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婚

一夜無話。第三天李東偷偷在家裡拿出戶囗本結婚證放在兜里，溜達到魏家，忐忑不安的拉開魏家的門，抬眼望去只見魏家三兄弟都在。李東長出了口氣，還好，歷史沒有改變。魏家三兄弟對李東也不大看得上，男人們通常都對長得比自己好看的男人沒什麼好感。李東恰恰就是，而且還比他們好看的多，所以見李東笑容滿面的進來，他們都選擇擰過頭去，不搭理他。魏小環見李東進來不由得心裡一緊，昨天是嚇唬李東，但今天是真的要和李東離婚，又擔心李東不同意怎麼辦？「李二東，李大芳的事怎麼樣？」魏小環先聲奪人，在主場更讓她氣焰囂張。「今天你要是沒有答案，這個婚是離定了。」李東微微一愣，察覺出魏小環和前兩天的態度不一樣，必竟在一起睡了快一年，還是有幾分了解。「我姐的事是不可能的。」李東輕聲說：「說說我們兩個人的事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既然你不拿我的話當回事，那咱們就好聚好散。」魏小環崩著臉狠狠的瞪著他。李東心裡有些納悶，看來還是有所改變的。前世魏小環可沒那麼堅決，只是在打完仗后兩家徹底鬧僵了以後才離得婚，但今天的她可是在做戲。「沒得商量嗎？」李東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我們不至於吧？」魏小環站起來把棉襖穿上，轉頭對李東吼道，「走，去公社。」李東不在乎昨天發生了什麼讓魏小環變了，他只在乎結果，就是甩了這個給他帶來莫大恥辱的女人。壓抑住內心的喜悅、興奮，李東忙跟著魏小環要往公社會。「胡鬧！」砰的一聲，老魏一拍桌子怒吼道：「李二東，我姑娘就這麼讓你白睡一年。你連個態度都沒有？」李東一攤手，瞪著雙無辜的眼睛望著老魏，「不是我，是小環一定要去離婚的，我怎麼敢管？」「憋犢子玩意，你不會求求小環，就這麼放挺。」老魏罵了李東幾句扭頭看向魏小環，「坐下，再商量商量。」魏小環不依，李東眼看都要跟出來了，被老魏一下破壞，事情恐怕要糟，「還商量什麼，你看他那個死樣子，杵在那像個榆木疙瘩似的，說啥都不過了。」魏老三站起來照著李東後腦勺就扇過來，「給我小妹哄好了，不然整死你。」李東橫移了一步躲開這一巴掌。「哎呀，膽肥了，還敢躲！」「咳咳。」老魏咳嗽一聲鎮住還想動手的魏老三，不想他激化矛盾，離婚可是女兒吃虧。李東見此情景心裡倒是有點琢磨過來了，是魏小環想離，老魏他們不想離。那哪行啊！「小環，咱們有什麼事回家說吧。」李東把目標對準了魏小環。出了魏家魏小環肯定拽著他去公社。魏小環一聽正中下懷，「好。」說完拉著李東撥腿就往外走，等老魏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走得沒了影，恨恨的一拳捶在桌子上。「造孽啊！」魏小環拉著李東出來，看著李東蔫頭耷拉腦的一副受氣樣心裡是一陣厭煩，暗暗後悔怎麼找這麼一個男人。「戶口本帶了嗎？」「帶了，你說的我怎麼敢不聽。」李東茫然的點點頭，「要戶口本幹什麼？」魏小環鄙視的一笑，真是個窩囊廢。「去公社離婚。」「唉，小環，你為什麼一定要離婚呢？」李東轉頭看著魏小環，她是農村少有的還算白凈的皮膚，長得不算洋氣，但是下巴有道淺淺的溝，嘴角上方有一小顆圓圓的黑痔，這一來她笑起來便有了幾分的媚。而且她的目光不像鄉下人那麼木訥，活動的很，左顧右盼間帶著一股風情。當初李東也是被她的笑迷住的。年少時覺得那是美，現在看來那是浪。「為什麼你心裡沒數嗎，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你看我在家時吃什麼，嫁到你家時吃什麼，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麼。」