客流，一直忙到下午三點多基本上沒什麼人了張淑萍才戀戀不捨的收攤，邊收邊不停的看著四周，堅決不放過一個顧客。李芳小心的把對聯收好放進包里，一張張紅色的紙片都帶著溫度，充滿著希望。收好攤三人踏著落日的餘暉走進家門，李倩正趴在炕上看小人書，聽到門響扭頭看見李東他們回來，忙問，「都賣完了嗎？」張淑萍哼了一聲，「沒有，就惦記玩。」李穎從廚房裡進屋問道：「生意好嗎？」「好，可好了！」李芳放下大茶缸，抹一把嘴角的水珠說，「我們三個忙得腳打後腦勺。」張淑萍坐到熱乎炕頭上伸直腿敲了敲，「生意太好啦！多虧你二哥腦袋好使，能賣貨算帳也快。」「賣了多少錢？」李穎眼睛一亮，想了下又問道，「以後還有貨嗎？有其他的產品嗎？」「貨全著呢，而且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擔心。」李東笑說的同時又感概三妹是家裡最有能力的人，可惜上輩子沒考好窩在農村沒走出去。「平時能行嗎？」張淑萍擔心的說，「萬一哪天政策變了怎麼得了？」「沒問題，國家定調了，土地都能個人承包了，政策徹底變了。」李東比誰都篤信這點。張淑萍心裡不託底，但家裡這樣不改變怎麼辦？兒子的離婚給了她很大的刺激，窮也許比政策更可怕。兒媳婦都跑了「對，做就做了，萬一出事媽扛。」張淑萍一拍大腿高聲說：「兒子，咱們查查錢，看看今天賣了多少？」李東拿過錢兜子往炕上一倒，花花綠綠的錢層層疊疊的堆成了一小堆，「哇，好多錢！」李倩驚的小嘴張的大大的閉不上。張淑萍一下反應過來，忙站起來插上門拉上窗帘，財不外露。李芳和李穎興奮的把錢按面值一張張的捋好，像拿著剛剛領到的結婚證般珍惜。張淑萍也開心的坐過來，「怎麼賣了這麼多，賣了這麼多，還有張五塊的……」李東在一邊沒有幫忙，坐在一邊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心裡彷彿被塞進去一團酸酸的暖暖的東西，心酸的同時又有許多的滿足。最堅強的心，也許是最脆弱的心。對於在各種逆境中備受作踐、蹂躪、摧殘……從而變得殘酷、冷漠的心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溫暖」這種東西更強大、更能征服它了。因為他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一旦得到，就很懂得珍惜。「兒子，你猜我們我們賣了多少錢？」張淑萍瞪著大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