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路

回家的時候李東的手裡多個大包，裡面滿滿裝的是對聯、年畫。「兒子你在哪弄的？哪來的錢？」張淑萍拿出幅年畫稀罕的看著。「我找一個縣裡的同學賒的，賣完把錢給他。」李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李芳拿著一張秦怡的畫報愛不釋手，以往在集市上看到從來沒捨得買過。「掛起來。」李東看大姐的眼神都挪不開的盯著畫報不禁心酸，一張幾分錢的年畫都捨不得買。「可不行，好幾分錢呢，掛家裡白瞎了。」張淑萍忙把李家姐妹手裡的畫報收起來。李東嘴角動了動沒說話。不改變家裡的現狀勸不住節儉的母親。李倩嘟著嘴委屈的看著李東，寄希望於二哥能幫她留住那張喜歡的年畫。張淑萍拍了下李倩後腦勺，「家裡還拉著飢荒呢，別不懂事。」「哦……」李倩又看眼二哥，見沒得到回應才失望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裝年畫的包。「等著，萬一賣不完二哥給你挑個喜歡的。」李東見小妹的可憐樣忍不住勸道。李倩猛的來了精神，「太好啦，二哥我要那個大公雞的。」「不行，賣不完明年還能賣，不能糟蹋了。」張淑萍把大包緊緊的繫上。「唉！」李倩這回徹底死了心，乾脆一扭頭不再往那看。李東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清清嗓子說，「媽，大姐過來先坐下，我還有個事要說。」張淑萍和李芳聞言都坐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李東，「什麼事啊，還整的挺正式。」「媽，大姐，我和魏小環離婚了。」「什麼！」「啊！」「真的！」「哦……唔」張淑萍和李芳被李東的話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彷彿被雷擊一樣，定在那一動不能動。李穎愣了一下就緩過來，嘴角微翹。李倩剛要歡呼，見勢不對又趕緊捂住了嘴。李東把離婚證拿出來放在桌上輕輕推到張淑萍跟前，「媽，這是離婚證。」張淑萍從震驚中緩過來，顫抖的手拿起綠色的小本，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慢慢翻開看，兒子的名子準確的寫在上面，沒錯了。「嗚嗚嗚嗚嗚嗚！」張淑萍把離婚證捧在臉上失聲痛哭，她曾在丈夫的墳前驕傲告訴他，給兒子娶上媳婦了！言猶在耳，兩人就離了，怎能不讓人傷心呢。李芳紅著眼圈拿過結婚證看了看，哽咽著問道，：「你們就這麼草率的離了，魏家也同意？」李東沒想到老媽哭的這麼傷心，前世沒見她這麼哭啊，也對，從他和魏小環離婚的那一刻起，家裡所有的一切都將改變。輕輕敲了敲桌子，「媽，大姐你們先別哭了，聽我說句話。」張淑萍止住悲聲抬起頭看著李東，年輕英俊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有了過去那迷茫隨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從未見過的自信、堅毅。「魏小環的心裡已經沒有這個家，她提出離婚是我意料之中的。」李東頓了一下說：「我下邊的一系列計劃都在等她滾出這個家后實行，所以你們沒什麼好傷心的，而是慶幸咱們家的湯里少了顆老鼠屎。」李芳詫然的看著弟弟，曾經對魏小環疼愛有加的他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小東，為什麼？」李東淡淡的說：「因為咱家窮。」前世他是絕對不會這麼說的，越是窮的人起忌諱窮字，無論是別人說的還是自己說，窮人的自尊心好像格外的強。「當初她明明知道咱家的情況，……」李東打斷李芳的話，「姐，她已經是一個和咱家毫無關係的人了，不說她了，明天我們開始去集市上趕大集。」「早該這樣。」李穎接話道，「何必整天哀聲嘆氣的，想千遍不如做一事。」「呵呵，你二哥我以前就那樣。」李東有些忘了現在的狀態，也許是刻意的封存起來這段最狼狽的回憶。「就是那樣，天天被魏小環數落的垂頭喪氣，看著都窩心。」李穎亳不留情的揭老底。李東惱火的弄亂李穎的頭髮，無恥的把鍋扣在魏小環身上。「一切都過去了，你英明神武的二哥回來了。」李穎拍開了他的手，「在集上賣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地點、價格、質量都要搞清楚。」「都調查過了。」李東好笑的看著家裡最精明厲害的三妹，「你都明白二哥能不明白嗎。」「唉！」張淑萍又拿起李東的離婚證重重的嘆口氣。兒子成了二婚頭，以後再找能找到好姑娘嗎？象徵著希望的綠色小本此刻在她眼裡如同綠油油的鬼火，恐懼的飄忽不定。李穎猜到張淑萍心裡，「媽，你就別惦記了，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好好做生意，以後咱家有錢了，就憑我二哥的長相你還愁啥，到時我怕你挑花眼。」張淑萍擦擦眼淚，雙手一拍大腿站起來，「吃飯，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