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醜陋的克巴恩》 下

【克爾瓦尼斯，聖裁法院】

卜雷德·休克曼，既是聖裁法院的大法官，也是潮汐之怒教會在斯德王國北方地區的白衣大主教。

卜雷德認為：為了一個女人就要弔死幾個男人，是非常不值得的，這是他的神所不能允許的。

因此，儘管與法律相違背，卜雷德還是以證據不足，喬伊的死因是自縊為由，將那侵犯喬伊的幾個農夫放回了家中，但要求他們支付足夠多的賠償金額。

對於這種宣判，約翰無法接受，他當庭咆哮，想要為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討回公道，可卜雷德視若罔聞，在宣布判決之後就離場了。

那幾個對自己妹妹犯下獸行的農夫，經過約翰面前的時候，甚至露出了極其驕傲的笑容。

失控的約翰正欲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卻被法院的警衛死死地控制住，反倒讓這些罪不可赦的人從他面前大搖大擺的走開。

圍觀的人群逐漸消退，不爭氣的眼淚從約翰的眼裡流了出來，他無助的環顧四周，卻發現了自己的少主，克巴恩。

在最注重聲譽的德施曼家族，克巴恩明白，不管自己怎樣去請求威爾諾德曼，他也絕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就蹚進這趟渾水。

克巴恩也不能告訴威爾諾德曼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當約翰走進自己的時候，一個從未有過的，陰森可怖的計劃就在克巴恩的心裡出現了。

「約翰，對不起。是我拋棄了喬伊，我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不，少主。您和喬伊都沒錯，自從她被您救過一次后，就一直愛慕著您。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的妹妹會在十八歲的生日遭遇這種事，都是因為那幾個該死的傢伙！不管喬伊為什麼會在那裡，他們都不應該那麼對她！」

「什麼……天吶，昨天是她的生日，天吶……約翰，不，哥哥。我想要向那些畜生討回屬於我們的正義，我要為喬伊討回公道，你願意幫我嗎？」

約翰的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少主，請您吩咐，我什麼願意做。」

強暴喬伊的人有四個，他們都在穹星學院附近倉庫里工作的農夫。

克巴恩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向倉庫的管理人員稍微打聽之後，便知道了他們的具體消息：

這四個人是親兄弟，家境並不富裕，靠體力謀生。

其中老大庫澤有兩個女兒，生的十分貌美，在附近街坊鄉親間十分出名，姐姐叫做愛莎，妹妹叫做麗莎。

老二庫里有一個兒子，名叫德安利，是他們全家唯一的一個男丁，打小就在穹星學院附近玩耍，一直夢想著進入學院讀書，成為一個有學識的人。

老三楚生和老四康達則是單身漢，楚生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惡霸，好吃懶做，甚至還會時不時地騷擾大哥家的兩個女兒；康達則是一個老實人，每天準時上班下班，也沒聽說過有什麼不良嗜好。

因此當倉庫管理員得知這四個人的所作所為時，是不願意相信的。

管理員知道把楚生留在這裡工作遲早會出事，但沒想到這四個人都犯下了這般惡行。

通過倉庫管理員提供的信息，克巴恩很快就帶著約翰找到了庫澤四兄弟的家，那是被稱為鼠窩的貧民街區。

四個人和三個孩子擠在了一個只有兩個房間的地方，約翰這時候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得意了，因為這些人根本都窮的沒錢賠，也就不會為賠償費神。

克巴恩很快就打聽到了庫澤一家人的情況。

顯然他們的三個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愛莎和麗莎每個早晨都會去採花做花環和花束，從上午到傍晚都在卡洛特恩大圖書館附近叫賣；

德安利這時候往往在穹星學院附近聽學生們演講宣讀，克巴恩也對那個喜歡蹭課的小男孩有些印象；

庫澤庫里兩人現在正在房子里說笑；楚生不知道在附近的哪條街上調戲姑娘，而康達貌似正外出找新工作，因為倉庫管理員讓他們四個人滾得越遠越好。

「約翰，都明白了嗎？」

克巴恩和約翰對視了一眼，後者帶上一個黑色的兜帽，在還沒走到庫澤庫里兩人面前的時候，就聽到了難以抑制心中怒火的話。

「嘿！昨天那小妞真不錯，俺早就想試試學院里那些小姐了。」

「哈哈，誰說不是呢，要不是楚生那小子先動手，我還真不敢下手。」

「恩，現在還覺得香呢！嘿嘿，年輕就是好啊，我家那兩個小妞也快到嫁人的年紀了，要不然……」

「大哥！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愛莎麗莎和那個妞能一樣？你怎麼和楚生一個德性，自己家的閨女還惦記著，讓德安利聽見這種話，他該怎麼看我們？」

