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節操已經沒了
從千里之外的虛空中跌坐出來的時候，慕容冰劍的目光依然保持著七分震驚，三分錯愕，以及十二分的懊惱。
「都怪自己色迷心竅！」滿臉胡茬的易容皮囊已經徹底崩壞，千年美少女恢復了本來模樣，如喪考妣地癱坐在地。
不得不說，黑化后的何小樹是真的恐怖啊……
若不是她的保命護符是盟主老爹親自煉製，說不得這次真得交代在那裡……
「那一拳的力量，怕是連化神境都扛不住吧？」
回想起自己「臨死前」說過的那些話，慕容冰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的節操啊……已經碎得連渣渣都不剩了吧？
不過好在那個滿口方言的猥瑣大漢已經徹底化作了飛灰，她還可以繼續做飛葉宗的花痴小師妹張鳶兒！
只是以後在面對這個不解風情的霸道師兄的時候恐怕得收斂點了，對方貌似非常討厭熱情奔放、不懂分寸的妹子。
所以……為了仙盟，為了大義，為了能夠繼續留在這個腹黑魔王身邊，挖掘出更多見不得人的秘密，她必須做出犧牲和改變！
「師兄兄，鳶兒錯了，鳶兒再也不主動撩師兄了……」可可愛愛的美少女當即撅起嘴，眼淚汪汪地抓起腰間的傳音符，誠懇地認起了錯來，「鳶兒迷路了，求師兄帶帶……師兄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鳶兒對天發誓，如果鳶兒再主動撩師兄，天打雷劈！」
差不多哀嚎了半個時辰，少女手中的傳音符終於傳來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你在哪兒？」
「不知道，這裡到處都是石頭。」看著四周荒蕪的景緻，慕容冰劍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
「你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摘幾個果子便來接你。」
「哦。」
……
「吧嗒。」
一枚新鮮的靈果忽然落入手心裡。
「吃吧。」
當看到清俊的白衣少年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慕容冰劍委屈得差點哭出來：「師兄兄！」
何小樹當場按住了少女的腦門：「從現在開始，約法三章：不許親，不許抱，不許撒嬌，咱們還能和平相處，繼續做師兄妹。」
「知道了，師兄……」慕容冰劍委屈巴巴地啃起了手裡的靈果。
不能親，不能抱，還不能撒嬌……這和守活寡有什麼區別？還不如……
「吸溜——」靈果入口之後，汁液四濺，味蕾上忽然傳來一陣舒爽的清甜，讓少女瞬間心如止水！
少女繁亂蕪雜的思緒開始變得井井有條起來，躁動不安的心靈也如同經歷了一場返璞歸真的洗禮，逐漸脫離了低級趣味，看淡了七情六慾，不斷醞釀升華，變得越來越晶瑩剔透，澄澈無垢起來。
這種奇妙的感覺，就彷彿自己化身羽翼伸展的飛鳥，穿越過時間長河，看盡了天下春秋，看遍了世間冷暖，整個人的靈魂都得到了完美的升華，變得清心寡欲，無欲無求起來。
「這靈果……」慕容冰劍的臉上流下了一滴清淚。
「此物名為賢者果實，由上古先賢參詳悟道的泉水孕育而成，吃完之後能讓食用者短暫變成無欲無求的賢者。」
「不要老是給我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你就說好不好吃吧？」
「還挺好吃的……」
「那不就得了。」
「……」
慕容冰劍忽然悲哀地發現，自己在這個腹黑美少年面前，居然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沒錯，雖然對方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青春陽光到讓人每看一眼都想談戀愛，但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能把對方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絕色美少年來對待……
這貨太厲害了，輕輕鬆鬆就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如此霸道而腹黑的傢伙，她真的能駕馭嗎？
雖然她真的好想駕馭啊……