魏小環連珠炮般對李東無情的轟擊，現在的她看李東就沒有順眼的地方。「哦，為了這個，看來是我讓你受苦了，」李東淡淡的說，「那就離吧。」魏小環見李東這麼冷靜猛的心裡又不舒服起來，應該是他苦苦哀求自己，然後自己狠狠的拒絕他才對，她莫名的感覺李東好像也是想離婚呢。她晃了晃頭，把這個可笑的念頭從腦海里甩出去，緊走了幾步走在李東前邊。走到村口正好過來一輛運糧的馬車，李東給了一毛錢車老闆答應把他們捎到公社。李東坐在糧袋上，聞著糧食散發的氣味舒服的他想睡在這糧堆中，從小到大他一直迷戀這味道。魏小環冷眼看著表情恬淡的李東，從最初的不屑漸漸一絲疑惑在她心底泛起，李東好像變了一個人，看她的眼神里沒有了一絲情意。難道他也？馬車在晃晃蕩盪中踽踽而行，就像時間，是一條永不停止的長河，誰也無法從其中分割出一個截然的段落。「到了，小倆口是登記去吧？」車老闆看見魏小環手上的戶口本說。「呵呵。」「呵呵。」兩聲冷笑讓車老闆愣了一下，本想討個好彩頭，結果討個老大沒趣。兩人一聲不吭的下了車，魏小環看著公社大門突然有些膽怯起來。但是又摸摸項鏈心又硬起來，已經戴上了她可不想摘下來。眼神很快堅定起來，大踏步向里走去。這時候到這裡來的結婚的倒是有對，離婚的就他們兩人。工作人員是個消瘦的單眼皮中年女人，見他們進來冷淡的提醒下，「你們也不看清楚，這是離婚的地方。」魏小環緊走兩步一屁股坐在中年女人面前的凳子上，迫不及待的說：「我們就是來離婚的。」「哦，」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在兩人身上掃了一遍，看著李東非常公式化的從鼻子後端哼出句話，「你先說說離婚理由。」李東想了一下說：「我們感情破裂過不下去了，不用調解請求離婚。」魏小環驚訝的看著李東，她還在想怎麼說，李東已經流暢的說完了。中年女人對李東的熟練也很詫異，深深的看了李東一眼又轉頭看著魏小環說：「你說說為什麼離婚啊？」「感情破裂過不下去了，不用調解，請求離婚。」中年女人接著問道，「有孩子嗎？」兩人搖頭。「是孕期嗎？」兩人搖頭。「有財產糾紛嗎？」兩人搖頭。中年女人拿過兩人的戶口和結婚證仔細看了看，眼皮抬了抬看向兩人，「確定不用調解？」兩人點頭。中年女人拿出兩個綠色小本低下頭刷刷的寫上兩人的信息，抬起頭嚴肅的看著他們，那薄薄的眼皮刀鋒般劃過兩人「你們剛才說的都是事實嗎？」兩人點頭。「知道我這個戳蓋下去意味著什麼嗎？」中年女人輕嘆一聲，「你們還年輕，不要衝動的做出後悔終身的事。」「大姐你就蓋吧，我實在和他過不下去了。」魏小環看著這個工作人員突然停了下來不由得急了，九十九拜就差這一哆嗦了。中年女人的眼神掃過淡定的李東，又看看迫切的魏小環好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搖搖頭，「最後問一遍，你們確定是無異議自願離婚。」「是，是，我們是自願離婚。」魏小環恨不得伸手把戳拿過來蓋上，這一抻一抻的真糾心。李東輕輕點頭說，「確定。」中年女人拿過戳，「啪、啪」兩聲蓋在兩個綠色小本上，「好了，你們解除婚姻關係了。」魏小環長出口氣，又忍不住摸摸衣服里的項鏈，這回它終於姓魏了。李東拿過小綠本放進兜里，也長出口氣，他龐大的財富終於和她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剩下的就是該收利息了。走出公社，剛才來時還有些陰鬱的天竟然被呼嘯的西北風刮晴了，露出藍緞面般湛藍湛藍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