「庫里，你現在倒是裝清高，昨天扒衣服的時候不是你最起勁？什麼東西！要是我生的是兒子……啊！啊！幹什麼？混球你是……」

還沒等庫澤把話說完，失去理智的約翰直接用鋼棒，將兩人的頭打的血液四濺，昏死過去。

見兩人失去意識，約翰還是不肯停手，只想著把他們打成爛肉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鼠窩的人對這種現象見怪不怪，反倒在一邊看的津津有味，以往都是楚生仗著自己身材高大，欺壓別人，現在他們一家人被尋仇也是理所當然的。

克巴恩連忙穿上黑色斗篷和兜帽，跑向前拉住約翰的手，阻止道：

「快住手，就這麼把他們打死就太便宜他們了。」

約翰聞言一愣，看了看克巴恩，又看了看地上兩個有些扭曲變形的人臉，不情願的停下手，將地上的二人扛進了停在不遠處租用的一個馬車裡，然後約翰和克巴恩駕著馬車，在附近尋找楚生和康達。

不多時，只聽見一個女人的喊叫聲，那楚生竟在街角強行摟抱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婦，一邊說著渾話一邊到處亂摸。

約翰立刻上前和楚生打成一團，克巴恩本想通過用新工作引誘他們的計劃全部泡湯了，這一切超出了克巴恩的預料。

畢竟現實總是魔幻且不合邏輯的。

眼看約翰就要落入下風，克巴恩拔出懷內的匕首，從楚生背後狠狠地刺了進去，楚生瞪大了雙眼，鮮血自嘴角留下，又被約翰痛擊面頰，倒在地上不動了。

「現在，只有那個叫康達的傢伙了。」

【克爾瓦尼斯，穹星學院附近的倉庫】

康達是一個生性懦弱，毫無主見的人。

被倉庫管理員趕走之後，到處找工作都不受待見，就只能再次找去倉庫，想在太陽落山前再懇求一次管理員。

然而當康達再次進入倉庫的時候，卻發現那清晨掛著女孩屍體的地方，正掛著自己的三個哥哥！

撲通一聲，康達的膝蓋不聽控制的就跪了下來，在他面前，約翰和克巴恩緩緩走出。

「少主，謝謝您，現在抹了這個軟蛋的脖子，一切就結束了。」

「不，約翰，沒有結束。即便殺了他，也只是替喬伊報了仇，可是我的復仇，還沒開始。」

克巴恩環繞著康達轉了兩圈，他抬起康達的下巴，用平靜地有些死寂的語氣對康達說道：

「我曾在一本禁書上看到過一種方法，製造最醜陋的怪物的方法，『亂人倫者，天地誅之』，我會給你喂一種葯，一種吃了后無法抑制獸慾本能的葯。」

說著，克巴恩指了指那掛著的三個人。

「真有意思，那個叫楚生的，是你的哥哥吧？他的生命力可真強，現在還活著呢，你們不是最喜歡做那種事情嗎？我給你們每人都準備了一顆葯，現在，好好做吧，約翰，放他們下來。」

給康達餵了那顆依古法煉製的藥物后，克巴恩和約翰便立刻關上了倉庫的大門，任由他們兄弟四人留在裡面。

兩道淚水從康達的眼睛里直直地流了出來，他看著兩人離開的背景，喃喃自語道，「不，不，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在一旁看著，為什麼是我？為什麼……？」

按照書上所寫的，克巴恩用最大的怨念去施加詛咒的法術。

次日清晨，打開倉庫的大門后，約翰被突如其來的景象噁心的大量嘔吐。

那四具軀體已經融合在一起，成為了地上的一灘爛泥，嗚嗚依依的不知道講些什麼，在哪裡緩慢地蠕動著。

克巴恩邪惡的獰笑著：

「對了，這就對了，接下來，要讓這濫性怪成長，還需要那兩個女孩才行。」

約翰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少主已經到了這般病態的地步，他只是為了幫妹妹報仇，而現在，事態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

「少主，喬伊已經可以瞑目了，我們放過那兩個女孩吧？」

「你懂什麼！你沒看見嗎？那噁心醜陋的東西，光是想想它玷污那兩個女孩，我就不能自拔了！我的靈感，我的德施曼之魂正在復甦啊！

怎麼？你想走嗎？約翰，當你答應幫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能脫身了，趕緊把這玩意弄進馬車裡，倉庫管理員馬上就要來了。」

