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由於那位警官看上去沒有什麼要掩蓋的意思,於是他手機上顯示著的那張「犯罪策劃書」被旁邊的幾個警官都看得清楚。
種種思緒在飛鳥律的腦海里過了一遍,然後飛鳥律非常冷靜而清晰的得出來一個結論——那個人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所以驀然加快了暗中的腳步。
又不是自己有第一周目的記憶,到還真的不能第一時間捉摸出來,怕是會失了先機。
這種級別的議員想藏什麼東西,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哪能說查就查到,而且還這麼迅速。
也就差不多接到報案開始,目暮警官趕過來的時間。
要說裡面沒有什麼貓膩,誰信?
快刀斬亂麻,飛鳥律一向很熟悉這個工作。
警視廳不再適合慢吞吞的溫水煮青蛙了,現在目暮警官和松田都差不多知道了一部分信息,那麼.......顧慮也便小了很多。
就在飛鳥律垂眸,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在一旁一直像是在看戲的松田陣平終於捨得把雙手從褲兜里拿出來,輕飄飄的岔開話題:「......不知道的往事,指的不會是飛鳥警官和這位躺在地上的議員先生的往事吧?」
他話語間絲毫沒提剛剛瞥到的那張白紙,而是輕描淡寫的把話題牽引回來。
目暮警官聞言,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聯想起了什麼,也只是順著松田陣平的話道:「不清楚,紙條這件事還需要詳細調查。」
而佐藤美和子在靠近看到手機里顯示的那張圖片后,只是稍稍看了下內容,便沒忍住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這邊犯罪策劃書的對象,是當時上田議員的一位非常強勢的政敵。
不過她記得,那位政敵是因為心臟病突發而死去的,警方蓋棺定論了是一起意外事件。
而那之後,上田議員的政路也一帆風順。
......在看到這張犯罪策劃書,她才恍惚。
原來那件事很可能並不是單純的由心臟病引起的突發事件。
而是背後有人精心策劃的「意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佐藤美和子有些遲疑的回憶著。
因為飛鳥在警視廳基本上外勤只是像打個卡一樣走過場,基本上上班時間最大的工作量其實是寫報告。
其中不乏手寫。
兩相對比,那張策劃書上的字跡和報告上的字跡......莫名相像。
特別是匆匆一瞥里很明顯能感受到的,書寫之人懶散的不耐,字跡都帶著飄逸。
佐藤美和子嘆了口氣,卻也沒再多想下去。
怎麼可能嘛,這麼多天的相處下,飛鳥律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搜查一科的警官們都看在眼裡。
「現在先把注意力放到這起案子上吧。」松田陣平摘下墨鏡,一張帥氣的池面臉帶著悠然的閑散,「至於那張紙,應當是幾年前的另一件事,暫時先放一放也無所謂。」
目暮警官:「......高木那邊已經問的差不多了,那三位目前都沒有什麼謀害人的嫌疑。」
佐藤美和子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麼,目暮警官卻又拿出來自己收到消息的手機,一看之下,一向圓潤老實的面龐忍不住抽了抽,「算了,不用了,先封鎖好現場吧。」
目暮警官氣息沉穩,說出的話卻讓在場的幾位警官咬了咬牙:「這起案子由公安接手,我們不用管了。」
也無權再管了。
佐藤美和子:「?公安怎麼又.......?」
但由於顧忌到現場人多耳雜,又忍聲吞氣的咽了回去,「好的,目暮警官,我知道了。」
貌美颯爽的女警捏了
捏指節,不再多說。
目暮警官看了這一圈人一眼,最後把目光放到了飛鳥律身上,只是一瞬,又很快移開:「嗯。」
他說,看了眼以一種不正常的迅速已然趕到現場的公安,眉眼沉穩:「先回警視廳吧。」
他要找一趟黑田長官了。
......這位飛鳥警官,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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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長官在裡面等您,請進,目暮警官。」帶路的公安禮貌的讓開步伐,伸手示意。
目暮警官有些緊張的理了理衣襟,然後才向面前這扇合的嚴嚴實實的門伸開手。
