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陰影下的惡魔

【黃石城】

夜晚下的黃石城，非但沒有一點黑暗，反而顯得燈火明亮。

傑拉·科迪安曾在這裡，阻擊過米洛拉德·凡多姆海恩所率領的曼拉卡大軍。

傑拉驚奇地發現這附近的礦石是金色熒光礦，雖非黃金，白天和尋常礦石相似，但在夜晚卻能夠以假亂真。

以大量金色熒光石為誘餌，傑拉不費什麼力氣便讓曼拉卡帝國的軍隊的軍紀大亂。

此後為了避免讓人誤以為，此地擁有大量黃金儲備，便以金色熒光石建立城池，並命名為黃石城。

通過早晨對巴斯里的氣味記憶，琳達很快就在一間漆黑的房間內找到了他。

即便琳達擁有常倍於常人的夜視力，也無法在這種漆黑的房間里行動自如，但巴斯里，竟然正在細緻地看書。

他每一次翻動書頁都那麼輕鬆自如，彷彿身在白晝中一般。

琳達繞到巴斯里的身後，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

「琳達聽說，你不是人？嘻嘻，大叔，你是什麼東西？」

「嗯~你也不是人啊，小姑娘，我勸你少管閑事，離開黃石城對你我都好。」

「可惜可惜，琳達答應了一個人，今天要取大叔的性命呢！」

巴斯里將書合上，抓住琳達的手腕，眼睛中浮現出散發光芒的綠色五邊形印記，他把琳達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悠哉悠哉的講道：

「我來給你說一個故事吧，嗯？」

「琳達已經聽煩了各種故事哦，快點講。」

「好，好。我們曾經的王，我們真正的王，唯一的王，勞德·佩德羅斯，此時正在褐石堡的鬥技場之中，像一個小丑一般讓人戲弄。而他現在所遭受到這些屈辱，是我泯滅人性，殺死自己孩子和族人，以及玷污自己的人格才換來的。那天，為了從那裡活著回來，我與惡魔簽訂了協議，殺死了自己的部下和兄弟，不惜舔著風鷹的腳，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著他放過我們的王。」

「懦夫，叛徒。」

「你說得對，世人都以為，我是被風鷹的雇傭兵擊敗后就一蹶不振，可只有我知道，那天我面對的是什麼，真正的風鷹。」

巴斯里的聲音顫抖，咽了口唾沫，短暫的停頓之中滿是懼怕。

「一隻巨大的禿鷲化身而成的人形惡魔，直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那一刻，我明白了猶安皇帝的用意，舍小保大，以斯德國王的身份，困住一隻在帝國邊境四處劫掠的惡魔。斯德王國，不過是塊誘鷹的肉。」

拿起書桌上被巴斯里合上的書，琳達竟不自覺地讀了起來：

「《惡魔的種類與獵殺技巧》，作者，斯莉婕？是琳達家鄉的文字，大叔，你看得懂奇卡文？」

「那天，從那裡回來之後，我一直都在尋找殺死惡魔的方法，可知曉獵殺一切怪物方法的奇卡一族，一百多年前便被傑拉皇帝滅族了。

為了躲開風鷹的猜疑，我不斷地用瘋狂的舉動向他表現忠心，甚至謀殺我的孩子。

但命運總是如此滑稽，想要拯救國家的我，卻在一位被自己無辜殺害的彌拉亞少女的家中，發現了這本書，彌拉亞人總是四海為家的，那少女，哦，我犯過的罪孽已經數不清。

每一次作孽后，我非但不感到愧疚，而是更堅定了殺死風鷹的想法。蛇魔烏里安斯的使徒已經在我身體里太久了，久到我已經不像一個人了。」

「有點意思，但是這和琳達有什麼關係呢？」

「在城門看見你的時候，

我就知道你不是尋常人，沒有一個人類孩子，可以在毫髮無損的情況下，獨自穿越豐澤平原來到黃石城。

『把這個女虎人帶給梅花女士吧』，蛇魔使徒這麼勸告我，如果你不是一定能夠殺死我的人，她是不會讓你來找我的。

小梅花一直想殺我，我是知道的，我理應為自己對她做的一切贖罪。更重要的是，殺死我后，希望你能用這本書里的知識拯救這個國家，殺死風鷹，感激不盡。」

不知何時，琳達的個頭居然增長了一倍，發梢無法再掩蓋她的耳朵，兩顆鋒利的虎牙漏出嘴唇，看起來就是一位美麗堅毅且野性十足的性感女子，那個小姑娘的樣子已經無影無蹤了，嬌小的衣服被撐開撕裂，但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真是的，類似的經歷還是會喚醒我。」