驀然間，一股清流從肺腑中升騰而起，慕容冰劍猝不及防地打了冷顫，還沒生出的非分之想頓時胎死腹中。
少女的目光變得悠遠，柔和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慈悲的弧度。
真正的美少女：睿智，恬淡，無欲無求……
賢者果實又開始發作了！
看著自家便宜師妹看待自己的目光逐漸從春心蕩漾變得心如止水，何小樹欣慰地點了點頭。
終於找到這貨色迷心竅的解藥了……真是不容易啊！
能控制自己的慾望，對自己的情緒收放自如，也是一個合格政客的必備修養。
就，慢慢培訓吧……
接下來該去執行此次秘境探索的主要任務了。
「主人，各宗弟子的前置任務已探索完成百分之九十九，隱藏副本即將開啟！」
傳音符中傳來辰策的提醒。
何小樹一把拉起慕容冰劍的手，便朝荒蕪的石灘外走去。
「誒？」突然被牽了小手，慕容冰劍不禁有些慌亂，「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不多時，兩人便穿過茫茫戈壁，來到了一座生機盎然的綠洲。
綠洲四面長著高大的椰棗，正中央的位置卻沒有湖水，只有一個漆黑的洞口。
洞口不過六尺方圓，但卻深不見底。
慕容冰劍往前一探，腳下的碎石應聲跌落而下，卻久久未能傳來迴響。
無數次秘境探索的經驗告訴她，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洞裡面一定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危險，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可以身犯險！
「跳下去。」何小樹冷漠地努了努嘴。
慕容冰劍嘴角一抽：「你就算不喜歡我，也沒必要殺我滅口吧？」
「我喊三二一，你和我一起跳！」
「嘶——你要帶我殉情？可是並沒有家長反對咱倆在一起啊？」
「三！」
「喂喂喂，能不能給我點時間做下心理準備啊！」
「二！」
「等一等，我還沒留遺言啊！」
「一！」
何小樹當場抱著慕容冰劍，跳了下去。
「啊——」
兩人瞬間呈自由落體向下墜去。
呼嘯的風聲里，慕容冰劍來不及過多的思考，只覺得在人生的盡頭如果還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該多麼悲哀？
於是清麗的少女一把攬過清俊的少年，無視失重和烈烈的狂風，直接吻了下去。
少女之吻彷彿輕舞的蝴蝶在花蕊間采蜜一般輕輕落下。
然而只在兩唇微微相碰的瞬間，少女便被瞪大雙眼的少年一腳踹飛了出去。
「哎呀——」
慕容冰劍如同被食人花夾斷了翅膀的花蝴蝶，張牙舞爪地墜落進了一個碩大的草垛里。
等從草垛里爬出來的時候，生無可戀、滿頭雜草的少女不得不偏著頭，翻著死魚眼，面對冷酷少年的審判。
「說好的約法三章，你一次就破了兩戒？！」
「這不是以為咱倆要掛了么……」
「這就是你連破兩戒的理由？」
「又不全是我一個人的錯……帶人家跳無底洞還不給任何解釋，我沒有直接破第四戒已經很矜持了好么……」
「你還想破第四戒？」
「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少女低著頭，聲如蚊蚋。
何小樹搖了搖頭，不禁長嘆了一口氣：「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多謝師兄寬宏……」
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受傷頗深，蓬頭垢面的少女連頭上的雜草都無心打理，如同一隻敗犬一樣跟在何小樹身後，一路都沒有再說話，甚至對一片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熱鬧小鎮都絲毫沒有感到驚訝。
「這個地方叫做五行鎮，是雲州秘境的隱藏副本。」
「哦。」
「前面就是一家客棧，我們先去落個腳，休息一下。」
「哦。」
「這是你房間的鑰匙，你先進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半個時辰后我在大堂等你。」
「哦。」
看著少女離去時的落寞背影，何小樹恍惚間竟然生出了一絲不該有的錯覺，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算了……等打穿副本后再想辦法補償她一下吧。
等少女回到客棧房間以後……