一股透徹骨髓的惡寒自約翰心中升起，約翰機械式地行動，他將那濫性怪裝進大箱子里拖進馬車內。

奇怪的是，這怪物倒是只有一個成年人的體重，渾身噁心的粘液沾了約翰一身。

中午，克巴恩在穹星學院附近遇見了正在找父親的愛莎和麗莎，他巧言欺騙兩個女孩，說他們父親和叔叔去了自己推薦的地方工作，並無恥且直白的對她們說道：

「我的父親正是威爾諾德曼·德施曼，只要你們願意跟著我，我保證你們的弟弟可以到穹星學院學習，並且我會給你們找一個新住處，不是鼠窩那種骯髒的地方，你們家裡沒有了男人，在鼠窩的每一天都提心弔膽吧？」

「那，你會娶我們嗎？我們的父親和叔叔又在哪裡呢？」

「好好聽我的話，我開心了就會告訴你們。」

【克爾瓦尼斯，德施曼家】

距離維爾最後一次叩門已經半個時辰了，克巴恩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了。

父親是最重視準時的，所幸自己的作品已經完成，克巴恩覺得這可能是生平最棒的作品了。

等到自己從學院回來的時候，他便要告訴那兩個女孩殘酷的真相，一想到他們痛不欲生的表情，他便像糞坑裡的蒼蠅一樣興奮。

穿好學院的制服，克巴恩關上書架后的暗門，裡面被禁錮法術束縛住的濫性怪已經比幾天前要大上一整圈了。

克巴恩再次整理好儀錶，推開房門，嫌棄的把涼透的銀木樹耳羹踢灑在一邊。

在走廊的轉角處卻撞上了一個身材相當魁梧的男人，正是韋恩，一旁的柱子邊倚靠著齊斯威爾。

「克巴恩少爺，我和韋恩先生可是等你好久了。」

「不如直接闖進去，真是浪費時間。我以為能製造濫性怪的人，有什麼手段呢。現在，小少爺，帶我們去你的房間里看看，你都養了些什麼？」

直覺告訴克巴恩，反抗和叫喊是無用的，而且現在的自己已經了無牽挂，所以他相當的配合對方，並主動展示了那怪物，還說明了怪物的來歷。

聽完克巴恩的話，齊斯威爾一陣反胃，他看著克巴恩的眼神更像看著一個怪物，韋恩捂住鼻子問道：

「看來這濫性怪快要成熟了，我真的很好奇……」

「好奇我有什麼本事催生它？看看它身上的禁錮法術吧，那紅色的鏈條，可是用我的生命餵養的。」

「難怪它絲毫都不反抗，原來是通過這鏈條吸收能量。你剛才的故事裡，說謊了對吧，不管有沒有喬伊，你都會……」

「我都會把它製造出來，從我小的時候第一次讀到那本禁書，我就有那種慾望了。何等邪惡醜陋的東西，何等下賤骯髒的生物，看著它，我就有一種生而為人的自豪感！

你們懂嗎！只有它，只有在它面前，我才是一個真正的德施曼人！不可否認的是，我愛喬伊，感謝她給了我這麼大的勇氣和動力，最起碼，我給她報仇了，不是嗎？」

齊斯威爾一把揪住克巴恩的衣領，罵道：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傢伙！比我這種爛人還要讓人噁心。」

拳頭剛要打在克巴恩的面門上，克巴恩的頭髮就飛快的蒼白，整個身體開始溶解滴落，他看著齊斯威爾冷笑著：

「呵，情聖齊斯威爾，你懂什麼。」

「糟糕，齊斯威爾，快跑！他解開了濫性怪的束縛，用全部的生命在供養這怪物。」

濫性怪不再是一灘爛泥，而是像一個人一樣站起身來，全身不斷地滴落著骯髒的粘液，發生極其難聞的氣味。

韋恩拔出黑刀征服者，被灼傷的左臂難以握住燃燒著黑炎的征服者，而此刻，濫性怪伸長了雙臂就要來扼住韋恩的咽喉。

幾十年的戰鬥經驗告訴韋恩，不能再拖了，能使用致命一擊的時候就不該磨蹭。

向死而生，正是戰士之道！

黑炎瞬間點燃韋恩全身，濫性怪的手急忙後撤，韋恩飛撲過去抓住怪物的軀體，牢牢的鎖住對方，黑炎在下一秒就點燃了濫性怪。

打鬧的動靜即刻驚動了德施曼家的守衛，齊斯威爾招呼韋恩快走，韋恩鬆開濫性怪，用禁炎符包裹住全身。

「edreced!」

兩人立即逃出德施曼家，等到維爾來查看的時候，克巴恩只剩下了一張皮囊，不遠處的書架旁有一具燒焦了的肉，難以分辨是人還是動物。

威爾老淚縱橫，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幅皮囊就是自己的少主。

環顧四周后，卻發現在床前的一張畫紙上，畫著一灘醜陋無比的生物，但長著克巴恩俊秀的臉，上面寫著克巴恩工整的字跡：《醜陋的克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