經過了層層防守也還挺不容易的,這裡可以說是警示廳系統內高度保密而安全係數高的地方了。
他本來還沒想好要怎麼去見一面黑田長官,公安的人到直接把他秘密帶來了。
「黑田長官。」目暮警官打了聲招呼。
「坐。」被稱為黑田長官的人微微點頭示意,「想必你應該也猜到了,我為什麼今天要把你請來。」
「是關於飛鳥警官的嗎?」
「對。」黑田長官悠悠的嘆了口氣,「你應該也看到了,其實公安一直在他身邊,暗中跟著。」
聽到黑田長官幾乎是毫不掩飾的開門見山,目暮警官臉皮一緊,聲音也顯得有些生硬,「請問他是有什麼......很大的問題嗎?」
「是,也不是。」黑田長官搖了搖頭,在這個問題上卻沒有做出準確的回答。
「他的身份,很抱歉,由於許可權相關,暫時不方便告知。但是公安跟著他,一方面.......是為了監視。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
黑田長官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
「他之前一直在搜查一科,一方面是他的堅持,另一方面也有我的順水推舟。」
「順水推舟?」目暮警官開口問道。
黑田長官放下茶杯:「是的,順水推舟。」
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指:「但是現在,怕是暗流涌動,很難一帆風順了。」
「......那些紙條?當時寄到警視廳的。」
「沒錯。」黑田長官聲音沉著而冷靜,「所以今天讓你來,其實只是想說一聲,一些情況發生了改變,所以希望目暮警官能在某些時候配合一下即可。」
「好,我明白了。」
目暮警官一頭霧水的進來,又一頭霧水的出去,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又好像沒有。
......嘖,不愧是黑田長官。
而他不知道,在他走之後。
黑田長官凝視著那間房間里的某一處,沉著的開口:「飛鳥律先生。」
「您可以出來了。」黑田長官穩穩噹噹的坐在沙發上,目光銳利,「希望您能和我們公安有一場詳談。」
窗帘被掀開的聲音在這間屋子裡顯得突兀又刺耳,就像是什麼被埋藏很久的往事被驀然翻轉的聲音。
「好啊。」
走出來的白金髮青年面容瑰麗,臉上帶著輕佻的笑容,暗金色的眼睛里卻是笑意不見底。
仔細看,眼睛深處卻被一片冰涼的平靜無波充斥,仿若吞人的深淵,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黑田長官。」他似笑非笑,危險的氣息卻絲絲縷縷的騰升,要是讓搜查一科的刑警們看到屬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地步,「我以為我默許了公安的跟蹤和所有消息的調查。已經很縱容了。」
他語調拉長,就像平時和警視廳里的警察小姐姐撒嬌的模樣,在這種場合卻讓人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心思。
「你們還想更進一步嗎?」
黑田長官面對他輕飄飄的
話語,沉默片刻,才開口,「飛鳥先生,我們是公安,而且你也清楚你過去的事情。」
黑田長官的意思非常清楚,「我們只是合作。」
飛鳥律驀的笑出聲:「是啊,我知道。」
黑田長官,從來沒有稱呼過他哪怕一次的飛鳥「警官」。
他轉移了話題,「介意我吸一根煙嗎?」
不等黑田長官有什麼回答,就自顧自的掏出了一根煙,並且點燃,叼在嘴裡,暗金色的眼睛平靜的注視著白煙升騰。
尼古丁微微緩解了他此時的情緒。
黑田長官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默許了對方堪稱放肆的行為。
......如果他沒記錯,三年前,這個年輕人第一次找上來的時候,還極為嫌棄的讓當時的他掐掉煙。
一根煙很快燃盡,飛鳥律將它掐滅,煙灰缸里多出了煙頭和灰燼。
格格不入又帶著燃燼的悲哀。
飛鳥律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紙條是組織里的那位先生寄的。」
他說道,聲音平穩冷靜,光憑聲音和表情完全讓人看不出來他在說一些什麼驚天的大秘密。
「他等不及了。」
黑田長官手指微頓,半晌才開口:「......你確定?你怎麼確定的?」
就和他們之前公安內部,對那位先生做的心理側寫有些不相符。
「我確定,長官,我當然確定。」
白金髮青年笑得慵懶,微微伸長了腿。
——當年用鮮血找到的答案,如何會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