琳達的指甲慢慢嵌入巴斯里的頸部皮膚，她對輕微顫抖著身體的巴斯里說：

「奇卡一族的語言是以獨特聲波傳導頻率編寫的，你能破解這些，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不願去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一直將自己的意識封存。琳達，是我失去的女兒的名字。

巴斯里，你已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後的事情我會接手，雖然傑拉那個笨蛋死了，但我不會讓他愛著的這個國家，變成我們創立它之前的模樣。」

「謝，，謝謝，開國的元帥，斯莉婕。」

隨著巴斯里的話音落下，他的呼吸也隨之停止。

斯莉婕並沒有斬下巴斯里的頭顱，在她數百年的生命中，這或可以稱得上最溫柔地的一次行刑。

擦去指尖的血跡后，斯莉婕一爪便撕裂了藏在陰影下的蛇魔使徒，輕輕捂嘴打了個呵欠：

「可悲的孩子，誤入歧途被烏里安斯耍弄。自我的意識早已死去，一切舉動和言辭不過是蛇魔的操縱，苦苦依靠著那點信念做著捨本逐末的事情，一定在無數個夜裡驚醒吧。我累了，琳達，交給你了。」

【黃石城，娜迦港灣】

自從琳達答應前去刺殺巴斯里后，梅花女士就坐立難安。

在房間里來回的徘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開始問自己，讓一個女孩子做這種事情會不會太自私了。

「沒關心的，她可是奇卡人啊，是故事裡的英雄。」

內心雖是持續地安慰自己，但梅花女士依舊是開始感到自責，她準備自己去見巴斯里，如果琳達遭遇了什麼不測，一定要救她出來。

走出娜迦港灣不到幾步的距離，梅花女士就看見了向這邊鬼鬼祟祟移動的琳達。

琳達緊緊抱著雙臂，半蹲著緩慢挪動身體，看見跑過來的梅花女士，顯得十分窘迫。

梅花女士一把將琳達緊緊擁入懷中：

「太好了！你沒事，啊？琳達，你的衣服，你的衣服怎麼破了？我不該那麼自私，讓你冒這種風險。對不起，琳達，對不起……」

「太用力啦！琳達要喘不過氣了！琳達沒事，回過神的時候那個人就死了，衣服也不知道怎麼弄破了。」

「真的，真的嗎。你真的沒事?仔細一看，這衣服確實不像是別人撕破的。等一下，你是說，巴斯里，死了？」

「嗯，死了。」

梅花女士覺得自己此刻應當無比喜悅，可她只是感到鬆了一口氣，並不是多麼高興。

她溫柔的摸著琳達的手，想要道謝，卻不知怎麼說。她將自己的斗篷脫下來，披在琳達身上，邊向前跑邊回頭對琳達說：

「我的名字是安莉娜·麗絲，在房間里等我，我馬上回來。」

【黃石城，螢石大廳】

不需多時，克里斯·克里恩，這位黃石城城主，便意識到了巴斯里的死亡。

儘管非常好奇是誰可以悄無聲息的殺死巴斯里，然而克里斯的行動永遠在思想之前，他即刻寫信向灰鴉彙報巴斯里的死訊。

克里斯意識到，目前黃石城中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不出意料的話，一場戰爭的爆發是無法避免的。

就在克里斯寫完信的時候，安莉娜通過兩人幽會的密道來到了他的面前。

克里斯馬上把信件藏在身後，尷尬的對戀人微笑，安莉娜緊緊地擁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前，抬起明亮嫵媚的銀色眼眸，深情的看著克里斯，她說：

「巴斯里死了。我們再也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克里斯，跟我回我的家鄉好嗎？在那裡，只有美麗的雪色，單純的人民，只有你和我，也許，我們會有孩子，他們一定很……」

「我的愛，我無法和你一起回去，現在還不能。」

吻了一下安莉娜的額頭，克里斯輕推開抱著自己的戀人，沒有更多的話語，離開了。

【安德卡森大森林，樹宮】

一大早，女王就被慌張的侍女吵醒了，隔著幔帳，侍女緊迫地對女王說：

「女王陛下，有麻煩了！卡露思大人騎著白龍普拉米拉到黑豹營地去了！」

卡圖原來靜閉養神的俏目猛地張開，顧不得穿衣打扮，這位精靈女王即刻跑出樹宮，召來月獅百晝，準備追上自己的姐姐。

任由精靈侍女們在身後呼喚，女王的腳步也不曾停下一秒。

「這個瘋女人，她想殺了那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