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見到了天帝

秦王宮，正殿當中每隔一丈立著個鼎，鼎里冒著白汽，那裡面裝著是冬天藏的冰。

冬天藏冰夏天用，這都是日常的智慧。

當中的王案仍然空著，左邊設的案后坐著庄襄王子楚，左下又坐著華陽太后和夏太后。

趙正與趙姬跪坐在華陽太後下列，接著是韓姬帶著她的兒子成蟜。

膝下有軟墊，趙正扭頭看了眼這小鬼頭，才五歲，圓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趙正沖他眨眨眼，成蟜，一聽名字就知道以後要兵變。

蟜，蛟也。

今天是朝議，子楚把兩太后和兩個兒子都安排到這裡，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趙姬，保底一個夫人，但她有沒有可能直接封王后呢？

「大王，呂相國請見！」

「宣！」

身邊這些人，說話都不像後世的陝西口音，有一點點粵語的味道，可能這就是雅言吧！

統一語言文字這個工作，周王室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可惜，雅言仍然只是小部分人掌握，義務教育比移山還難。

當中坐的中年男子微微點頭，與趙正對上一眼。

這位就是秦庄襄王，自己的便宜父親，曾經的秦異人，後來的秦子楚，現在的秦國大王。

沒過太久，遠遠走來一人，黑長鬍子，長眉鳳眼，膚色較白，眼圈紅潤，老帥哥是個高級說客，政壇影帝。

隨著呂不韋走近，趙正腦子裡頭也關聯起很多人事物，近距離看歷史的感覺真爽。

秦的強大和兩個衛國人分不開，一個是秦孝公時代的商鞅，這絕對是最重要的一個大臣，沒有之一。

商鞅原本並不是秦國人，而是衛國貴族，所以他本名其實叫衛鞅。

衛國最早是周王室用來安置商國遺民，商朝的遺風很重，另一個有大量殷商後人的國家就是宋。

其實這時代的滅國之戰，都是合併國民，王室貴族都很少被殺光，往往就是給找個小地方安置看管起來。

後來，衛國被魏國給變成了自己小弟，商鞅就去魏國做官，而在魏國做官期間，商鞅又得不到重用，所以最後才來到了秦國。

然後就是呂不韋，一個極有遠見與野心的衛國商人。

當他與秦國質子贏異人在趙國邯鄲相遇，發出「奇貨可居」的慨嘆，隨即決定幫助他得到未來秦國的王位。

這對於當時落魄的嬴異人來說是個非常瘋狂的想法。

秦昭王是秦國在位最久的一位君王，把自己原定的太子都熬死了。

太子死後，就由秦異人的父親安國君當太子，但安國君兒子就有二十多個。

異人年紀不大也不小，排在中間，更何況他並不受安國君的待見，不然也不至於被丟去趙國當質子。

而呂不韋認為，秦昭王雖健在，但已是一個垂垂老者，太子作了很多年的安國君年紀也不小了，一旦秦昭王去世，他是必登王位，緊接著立儲的問題就會提上日程。

安國君在二十多個兒子當中選誰，機會可以說是均等的。但不論怎麼選，嬴異人的機會也是最小的，那麼呂不韋為何還要冒險投資呢？

這就涉及到了安國君嬴柱「正妻」華陽夫人。

華陽夫人是安國君的寵妃，但遺憾的是，她膝下無子，如果她有兒子，那必是太子無疑。

不可否認，不論古今，女人的美貌都是征服男人最靠譜的利器。但是在時間面前，沒有哪個女人的青春與美貌可以永駐，對於華陽夫人也不例外。安國君可以今天寵她，但沒有人能保證明天後天還寵她。

何況在有殉葬制度的時代，貴族的女人無後，是很可能被送進墳里陪聊的。

那麼華陽夫人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必然只能走一條路，即母憑子貴，這在當時也是被各諸侯國普遍認可的價值觀。

如果有人甘願成為她的兒子，並許諾對她終身盡孝，那意味著她就有了堅實的後盾，今生今世的幸福也就有了最實際的保證。

一旦嬴異人成為華陽夫人的乾兒子，也就等於他第一步的風險投資成功。

嬴異人知道這個計劃之後就很激動，說：必如君策，請得分秦國與君共之。

於是呂不韋就帶著奇珍異寶到了秦國，先找了華陽夫人的哥哥和姐姐，對異人一番誇讚。

說異人如何賢達，如何聰慧，如何有志向。還不忘打出親情牌，說異人雖身在趙國，但對安國君和華陽夫人的思念並沒有因為距離遙遠而減少半分，甚至思念到流淚。

通過這二位的遊說，華陽夫人對異人產生了好感。

接著呂不韋繼續遊說「華姐」，讓她去勸說華陽夫人早作打算，儘早在眾公子挑選一個優秀的作為自己的兒子，並立為儲君。這樣一來，即使在秦昭王死後也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而異人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呂不韋的行賄託辭正好中了華陽夫人的下懷，再加之姐姐來勸，一來二去，這事便成了。

後來，秦國攻打趙國，甚至圍住邯鄲。這趙國可不是吃素的，不是有個人質呢嗎？要殺異人。

呂不韋花600金才買通守城的官員，讓他們逃了出去。異人與呂不韋一路狂奔回到秦國。華陽夫人是楚國人，呂不韋投其所好，讓異人穿楚國傳統服飾去見。

華陽夫人非常高興，立刻相認了這個義子，甚至還給他改名叫做子楚。

這子楚就是秦始皇的父親。

接下來，就是秦昭王卒，安國君守孝一年繼位，是為秦孝文王，在這期間，華陽夫人利用安國君的寵愛，說服他立子楚為繼承人。

當時子楚雖然跑出來了，但是妻子和兒子還在邯鄲。

幸好秦始皇的母親家是趙國的富豪，又花了不少錢把秦始皇和他母親藏了起來。

後來，秦孝文王正式加冕當了3天國君就死了，直接就傳位給了子楚，子楚上位后直接封了呂不韋為相，兌現了諾言。

子楚當時只有一個孩子，在邯鄲藏著。

趙國看子楚當了秦國國君，害怕報復，把孩子和他母親一路護送回了秦國。

此時華陽夫人已經給子楚另外安排了一個老婆，而且也已經生了個兒子...

「大王！」

行過禮之後，呂不韋用關心的眼神看了眼趙正，又對子楚開口：「前日臣已派人去尋神醫，...」

如今宮裡內外都知道公子政不凡，這些日子沒見，是因為大王不許人胡亂接觸，今天上朝，似乎是要立儲君了。

原本立儲不應該那麼著急，畢竟這年頭孩子不容易養活，秦人的習慣還是挑強大的孩子。

但呂不韋自然是希望能讓公子政上位，至於說華陽夫人，更傾向於成蟜，畢竟韓姬是她挑的人。

只是公子政現在靈異得讓人有點不安。

華陽夫人還沒親眼見識過那靈異到底是什麼，目前為止，她並沒有強勢表態。

「哈哈！」

趙正突然站起來，大笑聲打斷了呂不韋的彙報。

他的聲音很大，甚至可以說是嚇到了很多人，包括邊上坐著的趙姬和正在說話的呂不韋。

無禮啊！

華陽太后表情微動，她是看不上趙姬的，她給兒子準備的王后是韓姬，而韓姬也有一個兒子。

毫無禮數！

子楚看向自己的大兒子，下意識準備斥罵，別以為你身上有點香氣就....

「父王，政兒見到了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