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入局』

少年猛然驚醒,他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心裡只覺空洞,彷彿缺失了什麼,卻怎麼也無法回憶夢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好像,有誰在呼喚他的名字……?

[醒了?]戲謔且雌雄莫辨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你是誰……?」少年揉著朦朧的睡眼,發出很正常的疑問。

[嘖,解釋起來挺麻煩,你可以試著把我當成系統什麼的?]

「帶外掛那種?」少年勉強地睜開眼,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然後發現自己身處雲層之上,血色的巨大月輪染紅了整片天。

[想得美。]聲音頓了頓,[即將進入準備階段,遊戲將在十五天後開局,開局后我會再來,給予你任務指引,在此期間還請保證自身存活。]

遊戲?準備階段?這是要做什麼?少年蹙眉,他過往的經歷就像是一片空白,他討厭這樣的感覺。

還沒等他緩過神,只覺重心一空,失重感襲來。

……

空中一粒黑點逐漸放大,嗯,可以看出,是一個人形黑影,在……呃,自由落體。

他身上似乎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高空墜落的風壓令他睜不開眼,面目顯得是那麼滑稽又猙獰。

[歡迎玩家來到遊戲場地,預計還有十秒著陸,九、八、七……祝您存活……哦不,是遊戲愉快~]

「我不是,「玩家」嗎,我,死了,你不好、辦吧?」狂風灌入他口中,令他張嘴說話都顯得吃力無比,但充血的大腦令其清醒無比。

[哈,不過一隻偽物……嘖,還請您放心,死不掉。]

落體中的少年已經能想象出聲音的主人是怎樣不屑的表情了。但,ta口中的「偽物」是什麼意思?

[哦對了,你是第一局遊戲,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遊戲內可不只有你一個玩家,並且玩家之間或許會出現敵對情況,還請,多、加、小、心~]聲音冷笑一聲,消失不見,不再響應。

眼見著自己離地上的巨石愈發接近,大腦高速運轉著思考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得以存活,然後發現根本毫無意義。

不過,生與死,對他而言……真的有意義嗎?因為所謂的一局遊戲而殞命,甚至這場遊戲還沒開局……真是可笑。

他輕笑一聲,闔上雙目。

就在即將摔得七零八落成為一發血紅色煙花的一瞬間,一股神秘力量將其托起,大約在空中滯留了半秒左右,少年剛以為自己得救的時候,就被扔飛了出去。

少年重重摔在了地上,好在及時用手臂護住了頭顱,沒受到重傷。只是手臂上插了點尖銳的碎石變得鮮血淋漓罷了,他輕描淡寫拔出碎石。

他咳嗽兩下,艱難地爬起,拍下滿身的沙石,用嘴撕下白襯衫的一角,進行一個簡單的包紮,四處張望著,觀察周遭環境。

目光一頓。

兩具遺骸倒在沙地上,還未乾涸的鮮紅血跡染了一地。

其關節處被暴力扯斷,胸腹被剖開,敞開的胸膛中空蕩蕩的。

少年眼中淡然,不知在想什麼。

他拍拍衣袖,撿起一根稍長的樹枝,上前查看。逝者已逝,再是如何也毫無意義,不過這或許可以幫助自己了解這個世界。

少年用樹枝挑開其中一具的嘴,發現其舌頭被根除,傷口已有癒合跡象;乳牙沒換完,第二磨牙也還未長出,可以判斷出其年齡在8-11歲。

另一具下頜骨被暴力毆打至折斷,

從牙齒長勢和體長可以判斷出僅有七歲左右。

還未形成屍僵,血跡也未乾涸。氣溫稍涼,正值深秋,死亡時間應該在一小時內。

很奇怪,它們除了腹部切口和被扯斷的四肢便沒有其他傷口,身形很健康,說明生前是被優待的。所以死因就只能是腹部這觸目驚心的粗糙剖口。大概一小時前,他們是帶著怎樣的痛楚離開這個世界的呢?

少年淡然起身。

野獸行兇是首先被排除的。兩具屍身胸腹的豁口雖然很粗糙,但顯然不是獸牙所為,而是被刀具所傷。

綁架撕票基本不可能。少年心想,如果是自己,是絕對不會讓還有價值的人質就此曝屍荒野。

那麼就是變態作案?少年很快又否決了。因為兩具屍首死相如此誇張,倘若自己是兇手,那麼一定不只是想自己欣賞,肯定要將自己的作品昭告天下,所以絕不會在這荒野行兇。

少年眯起淺銀色的雙瞳,打量著周遭黑暗的環境。

兩團突兀的青藍色燭火吸睛無比。

找到了,少年呼出一口氣,好像卸下了點什麼東西。

——兩具屍體的內臟。

內髒的擺放可謂是講究無比,堆疊成了一座展翅而飛的寶塔狀,中心的心臟被插上了一根燃著青幽火光的白蠟燭。

兇手殺人原因顯而易見——祭祀。

那麼兩具屍骸的死相便可解釋得通了。

……

「真是不優雅的祭祀,倘若我是神明,我可不願意接受。」少年心中一時冒出的想法竟然是如此這般,不禁把自己逗樂。

距離巨石的不遠處,有一群頭顱折斷身著黑袍的屍體,它們仍然保持著跪拜的姿勢。

湊近一看,它們每一個的面門都五官碎爛血肉模糊,鑲嵌著沙石;頭顱連接的脖子處,頸骨折斷,僅剩皮肉相連,屍首的手指也因為死命扣住地面而指甲蓋翻起指骨折斷鮮血淋漓。

少年默不作聲,看向巨石后被黑暗與氤氳籠罩的靜謐草地。

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不太妙的地方。

少年探查著這群脖頸斷裂的屍體,扒開黑袍,發現袍下盡數都是粗麻布製成的「衣服」裹著焦黃乾枯的身體,再簡陋一點就可以直接叫做破麻袋了,甚至有的屍首黑袍底下只穿了一條兜襠布。

可以看出,他們的經濟狀況是真的堪憂。

從膚色和發色判斷,應該是亞洲的人種。不過,在這個或許是架空的世界中,人種等信息目前價值不大。

屍首餘溫尚在,每具屍體都沒有掙扎的跡象,沙地上也沒有拖行的痕迹,也就是說,他們是自己來到這裡,並且死因竟然都是自己活活砸斷了自己的頭顱。

屍體動作呈朝拜狀,朝著那塊拴著繩的巨石,或者其背後的什麼東西。

少年目光落像頭戴誇張飾品,在看起來是領頭的屍首身上,翻找到了一串人骨項鏈和一把鮮血未乾的崩刃骨刀。

兇器找到了。

會向所謂的「神」獻祭活人,還是如此年幼的孩子,這個時代到底是有多麼迂腐、愚昧不堪?

少年眯起眼,思索著什麼。

「少綺?」滿是稚氣雌雄難辨的聲線伴隨著清脆的鈴音在身後冷不防響起,一雙沒有溫度的手從少年身後搭上了他的肩。

周身氣壓驟然下跌,攜著腥甜味流動的風也戛然而止,彷彿時間在此凝固。

少年怔住,開口剛想說些什麼,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做工粗糙的系統提示框。

[不可向祂告知你的真名,不可回頭看向後方,不可猜測祂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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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我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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