「耶！耶！耶！」慕容冰劍落寞的臉龐立刻化作狂喜，狠狠握了握拳。
她親到了！她親到了！！她親到了！！！
今天真是揩了個驚天地泣鬼神，連菜場大媽砍價砍到骨折都比不過的大油啊！
就算一跤摔死也值了啊！哇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鑒於這個美少年生人勿近的性子，她絕對不能表現出一絲喜悅，甚至還要故意表現出自己的委屈和落寞！
於是心潮澎湃的美少女便硬生生憋了一路，差點給自己活活憋死。
當然，效果也是立竿見影的好！
這貨非但沒有因為連破兩戒的事再繼續追究她，而且還破天荒主動給她開房，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啊有沒有？
以後就靠這招過活了！
半個時辰的時間一晃而過。
慕容冰劍戴著素凈的頭釵，穿著平平無奇套裝準時下樓，緩緩走到了客棧大堂。
「鳶兒拜見師兄。」少女恬靜的面龐只是略施粉黛，清雅之意便溢於言表。
她已經掌握了撩自家師兄的密碼，那就是一切按照他的心意來，不獲得允許的情況下，絕不僭越！
「嗯。」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小師妹，何小樹感到了一絲欣慰。
他剛才居然差點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說明這貨已經學會兩面三刀了呢，真是孺子可教也！
沒臉沒皮，毫無節操，做派虛偽，心如蛇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這個便宜師妹距離一名合格的政客已經相差無幾了呢。
回想起這小師妹剛上山時的單純模樣，又想到玄靈那個讓他故意出賣色相的無恥培訓計劃，何小樹心底不由唏噓。
果然讓人節操盡碎這種事，還是自家師父專業啊！
只是一個人表面上的冷靜並不代表足夠的業務能力，在獨立完成任務方面也得好好培訓一下才行。
「秘境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座熱鬧的小鎮，你就一點不感到驚訝？」何小樹試探性問道。
「師兄之前說過，這是秘境的隱藏副本，鳶兒雖然不知副本是何意，但能猜到應該是秘境中的小秘境的意思。」
「不錯，」何小樹讚許地點了點頭，「那你認為這個小秘境的本質是什麼？」
慕容冰劍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淡定回答道：「根據鳶兒觀察，此地之人大多遵循一套固定的行為模式，比如那邊的店小二，如果你詢問住店之事，他能應答如流，但如果你問他最近鎮子上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那麼他始終只會重複一句『風靈酒庄的老闆娘好久沒來送女兒紅了，都快賣斷貨了』，因此鳶兒斷定，此處應該是一個虛實結合的幻境，需要在鎮子上找到某條正確的線索，方能徹底解開背後的秘密。-」
「分析的很好，不過你考慮的還是過於簡單了。」
「什麼？」
「這個副本其實是一組完整的任務鏈，而不是單純的去找某條線索。」何小樹微微一笑道。
「比如店小二所說的風靈酒庄，等你找到后就會發現老闆娘之所以沒再送女兒紅過來是因為店老闆有了外遇，她最近都在忙著抓小三，但是完成任務的條件並不是幫她抓小三，而是應該反其道而行之，把在鎮子私塾上教書的單身青年王秀才介紹給她。」
「等老闆娘萌發第二春，和酒庄老闆正式和離以後，就會送給你一壇陳年的女兒紅，順便請你做客，當你欣然赴宴之後就會在酒桌上結識嗜酒如命的鎮長大人。」
「次日你帶著那壇陳年女兒紅到鎮長家裡再跟他好好喝一場，等他酩酊大醉之後，他就會無意間提起多年前鎮子上來過的一群神仙，要尋找資質過人的弟子，並且向你炫耀神仙給他留下的半截靈香。」
「待你引燃靈香后，就會有一位仙師降臨，考驗你的修行資質，這些資質包括金木水火土五行功法要求的各個方面，只要有一項不符合他的心意，仙師就會扭頭就走，然後你就會被徹底踢出秘境。」
「神經病才會設計出這麼複雜的任務鏈啊？！」
慕容冰劍聽得目瞪口呆，而後便帶著滿臉的震驚看向了何小樹：「師兄你不會已經……」
「你猜的沒錯，」何小樹從芥子袋裡緩緩掏出兩根燃了半截的靈香，「我已經來過兩次了，而且兩次都沒能通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