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嗜血的夜晚

房間里，趙鶯點著為數不多的燭火，為雲霓換洗衣物，同時擦洗著身體，看著那滿身的鞭痕，她眼角噙淚道：「那些畜生！真是苦了你了。」

「這事，這事你做不成，你是大家閨秀，不能幹這事，還是我去辦，好歹為安兒掙一份口糧來。那人要我的身子，我不願給他，他就動手動腳。好在賞錢拿到了，接下來半個月不怕餓肚子了。」雲霓半夢半醒之間，隨口說著。

「那個畜生是誰？」

「姐姐別問了，難不成還能夠討回公道不成。對了，我今日拿了一筆錢，請人送信去雍國，郎君看見后想來就會派人來接我們。」

「是，到時候咱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到頭了。」言罷，二人抱頭痛哭，或許是為了防止秦安聽見，不一會兒又壓制住，變得小聲抽泣起來。

聽著屋內的對話，秦安眉頭緊鎖，雙拳緊握。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拋妻棄子的人已經走了十幾年了，還能夠讓母親落淚，心心念念盼著他來救。

單憑一封書信，且不說如今兩國交戰，如何把書信送過去，便是送了過去又如何？如果真的能夠來救，又何必等到今天呢？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種自我麻醉，一種不切實際的渴望。不過，人若是連這一分渴望都沒有了，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可能就沒有未來了。

一個畸形的家庭，誕生出來畸形的想法。

「那個敗類做不到的事情，由我來做！」秦安聽著房間里傳出的哭聲，殺意難以遏制，心中暗道。

「殺吧，殺吧，為人子女，你能夠坐視母親受如此屈辱，當真是枉為人子。」四凶人格感應到秦安的殺意，如是說著。

「為了換這一桌上好飯菜，真是，真是——」秦安心中思緒萬千，悔恨，不甘，怨恨，最後都轉化為盛怒。

秦安起手一道金光灑出，化為點點光雨落下，落在雲霓身上，為她恢復滿身的傷痕。

「這是義神顯靈嗎？」屋內的兩人不知道是秦安出手，還以為是義神眼見猶憐，幫她療傷。

秦安默默付出，不想也不會讓娘親知道自己的本事，下一刻化為一道陰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今夜，要見血！

一座盛大的酒樓，歌兒舞女歡唱不休，這是豫王王弟的產業，叫做真仙閣，來此之後便如人間仙境一樣。此地不受宵禁影響，夜夜笙歌，歡縱異常。不知多少王公貴族在這裡一擲千金，自然也隱藏著不知道多少罪惡。

在院子里，秦安怒火中燒，簡直失去了理智，人性張揚。但是一旦出面辦事，神性便佔據了主導，秦安需要懲罰欺辱母親的人，同時也需要把自己摘出去，不能夠隨意殺人，所為必正義。他可是要自立為神的人。

仔細感應著與生母相關的氣息，秦安找到一個小廝，或者說龜奴也行。他離開眾人視線，外出小解。

秦安果斷出手，將其魂靈拖入一方神殿幻象內，這裡高大堂皇，正中坐著一尊很像義神的神靈，神目燁燁。這其實是秦安對自己的投影。

周圍則有各種神像，或為人形，或為妖獸景象，或慈眉善目，或金剛怒目，奇形怪狀，不一而足。

這當然也是一門神通，甚至可以說是秦安修鍊至今神通的集大成者，是他最厲害的一道神通，可以包容一切，蘊含著他對「正義」二字的一切看法。秦安取名為「正義新天」，可以說是一處小型的道場了。如果日後秦安真的成為了新任正義之神，

此處就會成為真正的神殿。

這小廝驟然被牽引至此，絲毫沒有預料，而見到周圍如此景象，特別是眼前還有一尊高大的義神神像，心中已經是膽怯三分，不疑有他。

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此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信民許言三拜見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義神大人，信民三代良民，絕無作姦犯科之事，都是聽人幹活，對那些腌臢事都不知道呀！不知道呀！還請大人開恩吶。小的回去之後就從良，絕對從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讓人哭笑不得。

周圍所有的神像一齊恫喝一聲，神光璀璨奪目，神像投影的聲音如同黃鐘大呂一樣傳來，「你為虎作倀，枉殺無辜之人無數，今日便要你嘗盡世間一切苦難，以消罪孽。」

一隻凶獸踏了出來，狼首牛身，仰天大吼一聲，一口將許言三身子撕扯下一半來，疼得許言三嘶牙咧嘴。

「將你知曉的一應罪孽交代出來，還可饒你一條狗命，如若不然，便是萬獸分食，死無葬身之地。」

許言三頓時竹筒倒豆子，將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說了出來，語速驚人，連小時候偷看鄰居媳婦洗澡的醜事都說了出來。

在這方神殿內，許言三隻覺度日如年，恨不得早些結束，秦安默默地聽著，同時在思索對策。

等到許言三說得差不多后，秦安將其魂靈放回，在外人眼中，許言三不過是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而已。只有許言三自己才知道，之前究竟發生了多麼恐怖的事情。他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同時也不必小解了，因為已經解出來了。

「孬種，今夜你也不曾喝多少酒，怎麼就尿出來了，哈哈哈哈哈！」其他人見狀紛紛嘲笑許言三的無能。

許言三意識這才回歸幾分，交代同伴道：「和主事說一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去了。」說完之後，許言三不顧身後人的看法，踉踉蹌蹌地回家了。

「你就不怕那扒皮剋扣你的工錢嗎？」

「隨便他扣，老子不要了。」許言三平生難得如此豪氣，和性命相比，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許言三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日後多年他回憶起來都會覺得自己這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

而秦安的殺戮才剛剛開始。

從許言三的口中，秦安得知欺辱母親的是城防長官楊虎，今日正好是換防的時候，他才有機會來真仙閣玩樂。他將所有的抑鬱與不滿發泄在可憐的婢女歌子身上，以往失手殺人不在少數。如今正在閣樓裡面呼呼大睡呢。

「罪惡之地，罪惡之人，唯有火焰，才可洗滌所有人的罪孽。」秦安低語，語氣無比陰狠。

秦安製造了場「意外」，一位偷取火油的小廝被主事撞破偷竊事，無路可退下，選擇魚死網破，一手將真仙閣存放燭火的倉庫給燒著了。

這些火油本是放在地底的，如今遇火一燒，霎時間灼灼而起，如火蛇一般往四面八方席捲而去，熊熊黑煙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